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可嘉!”
麻衣老者在空中悄然觀察著陳季,點頭稱贊一聲。
背負楊慶承受雙倍壓力和困難的陳季,哪怕才走到七十五步,也已然比走到七十八步的柳德生強太多。
等到第八十五步時,陳季的雙眼都開始朦朧,多半是爬著向前,極少數時才會站起身來邁步,神魂已經不堪重負顫抖起來,隱隱有崩潰的跡象。
回天百步廊上悄然騰起一陣青煙聚攏在麻衣老者身旁,化作回天圣人的魂體,朝麻衣老者說道。
“我瞧這小子快撐不住了,能以雙倍的壓力和困難走到第八十五步,換做平時已然能夠走過九十九步到達最后一步了,要不要我給他放點水?”
麻衣老者搖搖頭,輕描淡寫道:“你自己看著辦,把握一個尺度便好,我倒是覺得這小家伙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回天圣人的魂體看了一眼在廊橋上艱難爬行的陳季,再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麻衣老者,有些猶豫道:
“這小子是拼了命在向前,幾乎是不要命的走,就是為了將他背上那小子送到終點,現在的他根本不會把握一個限度,若是超過了他承受的范圍令他意志崩潰的話,說不定會直接神魂難堪重負潰散而亡,道兄的許諾豈不是…”
麻衣老者笑著搖了搖頭,瞇眼一指陳季背上的楊慶,說道:
“老夫允下那位小家伙要救的人是他背上的這一位,卻不是正在爬的這位,哪怕他不進你這回天圣地,或是不敢爬這廊橋乃至于中途早早放棄,老夫都會出手讓你直接將他背上的小家伙救活。”
“可若是他執意爬你這回天百步廊,乃至于死在這上面,和老夫卻沒有一點關系,老夫只需要讓你在他死后再將他背上的小家伙救活便是。”
總之就是一句話,陳季是死是活不關他掌緣天尊的事,他許諾林蒙的只是救活楊慶罷了。
回天圣人的魂體嘴角抽了抽,腹誹一句掌緣這老家伙真是鬼精,隨后又道:
“道兄方才不是囑咐了老夫,要把控尺度讓這二人安然到達盡頭嗎?”
麻衣老者又搖了搖頭。
“老夫現在改主意了,雖然之前老夫想剩些麻煩讓你放放水,借助你這回天百步廊直接治愈那人,不過現在老夫更感興趣的是,這小家伙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哪怕他中途死了未能到達終點,不過多花些麻煩讓你救活他背上那人罷了。”
回天圣人聞言縮了縮脖子,腹誹一句真乃反復無常之人后,便又化作一縷青煙回到了回天百步廊之內。
到達第九十九步時,陳季已然如同死人般爬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意志已然開始模糊。
“最后一步了,子傾,一定要堅持住!”
陳季呢喃,似是在呼喚背后的楊慶,卻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此時的陳季只覺得身上如同壓了個大山般沉重,頭腦昏沉就要睡去。
“噗!”
陳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噴出一口鮮血射在橋面上,暫時的清醒了神智,艱難的從地上爬起身形不斷搖晃,邁步就要走出最后那一步。
可就當陳季邁步之時,腦海中忽然出現一道轟鳴,一股無比磅礴的威壓從廊橋盡頭就在陳季面前小亭內的石碑上爆發出來,沖的陳季不得不收回了這一步。
這威壓惶惶如同天威,陳季只覺得自己在面對一位可以比肩蒼天的神明一般,被神所俯視著,不由得想要下跪。
“不!還差最后一步,我不能就這么跪下!”
陳季大吼,再次抬腳想要邁出那一步,可就當陳季邁步之時,石碑上的圣人威壓再次勃發,這次直接將陳季壓的跪伏在地直不起腰來。
若不是這回天百步廊之上禁用一切神通手段,陳季甚至想要取巧,通過作弊的手段用自己那無賴般的秘術羅天洞觀直接跳過這最后一步進入廊橋盡頭的小亭。
立于回天百步廊之上靜靜俯視陳季的麻衣老者緩緩開口說道:
“回天百步廊每三十三步是一坎,這九十九步過后的最后一坎也是最后一步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若是無有直面圣人的勇氣和意志,就算你的身體和神魂能再承受這樣十倍的壓力也是無法邁出這一步的。”
麻衣老者的自言自語完全傳不僅陳季的耳朵里,此時的陳季已然心如死灰一般,面對圣人威壓,他完全沒有站起來的勇氣。
世間能有幾人有著面對一尊圣人毫不畏懼毫不退縮,能夠昂首挺胸甚至針鋒相對的勇氣!
救活楊慶唯一的機會就這么失去了嗎?喪失在了我的手中…
陳季心有不甘,卻無能為力,甚至抬不起頭直視那石碑一眼。
就在此時,一直受到回天百步廊氣機滋養的楊慶終于蘇醒了一部分神智,抬了抬沉重的眼簾,垂眸看了看身下跪伏著的陳季,再艱難的微微扭動脖頸望了望四周。
楊慶瞬間便明白了過來,這是在回天圣地的回天百步廊之上,面前的小亭代表著現在陳季已經到了回天百步廊的最后一步的緊要關頭。
楊慶根本來不及思考為什么陳季會出現在回天圣地之中,面對著看似唾手可得的新生心底也沒有絲毫喜悅,只有無窮的苦澀。
關于回天百步廊最后一步考驗的傳聞楊慶聽過不少傳言,心知肚明以陳季的心性是不論如何都跨不過去這么一步的,他能背負自己在承受雙倍的壓力和困難的情況下走過九十九步,楊慶心中已然甚是寬慰了。
楊慶根本不敢奢求陳季能邁出這第一百步,心中甚至有些擔憂。
楊慶在陳季的耳邊輕輕呼出一口濁氣后,艱難的蠕動嘴唇用自己沙啞虛弱的聲音勸道:
“放棄吧…別為難自己了,我已然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你不必為我擔憂,反而你在此處太久…會被拖垮身體,甚至是…傷到神魂根基,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