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同駕馬向北而去,踏足山川河流大地,待得日暮黃昏才停在一處山巔勒馬,迎著橙黃的日暮之光望去,龍赫英心潮澎湃神采奕奕,向著那逐漸落下的太陽和腳下的綠水青山放聲笑道:
“天下亂時起蒼聲,任馳騁!綠水青山,我有!”
“好氣魄!”
林蒙和周元齊聲贊嘆,龍赫英翻身下馬,其余三人也跟著翻身下馬。
“多謝周將軍借馬配我一游,到此便不必再送了,這一日一夜未歇我也有些乏了,周將軍軍務繁忙,就此別過了!”
龍赫英向周元拱手,周元還了一禮,點頭道:
“待日后時機一到,共舉大事!”
“別過!”
“別過!”
周元分別和林蒙等人互相道禮一聲,等到最后到了林蒙這里停了下來,二人互相對視一陣,皆從對方的眼中瞧出了不舍。
久別千年方才重逢,這才一日功夫便又要分別,叫人萬分難舍。
二人互相注視了半晌,龍赫英等人識趣的不來打擾,最后林蒙輕笑一聲打破了二人見的沉默。
“待我游歷之后,修為長進,大事將起之時再來見你,如今的我也不能拖你的后腿。”
周元默默點頭,一言不發的用一根韁繩將四匹白風寶馬拉在一起,駕馬回返。
林蒙等人目送周元遠去,隨后龍赫英轉過身朝林蒙說道:
“我等要北上直去北境邊關之處,而你們卻要往西北去,先去拿恨天峽見那長天一恨的奇景,我們暫且不同路,也就此別過,日后在北境邊關一見!”
“江湖路遠,天下難行,以你的身份切記小心!”
林蒙抱拳叮囑一聲,龍赫英點了點頭,上了他的那駕赤翎寶駕,齊雙再次駕車,三人坐著馬車直接飛躍下山巔朝正北而去。
目送龍赫英三人遠去后,此地只留林蒙和無禪二人,林蒙回頭看向無禪,勾唇一笑,輕聲道:
“我們也該走了。”
無禪微微點頭,望了那一進落入群山之中有半截的夕陽一眼。
“日暮雖美可卻不能久見,再過半刻就什么都沒了,是時候該走了。”
說罷,無禪轉身換了個方向,往西北面飛去,林蒙隨后跟上。
恨天嚇乃是當初問劍劍仙李不鳴尚未成道之時一劍斬出的峽谷,位于北洲中部西南方,距離中州和西洲不算太遠,可距離林蒙二人如今所在的東洲就有段距離了,估摸著得需二十余天才能到達。
這五洲之地屬中州地界最小,西洲最大,北洲乃是僅次于西洲第二大的一州,比南洲密林還要大不少。
不過北洲卻是五洲之內人煙最為稀少的一洲,遠比西洲人數還少,所過之處皆是荒原群山,連一點點的綠色都少見。
北洲地界內,越往北地勢越高,以高原谷地為主,不適宜人的生存,到了中部便只有春秋冬三季而無夏季,而到了真正的北部邊緣,昆侖北境之地,更是只有冬季,滿眼的雪蓋蒼頂萬年不化,一年中有三百天刮得滿天的雪暴大風,氣候極為惡劣。
因此那些在北洲中部和北部常常劫掠城鎮作亂的北方蠻族也少有人管,想在這種地方大量駐軍抵抗那群能在雪暴之中靈活游走打游擊的敵人實在困難。
甚至在偌大的北洲之內,占據北洲地界八成的中部北部地界內,只有四府十七王六十三郡侯,除了不是鎮守北境邊關的軍武王爺侯爺,就是如被分封在南海之邊一小島上的海閑王那般被冷落的王爺侯爺,被封在此地受苦來了。
也就是說在偌大的北洲中部北部之地,只有不到一百城,而那些脫離城鎮庇護的縣、鎮、鄉、村更是少的可憐,旅人在此地行走半月不見半點人煙只有茫茫風雪作伴都是常有的事。
若是說南洲南疆之地是天賜沃土,那么整個北洲便是被神所遺棄之地,不僅氣候、地貌、環境十分惡劣,資源也是貧瘠,遠不及南洲萬一富饒,不僅連普通人家的百姓生存不下去,就連修士的宗門和世家都不待見這片土地,但凡有點能耐的宗門世家都會走出此地,選擇去臨近的西洲或是東洲開辟門庭。
林蒙二人一路往西北方向飛去,從北洲南部開始的一日見一城、見一村,到后來兩日、三日方能見一城、一村。
直到二人行到北洲中部之時,已經足足七日未見半點人煙,放眼所過之處除了了無生機的黃色高原山谷,便是了無生機的黃色高原山谷,就連一條河流都少見。
北洲之地雖有從昆侖處發源的那條水源祖龍之脈,卻是一條通徹南北的大龍,蜿蜒曲折而下,其中少有自然分流的支脈,只有一條主脈河道,而那些城池和村鎮想要用水,便只能人工從主脈之中鑿出一條河道引流,再從附近的城池或是別的村鎮之中開辟河道引流,否則就只能打井。
而北洲之地自古有句俗語“十井九空”,除了那些略懂一些尋源地師風水龍脈之道的有才之士,普通百姓想要在這片土地上開出一個能取水的井來,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賭運氣。
再加之北洲地處高原,打井絕對要比別的地方深,十丈的井都不可能出水,至少也得數十丈近百丈的深井方才可能出水,所費力氣和功夫極大,就算是這樣也得碰運氣。
正因此,哪怕還不到終年刮著雪暴大風氣候極端的北部地區,僅僅是在北洲中部,人煙也極其稀少,無論是開辟一條河道還是一遍遍打百丈深井,所花費的人力、物力、財力都不是一個小數目,而水乃生命之源,沒有水自然不會有任何生靈棲息于此。
“前面就是臥龍江了,過去看看!”
無禪往前一指,招呼一聲向前飛去。
前方正是一段主脈大江,少見的能看到有人煙和植被。
林蒙跟上飛去,落在江畔的樹林之中,只見一條寬十丈有余的濁黃大江正在緩緩的流淌,大有風浪不驚之態。
而沿著江邊栽著的全是通體枯黃色的枯葉杉,硬生生在這北洲荒地之中栽出了一片樹林。
林蒙輕撫一顆枯葉杉干裂的表皮,抬頭望了望滿樹枯黃的葉子,感嘆道:
“這便是人族的智慧,天生近道,哪怕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也會學習利用自然之理、自然之力。”
“這枯葉杉又稱不死樹,若非外力所至其上樹葉哪怕再枯萎的厲害也永不掉落,遇秋冬之季少水便變為枯黃之色,春夏而季則又煥發綠意,其實樹葉還是秋冬時節枯黃的那一批樹葉。”
“此樹最能保持水土,其顏色變化依據的是氣溫而非水多于少,氣候一寒便知秋冬到來,自發枯黃,絕不在秋冬旱季浪費水源,其根莖又深厚,連綿成片使土壤能夠更為堅硬,以防這大江在常年沖刷之下,江道發生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