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舟聽了點點頭,湊到任平生身邊也瞅著他手中林蒙復刻出的竹筒手札,卻發現自己居然看不懂其中記載的感悟和心得,更別提瞧出那最后那看似平平無奇的音譜有何奇妙了。
沈夢舟不修音律一道,只是將其當做一門雅致罷了,其音律造詣雖說不凡,可卻比起專研此道一輩子的任平生來說還是差遠了。
那最后的音譜就連任平生都專研了一輩子還是云里霧里能摸索出的東西不多,更別提是沈夢舟了。
只見任平生輕柔的撫摸著竹筒上開篇林蒙刻上的署名“七音”二字,面露激動之色的喃喃道:
“七音七音,究竟是歷史上哪位音律之道的前輩呢?其感悟造詣居然高我這么多,我居然還敢枉自稱為當今音律造詣第一人,實在是汗顏汗顏啊!”
“真不愧是歷史長河數萬年,古來自有能人在。今日我任平生僥幸得了這位前輩的造化,日后必定竭力尋找此人的后人,給予報答。”
林蒙聽了這任平生的自言自語,撇撇嘴,默不作聲的在心底揶揄一句。
“那是一位音律圣人啊,可不得比你造詣高,不過他就算在一位圣人的藏書閣里記載都寥寥無幾,你要是想找他后人報恩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了,就連我都不知道這個圣人是多會兒死掉的。”
與此同時天色放亮,在林蒙三人一行相反的方向的一處山林之中風雨樓三人和那位黑袍人正在此處歇息。
他們奔逃了一夜才到了風雨樓在西洲的一個臨時據點之中可以暫時歇息一下,也恢復一下傷勢。
此處據點隱蔽,樹木參天藤蔓繚繞,又有陣法阻隔,只是因風雨樓先前不惜動用在西洲的全部力量強攻五岳劍宗而造成了太多損失,此處據點已無人把守。
“不要氣餒成凰!我們這次雖然依舊失敗了,不過好歹探出了那小子一張厲害至極的底牌,下次行動我們的把握就會更大一些。”
在據點之中,肖銘之抱臂看著一旁盤坐療傷的左成凰,沉聲開口勸到。
他知道左成凰的心性,定是不服的,尤其是對一個御空境的小修士出手還是再二打一的情況下失敗,以左成凰的心性肯定難以接受。
這不同于先前夜孤云三人對楊慶、陳季和虎泉下手。
當時他們的目的就是阻攔楊慶和陳季罷了,根本沒想著能徹底困住這二人,即使讓他們最后跑掉,左成凰他們的任務也是完成了。
可是這次不一樣,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失敗了,以左成凰那般強烈的好勝心和追求力量的渴望,都能和夜孤云從少年時期爭斗到現在幾十年才堪堪服輸,如今定是難以接受的。
而左成凰聽了肖銘之的話,在盤坐療傷之中緩緩睜開了雙眼,面色依舊冷漠且平靜,語氣平淡的說道:
“就算探出了又如何?那一劍我接不下來就是接不下來,就算是你要接也必然不會好受到哪里去,哪怕是夜孤云來了也不會比你好到哪兒去。”
“除非是出動暗閣里五大家的那三位閣老和我們一同出手,用人數來壓制他,又或者是讓大閣主親自出手,否則我們的計劃絕無可能成功。”
肖銘之聽了沉默了,抱臂低下了頭沉思,他無法反駁左成凰說的話,確實,那一劍即使是他去接,下場也不會有多好,頂多是不會死而已。
半晌之后,肖銘之才緩緩開口。
“以孤云的性子,是絕不會讓五大家的人插手他的計劃的,而大閣主…”
肖銘之頓了頓,說起這大閣主之時面色竟然變的有些恐懼,隨后才接著說道:
“大閣主靜極思動,打算出去走一走了,在江湖百聞榜的大會之上,他會親自出手。”
這是一位真正能讓這身為天下三大魔教之一,殺手界龍頭交椅的風雨樓都談之色變的存在!
肖銘之說完,又沉默了片刻緩了緩心神,隨后又說道:
“不過以孤云的性子,很有可能再讓我們找機會出手試探的,試一試那小子的底牌究竟能用幾次,到時候我們還有機會。”
“我不信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那可怕的一招。”
左成凰冷冷道。
“我也不信。”
肖銘之搖搖頭,贊同了左成凰的話,隨后卻嘆息一聲道:
“可是以他用完那一招的狀態也確實不像是有什么后遺癥的樣子,我們不是死士,不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賭,成凰你太拼了。”
肖銘之嘆息著,回想起左成凰的當年的點點滴滴。
左成凰和夜孤云都是他當年身為風雨樓總教頭時,從小便一手從他手底下帶出來的精英成員,就連當今的大統領向青和副統領丁然也是如此。
而左成凰從年少之時便是如此心性,直到如今除了個子長高了一些,面孔不那么稚嫩了,性子還是那般的冰冷與執著。
肖銘之還記得左成凰年少之時為了能超越一直穩壓他一頭的夜孤云,不惜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在修行上常常兵行險著,把自己練的渾身是傷走不動路都是常有的事。
可是依舊未能超越夜孤云,雖然左成凰的天資也是絕頂,又付出超越常人數十倍的努力,可卻奈何夜孤云在當時的天賦才情才是真正的絕頂。
哪怕放眼整個江湖,當時在同代能超越夜孤云的也只有當代的宣天司蘇沐、萬卷書林進、千星殿殿主羅峰、朱雀城主殷如封、冥獄刀仙穆青青,以及當代北寒軍軍主、天下第二名劍鐵馬冰河的劍主、冰河劍仙李月寒,這寥寥數人罷了。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常人必定會道心衰敗,感嘆一句既生夜孤云何生左成凰的話來。
但左成凰依舊沒有放棄,幾十年來一次又一次的挑戰著夜孤云企圖超越他。
可這一切都在夜孤云繼任風雨樓樓主,繼承那天下第六的名劍風吹雨之時停止了。
左成凰明知自己在夜孤云沒獲得風吹雨之前便不是對方的對手,更何談對方持有神兵之利后。
自此左成凰便放棄了對夜孤云的挑戰,那也是他第一次且唯一一次放棄,唯一一次承認自己的失敗。
如今想讓左成凰再做第二次又是何等的艱難,肖銘之只好拋出一個希望來以做緩兵之計,以免左成凰道心之中形成執念從而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