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聞向羅峰一笑,神色溫然平和,沒有絲毫的怨氣和怒氣,隨后對其拱手一禮后,在手上凝聚出一本由魂體構造的書籍放到了羅峰腳下。
“師傅,當年我沒來記得將這東西交給你,如今算是了卻了我的心愿。我雖不能治愈師傅的傷勢,可卻能將我當年悟得的秘術千星繚亂給師傅留下,助千星殿再長盛數百載!”
鐘聞此舉讓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此人為何面對辜負于他的殺身仇人不僅不怨不很,還要如此去做。
他現在尚是連真靈都殘缺的殘魂,魂體能凝而不散已然是不易,又怎可如此去做!
鐘聞身前未到神玄,無法用神魂傳承的手段,只能有這般最簡潔粗暴的手段來將那秘術傳承。
而這手段…便是生生將一部分承載有關秘術記憶的魂體割裂,再用打量神魂之力使其凝而不散。
這般手段對于如今身為虛弱至極的殘魂來說,豈不是…
“不!”
幽冥生回過神來驚呼一聲便朝鐘聞沖去,鐘聞對羅峰一笑,緩緩說道:
“師傅,哪怕你嘴上不愿承認,可我就算死后都無法忘記,當年你為還是外門弟子并不起眼的我,帶我打上人家宗門為我討回公道,當著人家宗主的面將那曾欺辱于我的少宗主斃命時的場景。”
說罷,鐘聞回過頭,朝撲來的幽冥生溫笑一聲,輕聲道:
“抱歉。”
話音剛落,鐘聞的魂體便再也難以支撐,淡藍色的魂體頓時爆碎,四散成星屑一般的光點歸于天地之中。
鐘聞,再一次的魂飛魄散。
幽冥生撲了個空,雙眼睜大滿面驚慌,撲倒在地上雙手無力的在空中亂抓,想要將那粉碎的殘魂再抓回手中,口中失魂一般的呢喃道:
“你為何要如此對我…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幽冥生抬頭望天,臉上的神色漸漸從失魂落魄變成了不甘,又變成了強烈的憤怒,對天怒吼道:
“鐘聞!我就算再花幾十年上百年的時間行走江湖,再用多少折損修為甚至壽元的秘術,哪怕今生都不入玄悟之境,我也要再度將你的殘魂從天地間每一個角落中收攏,直到你的真靈完整,讓師傅為你重塑肉身,我一定要讓你重回世間!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不好!
眼見如此,林蒙心底大呼不妙。
幽冥生對摯友鐘聞的感情,因鐘聞再度魂飛魄散甚至辜負于他,這種要令摯友復生的執念已經又演變為心魔的趨勢,這幽冥生就要走火入魔!
天狼王也瞧出了這一點,就在幽冥生完全陷入情緒的瘋狂對四周毫無防備之際,猛然出手一掌將幽冥生拍昏,強行終止了幽冥生的走火入魔。
隨著幽冥生的昏厥,羅峰腳下那起煞陣失去了真氣支持頓時失效,其背后沖天的刀氣火柱也減弱頗多。
“呼!”
林蒙長呼一口濁氣,到此才徹底放下心來,此事算是徹底了結了。
幸好有天狼王及時出手,要不然像幽冥生那種級別的人物在此地生死不顧的發起瘋來,到時候死的就不止羅峰一人了,就連五岳劍宗之人也要死傷不少。
天狼王將昏厥的幽冥生打橫抱起,交由穆青青手中。
“還請師弟帶他回師傅哪里療治心魔。”
穆青青一點頭。
“記名大師兄保重!”
說罷便抱著懷里的羅峰踏空飛遁遠去,林進等人才得以上前為羅峰壓制傷勢。
林進、蘇沐、神通大師三位高手合力出手,很快便將斬在羅峰命關上的恐怖刀氣和煞氣重新封入了體內。
隨后羅峰又服用了一顆小回天丹療傷,不過卻杯水車薪,只能恢復表征的損耗和傷勢,對那被重新激活后斬的更深的刀氣和煞氣無能為力。
“唉!看樣子羅殿主…這下只有十年左右的壽元了。”
林進在檢查羅峰的傷勢后無奈搖頭哀嘆一聲。
命關上的那恐怖一刀被激活,羅峰的壽元再次打損,如今真的已經到了要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羅峰不滿的哼了一聲,說道:
“十年又怎樣!就算我羅峰還只有一天好活,天下人也不敢欺辱我千星殿!更何況我千星殿內還有那回圣丹可用!”
眾人沉默,都心知羅峰重臉面,皆不予反駁。
隨后林進等人離去,羅峰望著鐘聞魂飛魄散前放在他腳下的魂體形成的書籍,俯身微微撫摸一下,竟面露不忍之色,眼角似有淚光閃爍。
下一刻,羅峰便不動聲色的將那本魂書收進識海,神情重新回復了那副不怒自威的剛正之色,扭頭給耿正奇留下一句話后徑直離去。
“大會結束前,我等你的選擇。”
“唉!”
林蒙微微搖頭嘆息一聲,心道這千星殿的殿主羅峰也是個可憐之人,奈何…身不由己。
天狼王看著羅峰離去后,上前對著林蒙等人一禮道:
“師弟在諸位的院內作亂,在下替幽冥師弟為諸位賠禮了。”
“前輩多禮了!”
林蒙還了一禮,此時打量起這名動天下的南北二王之一的天狼王,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便趁著天狼王尚未離去之際,傳音問道:
“敢問前輩的氣息…為何如此古怪?”
那氣息不似正常人的氣息,甚至不似人的氣息,林蒙感到十分的奇怪,卻又好似在哪里見過類似的一般略有熟悉,更加的摸不著頭腦。
天狼王微微一愣,隨即溫笑道:
“隨我來。”
說罷便朝外走去。
林蒙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也跟了上去,且囑咐五岳劍宗等人不必擔心。
天狼王帶著林蒙走向空中,隨手布出一個隔絕陣法后,在高空回頭望向林蒙,溫笑道:
“閣下就是十絕老人的高徒,千年前的伏龍槍仙林蒙吧。”
林蒙一驚。
“前輩如何知道?”
天狼王哈哈大笑兩聲說道:“當日你從大淵之下的傳送陣來到師尊所在的冥蛟澗,被師尊要求施展那十絕術之時,我便在冥蛟澗上方看著,頗感心驚。后來向師尊詢問,便得知了你的身份。”
“原來如此。”
林蒙點點頭,釋懷了不少。
若不是如此的話,林蒙還當自己的身份已經變得天下人盡皆知,那樣的話,自己處心積慮的隱藏不就成了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