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除了修煉寶體或是毒功之外,就算是圣人的祛毒秘術再高明,那使用者也不是一尊圣人,不能單憑借一門秘術便可百毒不侵。
這種秘術只不過是用一門巧妙的手段,用真氣在毒性還未侵蝕身體之前,消磨掉體內的毒性,在治愈身體罷了。
除了是圣人自己用這種秘術,一般人動用也僅僅是對一些低劣或是中等普通的劇毒有效果。
至于像千年前尸魔所用那般,不到片刻時間便能麻痹身體隨后侵蝕神魂,都能輕易毒死玄悟境高手的兇猛劇毒,或者其他所有作用于神魂之上的毒,這種秘術都是沒有任何用的。
不過好在這碗湯里的毒遠不如那些厲害至極的劇毒,且并不侵蝕神魂,毒性還未完全發作,尚處在麻痹人體的第一階段就被林蒙發覺。
又僅僅是飲用一口,毒量遠比整碗服用要小的多。
在短短兩個呼吸內,祛毒功法的運轉下,林蒙體內的毒性便消弭無蹤。
此刻林蒙才有功夫將手中的湯碗放下,抬頭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弟子,紅衣少年元朱。
恰巧這會兒元朱也看向了林蒙,二人四目相對。
雖說林蒙心有疑惑不解,但出于他對元朱的了解,此時眼神之中并沒有任何責怪、氣惱一類的意思,只是平淡中有些不解。
但即使是這樣的眼神,也讓少年的身體一抖,目露害怕之色,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元朱心智過人,先前在五岳劍宗內的外門弟子之中,才學也是最高的一批。
他的心思何其敏銳,在林蒙端起湯碗喝下第一口的時候,他便流露出擔憂和糾結之色來。
如今林蒙平靜的看著他,他心知肚明對方已經發覺了湯中的問題,并且看樣子還解決了湯中的問題。
可元朱仍舊不敢辯解什么,只是身形微微顫抖著,低下腦袋不敢去看林蒙平靜的雙眼,嘴里怯懦的嘀咕了一聲。
“師傅…”
“咦?怎么突然進入師傅模式了?”
黃浩聞言摸不著頭腦,只感覺氣氛尷尬又沉重,不知道林蒙和元朱二人之間發生了什么。
自林蒙和安陽兩人交替掌控這具身體,其中差別便是顯而易見的,就連心思最是單純到有些愚笨的黃浩都是懷疑自己的師傅兼好伙伴安陽,是不是得了什么裂魂病一類的疾病。
而心思敏銳的元朱則是猜測安陽的體內是否住著兩個人。
也是他提出,將略有沉悶卻技法精妙的林蒙,稱為師傅。
活潑開朗,如黃浩一般不拘一格的少年,則仍是他們的好友安陽。
也只有元朱能清楚的辨別出安陽和林蒙的區別,此時他已經發現,眼前少年肉身里的主人已經不是他們的好友安陽,而是師傅林蒙。
“這湯里,有毒。”
林蒙緩緩的說到,語氣淡然聽不出喜怒來。
黃浩聞言則是一驚,看了看林蒙又看了看低頭不語,渾身微微顫抖的元朱,額頭冷汗直流。
他不敢相信此事是真的,但他就算心智單純也感覺到了事態的不妙,若是鬧大之后怕是一發不可收拾。
黃浩一邊擔心著三人的關系,一邊又擔憂著這件事的真假,只好打著哈哈試探著說道:
“師傅真會開玩笑,這…這怎么可能有毒呢?我們關系這么好,怎么會毒害師傅呢?這是元朱專門命人做來孝敬你的啊!”
元朱認出了林蒙,叫林蒙師傅,黃浩也便跟著叫,想必在安陽面前有了些規矩,或是生疏之感。
林蒙不語,只是盯著一直低著頭渾身微顫的元朱,他肯定此中另有隱情,不相信元朱會是什么殺手,他只是個單純的少年罷了。
若是殺手的話,必定不會表現出糾結、擔憂、害怕等神色,更不會向現在這般怕到微微發抖。
真正的殺手必會冷靜淡然,想好一切的后路和說辭,就如這碗熱湯中的毒,完全可以暫且推脫到伙房身上,來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
可是元朱并沒有這么做,只是像個做錯事被發現的小孩子一般感到害怕,又會在自己即將喝下湯時流露出擔憂之色來。
這些讓林蒙選擇相信元朱,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坦誠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他必須要讓黃浩也看到事實,無需隱藏些什么。
只見林蒙默默端起那碗熱湯,往桌上的點綴的綠植盆里倒去。
綠植不如人體有血液、組織、真氣構建的屏障,本身就是毫無防護,極其容易遭受侵蝕。
此時熱湯澆灌,不足三個呼吸的功夫,原本翠綠鮮嫩的綠植便枯萎了下去,從其根部快速的蔓延,爬上了一種詭異的紫色。
看到這熟悉的紫色,林蒙雙目微縮,聯想到了那五岳劍宗被毒殺的二十三人,其尸身同樣是這種詭異的紫青之色。
再加之,當日從他們腹中飄出的紫色毒煙,遇到灌木叢后,灌木枯萎后呈現的紫色,與如今這綠植的顏色一模一樣!
湯里的毒和毒死五岳劍宗二十三人的毒一模一樣!
想到這兒,林蒙不由得怒火中燒起來,口中發出呵呵的冷笑之聲。
殺害五岳劍宗二十三人的,和現在指使元朱給自己下毒的,都是同一個人,古月沁寒!
“今天剛打走了玉林門的白池,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晚上便要下毒殺我,真是好膽量!”
林蒙盯著那株枯死后已經變成紫色的植物,雙眼微縮好似一條毒蛇或是餓狼般危險,嘴里冷聲呢喃著,難掩心中滔天殺意與怒火。
黃浩則是看到哪綠植盆栽在被倒進熱湯后枯萎騰起紫色,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涼了半截,頓時滿頭大汗的站起身來說道:
“師傅,這此中肯定另有隱情,元朱他怎么可能害你!還請師傅明查此事,聽他辯解一二啊!”
欺師滅祖可是大罪,后果不堪設想。
三人的情誼和牽絆又是黃浩最珍貴的東西。
更為主要的是,現在在他們眼前的是師傅林蒙,而不是他們的好友安陽。
黃浩生怕那位此時安陽體內的略有沉穩淡漠的師傅,一怒之下會責罰元朱,甚至是殺了元朱。
因此黃浩表現的是此時房內三人中,最焦急的。
而元朱則是一動不動,只會低著頭一直抖,害怕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