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英衛沒有去叫呂裕,他知道這只狐貍絕對不會選擇必死送命的事,他是那種狡詐如狐精明算計的殺手。
而冥虎卻是和左成凰一般,都屬于機械型的殺手,如同冰冷的鐵器一般,幾乎沒有絲毫的感情,執行命令和完成任務是刻在他們骨子里的唯一目標,即使是讓他們去死…
霍自明和潘英衛的獻身,成功的給丁然和呂裕爭取到了最后的逃命的機會。
面對之前被陣法阻攔,威能漸弱的雷龍,霍自明和潘英衛手段盡施,足有堅持了三個呼吸才被那巨大的雷龍之上的真氣雷光吞沒,被其內縱橫的劍氣所攪碎。
也正是這最后三個呼吸,成功的讓丁然和呂裕二人逃出了這片區域,逃出了五岳劍宗。
隨后雷龍無法再做過遠的追擊,猛然扎入了五岳劍宗的大地之下,一片淡藍色的雷光汪洋頓時升起。
五岳劍宗六座主峰在這雷龍一撞之下嗡鳴不已,山峰之上裂開了數到裂紋,大地也在開裂,即使是離著很遠都能感受到一陣陣的地鳴之音。
之前圍攻林蒙,來不及跟那丁然呂裕逃跑的幾位殺手,也頓時葬身在這真氣雷霆和縱橫劍氣的汪洋之中,尸骨無存。
并且林蒙極力的操縱著真氣,不讓這致命的汪洋傷到五岳劍宗之人,規避在他們的四周。
這耗盡了林蒙最后的心神,他身上的那股與天地之間不斷的共鳴之力不斷的漸弱,屬于神游境的精氣神正在快速的流失,重新回歸于天地之間,不是自己的終究是留不住的。
在最后,那僅剩的微弱的共鳴消失了,林蒙與這片天地斷開了連接,修為境界重新跌落回了原初的御空境。體內經脈之中的真氣一陣的空虛,肉身虛浮出現劇烈的饑餓之感,就連頭腦神魂都在發昏。
這與他千年前一槍入神游救下周元,奠定大隆皇朝開國之戰后的后遺癥一模一樣,林蒙已經有了準備,并沒有和當初一樣,一下子從高空跌落昏過去,而是晃晃悠悠的勉強能夠降落在地上的焦土之上跌坐下來。
但是這種好似身體被掏空,某種原本塞滿體內的東西猛然被抽出的空虛,以及從那云端掉落凡塵一般的前后差距,仍是讓林蒙感到非常的不適。
不過這一次,終究還是五岳劍宗勝了,以只損失一多半人的代價,近乎團滅了原先有著高出自己一方近十倍戰力的風雨樓眾人,堪稱一段傳奇佳話。
在那淡藍色的汪洋褪去消散之后,在短暫的片刻沉寂后,五岳劍宗之內爆發出一陣猛烈的歡呼聲,他們勝利了,他們活下來了。
這已經不能算是江湖上的打打殺殺,甚至可以算是一場小型的戰爭。而那些活下來的人,經歷過戰爭洗禮之后,沐浴鮮血腳踏尸骨之人,無疑會更加的優秀。
他們擁有著在生死之間搏殺的寶貴經驗,有著更加堅定的意志和果決的心腸,五岳劍宗將在這群活下來的人手中,走向更加強盛的時代。
人們都在重整著旗鼓,在歡呼著簇擁向林蒙所在的區域。
白沖渾身多處負傷,成了一個血人一般,攙扶在一位執事的肩上笑著,嘶吼到沙啞的嗓音之中,帶著劫后余生般的快意。
原本青衣颯爽的林俊,此時青衣染血,手中長劍微微顫抖,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面露蒼白虛弱之色略顯狼狽,可眼神中仍舊帶有欣喜的笑意。
大長老凌成杵劍在原地,不停的喘著粗氣,起伏著他那枯瘦的身軀,已然無力前行半步,勉強抬起的眼皮卻是直直的看著遠處的林蒙。
無禪從空中落下,一把拉起了癱軟跌坐在地的林蒙,攙在自己肩上,二人相視一笑,無需多言一個謝字。
可就在這眾人歡呼,無一不在空中或是心中稱贊著林蒙,將他視為自己等人,視為五岳劍宗的救星之時。
在破敗零落的戰場之上,唯有那一直被保護在最后,不曾出手,毫發無傷的顧安民,面色凝重,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笑意,半闔著的眼眸看不出具體的神情,只是在不時看向林蒙時會微微皺眉。
五岳劍宗雖說挺過了這一劫,但仍舊慘烈非常,長老死的只剩下三位,縱橫境的外門弟子和地游境的二代弟子以及宗內執事都是折損大半。
尤其是這宗內一片狼藉,六大主峰之上布滿裂紋,劈開了山體,若不加固,指不定什么時候整座山都要塌下來。
原先鳥語花香樹植蔥郁的五岳劍宗,此時盡數化作了焦土,建筑都毀的差不多,只有六大主峰上各自處于頂峰的主殿,仍舊岌岌可危的立在原地。
這些都是林蒙最后一劍入神游,用出那一招雷龍入地所致,比起之前風雨樓眾人造成的損失還要大上十倍百倍不止。
風雨樓的殺手,出手只對人不對物,大多都沒有什么大范圍的攻殺之術,而林蒙這一招卻是連人帶物一起滅。
甚至在千年前,林蒙都是出了名的破壞狂,手下招式都以范圍大威力猛聞名,出手之處都是山峰倒塌、大地破裂、城鎮湮滅寸草不生,曾幾何時都被冠以“行走的災難”這般兇名。
直到事后,林蒙回想起來,自己用這般招式對敵,千年前被埋在山谷下足足千年不見天日,還真不算冤。
就在五岳劍宗擊退來襲的風雨樓眾人之后,都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周遭的各路宗門便大駕光臨了。
一個個看著五岳劍宗如今的慘狀,都是面露擔憂和悲切之色,可他們那雙眼眸中,透露出的,分明卻是竊喜和戲謔的神色!
這群在五岳劍宗周遭的宗門世家之人早就到了,論他們天仙境的腳程,從各自的領地趕來,也不過一刻作用的時間,可卻一直不曾現身相助,就等著此時來摘五岳劍宗的桃子吃。
可當他們徑直前往千山峰頂的千山殿,看到那屹立在殿門前,沉著一張老臉,捋著長須的顧安民時,卻是紛紛在面色之上,露出一瞬的驚詫和慌亂之色來。
“幾位道友,別來無恙否?”
顧安民沉聲開口,聲音聽不出絲毫的喜怒,卻給他對面的一群周遭宗門世家趕來的那群天仙境修士深深的忌憚。
這顧安民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衣冠整潔氣息平穩,哪里有半分是剛經歷過宗門生死惡戰,劫后余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