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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神孽與時間反演對稱

  ——支持?您的支持難道就是說把工作全都交給我們,然后甩手開始摸魚嗎?

  有一說一,在聽到巴薩羅謬這句在這一年中已經說過了無數次的慣用句式后,阿列克謝心中是真的有一種把這句話說出來的沖動。

  然而,他不敢。

  想到巴薩羅謬將他們從那個絕望世界拯救出來的恩情,老頭心中一軟,默默的嘆息了一聲,熟練的收拾好情緒,整理了一下黑白相見的管家服飾,優雅而毫不失態的說道:“不,圣巴薩羅謬大人,這次的事情是不一樣的,假如我來做決定的話,便是萬分的逾越,出了事情我已死謝罪也難辭其咎。”

  阿列克謝熟知某人慣來的那一套借口,還未等他說話,便直接拋出了最后的殺手锏:“圣座大人已經親口指名了,要聽聽大人您的意見,我要是膽敢越俎代庖替您作決定…”

  他沒再繼續往下說了,只是用意味深長的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彳亍口巴。”眼見自己親愛的下屬都要跳腳而鬧罷工了,為了更長遠的未來著想,巴薩羅謬不得不放棄了在這件事上繼續壓榨對方的打算,揉了揉脹痛的眉心,銀灰色光澤一閃,隨意分化出一具投影,從黃金王座上走下,將本體留在了原地。

  近一年以來的摸魚倒也不全是因為他不喜歡處理那一大堆交際,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于要跨越世界間無窮的阻隔,操控遠在黑暗世界的那一具化身,而導致的間歇性失神和理智掉線,要不是借著波菲絲的關系剛好搭上了黃金黎明的這條線,以研究維京神話的名頭,用哲人國的研究資源和前皇室遺留的“至高王座希利德斯凱拉夫”的殘骸設計出了這個封印裝置,光是時不時泄露出來的力量,恐怕便足以將來不及升起防護措施的北境給犁平個幾百遍了。

  想到當時蘭修阿…姐,把王座的殘骸拿出來時看自己的表情,巴薩羅謬不禁又是揉了揉眉心,至今都還沒想好怎么把丈母娘這個人情還上。

  ——又是一筆糊涂賬。

  離開了黃金王座的束縛,突然蘇醒的兇獸在巡視著自己的領地一般,巴薩羅謬那再難以束縛的強烈存在感便自然而然的充盈了整個地下空間,令凜冬堡壘內的所有人的心頭都生出了一種沉重壓抑的感覺。

  似乎是早就已經習慣,阿列克謝在面對這恐怖的威壓時并沒有露出任何膽怯之色,神色鎮定如常,遞過來幾份文件,道:“想來大人您也肯定是沒注意過圣座之前講了什么的,為了便于您補課,上午在會議的時候,我便特意留心作了這份帶批注的筆記。”

  巴薩羅謬絲毫不帶尷尬之意的將文件接過,拍了拍阿列克謝的肩膀,贊嘆道:“真是讓人異常安心的答復啊。”

  他笑了起來:“要不是當初腦子一熱的舉動,現在我恐怕就要不知道要干什么了。這一年來,麻煩你們幫我處理了這么多工作。”

  “上司負責做出關鍵的決定,下屬負責解決繁重的工作,您既然做好了您該做的工作,那我們當然應該做好我們該做的工作了。”阿列克謝捋了捋那副為了儀表威嚴漸漸蓄下來的漂亮大胡須,十分謙虛的回答道。

  “況且,您當初把我們從那個地方…”

  “得了得了,你又開始了,我都說了多少次了,我們之間是正常的雇傭關系,明明我當初想的就是純粹為了自我滿足而已,每次到了你嘴里,反而就成了我圖你們的報答一樣。”巴薩羅謬揮了揮手,打斷了阿列克謝的老一套感謝,說到最后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半分笑意,開玩笑道:“就當時你們的那副鬼樣子,白送給人,人家都嫌棄的,也就是遇到我這種蠢貨,否則哪來的現在這么多事情啊。”

  “大人您怎么說都永遠是正確的。”阿列克謝笑了笑并不做辯駁,謙卑的躬身,低下了頭顱,不敢直視那偉大的光輝。

  真就講不通道理唄。

  感知到老者從未有過半分動搖的心意,巴薩羅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放棄了繼續勸說的念頭,轉而終于干起了正事,坐在阿列克謝不知道什么時候準備好的椅子上,喝著同樣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泡好的紅茶,開始翻閱那份會議的筆記。

  “撒克遜領海附近的洋流活性化痕跡、日耳曼境內再一次出現的[狂獵]現象、永久凍土區異常的擴大速度…”巴薩羅謬讀著這一條條的信息,神色越發凝重,明明只是輕薄的紙張,在這一刻,在他的手中卻是仿佛千鈞般沉重。

  光是這筆記中所公示出來的情報,他便認出好幾個在未來也稱得上是鼎鼎大名的啟示錄級神孽的身影。

  他揉了揉眉心,喃喃道:“也就是說…因為我的一系列舉動引發的蝴蝶效應,也讓這些家伙開始蘇醒了嗎?”

  得益于黑暗世界那邊的意外之喜,所在喀難的真.巴薩羅謬現在同樣也已經明白了這些神孽存在的本質到底為何。

  ——神孽,即是喀難世界時間反演對稱性的體現。

  在正常宇宙,只有著微觀層面上未來和過去才是一定程度上等價的,可以通過時間反演重現一個物理系統內的現象以及信息。

  但在喀難世界,這種微觀層面的時間反演對稱就消失了。

  …不對,與其說是消失,不如說是反轉了,和宏觀層面上破缺的對稱性進行了交換,從而塑造出了這個世界近乎機械決定論的荒誕背景,對人的主觀能動性進行了否定。

  沒有偶然,只有必然。

  在宏觀層面上的時間反演對稱成立的情況下,過去和未來是等價、且無法被嚴格區分的,如同一張擺滿了棋子的棋盤,只要棋手愿意,便隨時都可以悔棋重來。

  對于還沉淪在河流中的“凡人”來講,歷史大勢是不可能被更改的,哪怕沒有了名為瘟疫的神孽,無限的概率之海中也會因為“必然的歷史大勢”,而涌現出名為戰爭的、名為饑荒的、名為死亡的神孽,來繼續維持“棋手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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