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還從未聽說過有哪位世間之人敢讓圣人門庭之內的弟子下跪的，就算是真的圣人也不會隨意讓其他圣人的弟子跪伏，否則便是折了對方圣人的臉面，要結下大因果。
一旁的麻衣老者搖了搖頭，提醒道：
“你且注意了，那季仁諫言的是讓當朝皇帝用國祚氣運壓迫你二人下跪。”
林蒙眉頭一皺。
“前輩這是何意？”
皇朝之國運雖說龐大非常人可以抵擋，可對于如林蒙和白凌旭這般圣地之人，也并非全無手段抵御的。
麻衣老者循循善誘，往下說道：
“你同那白凌旭二人確都有手段抵御這國祚氣運的壓迫，但又能是什么手段呢？無非就是引動你們背后勾連的圣人因果和圣人氣運對抗這大元的國祚氣運。”
“可你試想一番，若是讓這圣人因果氣運與大元國祚氣運相抗，大元的國祚氣運是完全擋不住你們二位身后的諸多圣人的氣運壓迫的，其后果是如何呢？”
聽到這里林蒙恍然大悟，驚呼出聲道：
“原來如此！屆時我二人必會以圣人氣運抵抗和大元國運相撞，大元國運必定不敵會在這一撞之下受損眼中，一旦國運受損天下必定大亂，正趁了全性圣人的心意！”
“且一代帝王和一朝國運息息相關，若是國運受損嚴重當代大元皇帝必定會受到嚴重的反噬，神智會更加昏庸，不僅進一步加劇天下的亂局更會命不久矣，屆時皇帝駕崩三子奪嫡朝堂必亂，整個天下更是亂上加亂！”
“那全性圣人的謀劃不是借我們的手去殺大元的皇帝，而其根本是為了徹底攪亂天下氣運！”
林蒙明悟過來，渾身出了一場冷汗，這全性圣人的計謀一環套著一環，一系列的連鎖反應根本無法停下，讓人感覺頭皮發麻。
更重要的是，若非沒有掌緣天尊出面提醒，自己和白凌旭甚至是林先生都渾然不知這些計劃，完全落入了全性圣人的局中！
麻衣老者點頭稱贊一聲。
“不愧是十絕那老瘋子收的唯一弟子，的確聰慧，一點就通！”
林蒙愧不敢當，連連搖頭。
“前輩說笑了，若非前輩提點，晚輩仍被蒙在鼓里，險些著了那全性圣人的道！”
“既然那全性圣人這般謀劃，那晚輩等人干脆便不去那天啟城了，就讓他這謀劃落一個空！”
麻衣老者卻是搖頭，笑道：
“不，你們不僅要去，還要順著全性那家伙的計劃來，裴濟那里老夫也已經去提點過了，事后他也不會去一棍子敲死那皇帝，這個你放心就是。”
林蒙眉頭皺起，大為不解。
“這是為何，既然知道了全性的一系列計劃，又為何要如此去做，就算事后亂天尊不去殺那皇帝，后果也是無可避免的啊！”
麻衣老者聞言嘿嘿笑了起來，一臉“這你就不懂了吧”的模樣，搖頭道：
“這世間有上中下三策，上策為能在未落入對方局中之時做出應對提前化解危局的未卜先知之策；中策為見招拆招，在已經落入局中被動之時仍能機智應對化解危局；下策為斷肢求生之計，在落入對方之局最危險之際，能有決心果斷舍棄一部分利益來破解危局，舍小保大以求東山再起尚存一線生機。”
“可老夫認為在這上中下三策之外，還有一個上上策！這上上策乃為能利用對方的布置，將對方對付自己的手段翻轉過來，化劣勢為優勢之計！”
“你們若不去天啟見那皇帝，雖讓全性那家伙的計劃落空，是為上策，可你們若將計就計，那便是上上之策了！”
林蒙聞言大感困惑，怎么也想不明白這令天下大亂的局勢，怎么會非但無弊還有利，將計就計怎就能化劣勢為優勢？不禁問道：
“前輩乃是道門長久以來一直供奉的三大天尊之一的掌緣天尊，是為世間一切卦師的祖師爺，通曉一切莫測之因果緣法，竊天命，俯仰時空變化，能觀過去知未來，敢問前輩可否是看到了些什么？”
麻衣老者點頭，放眼平湖鏡面，四周景象如同一陣水波般涌動，原先的青草之地平靜之胡全部化作混沌，演化為一條七彩河流從望不見源頭的遠處向望不見盡頭的前路奔流，空中也生出諸多七彩絲線交織與河上，雜亂中似是帶有某種規律。
這是…眾生因果之線和天地內的時間長河！
“嘶…”
林蒙倒吸一口冷氣，認出了這些東西的來路，大感震驚不已。
這些玩意自己也僅僅是在師尊的藏書中見過描述，可就連師尊十絕老人那般強悍的無敵圣人，都無法演化出眾生因果之線窺探到時間長河，看穿過去未來。
世間萬古以來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掌緣天尊一人！
麻衣老者指著那條奔涌的七彩時間長河半截被薄霧籠罩的位置，說道：
“你說的不錯，老夫的確能窺過去知未來，甚至能在某種程度上為人逆天改命掌控一個人的因果緣法，不過就連老夫也不能徹底看穿這時間的盡頭，看不穿這時間長河后半段的迷霧。”
“老夫僅僅是能從這迷霧中看到，世上有天命之子出世，卻看不到他具體是何人，所以老夫行遍天下尋此人仍舊未能斷定，只好給一些有機會的小家伙們留下了些讖言以做助緣罷了。”
“老夫看到在這大亂之中會有新皇登基，奠定天下安穩之勢，平定一切動亂，其前提便是需要給他一個機會，一個破而后立的機會。”
天命之子？
林蒙在一瞬間竟想起了那日在龍興山莊遇到的龍赫英，隨即卻搖了搖頭，將這個可笑的想法從腦海里甩了出去。
就連掌緣天尊都說不準哪位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而且他也在好多有機會的人哪里都留下了相似的讖言，最后成功的人不一定就是龍赫英。
林蒙這次明白了老者的用意。
“前輩的意思是讓晚輩等人將計就計，促成全性圣人想要的氣運亂局，以此機會給那位天命之子成長起來徹底平定大亂的機會？”
“不錯，這場氣運之亂必須發生在朝堂之內，讓大元的國祚氣運衰竭，才能讓那人有機會建立新的皇朝，若是發生在江湖之中，就沒有這樣的效果了。”
林蒙點點頭，贊同了老者所說，接著往下問道：
“前輩之前說這次尋我而來所為三事，此乃一事，那余下兩件是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