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將許延壽拉到未央宮外,將許延壽扔出宮。
許延壽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看了看初秋有些陰沉的天氣,心中五味雜陳,但又仿佛松了一口氣。
伴君如伴虎。
在此之前,許延壽未能充分體會過。
但在漢武帝身邊這兩年,許延壽可算是充分體會了這個成語的含義。
每日里戰戰兢兢,生怕一個失誤就喪身。
回到家中,管家迎了上來,擔心的問道:“瑞侯…”
還沒說其他的,許延壽便直接打斷他的話道:“沒有瑞侯了。我被陛下貶為庶人了。
咱們府上的這塊牌匾也摘了吧。不然就逾越了。”
管家一聽,大吃一驚道:“啊!瑞…,三少郎怎么回事?”
許延壽道:“沒什么事,惹怒陛下了,還算幸運,撿了一條命。
好了,不提這個了,先令人將府上的牌匾摘下來再說。”
管家一聽,也只能應聲道:“諾。”
接著命人按照許延壽的吩咐將牌匾摘下來。
就在這時,錢奉國匆匆趕過來,正好看到了許延壽家中的下人在摘牌匾。
他大為吃驚,看到許延壽,錢奉國指著外面已經將牌匾摘下來的下人道:“瑞侯,這是怎么回事。”
許延壽擺擺手道:“以后就沒有瑞侯了。我剛剛被陛下貶為庶人了。你來此何事?”
錢奉國也被許延壽這話打了個措手不及,愣了片刻才安慰許延壽道:“三少郎即便不是瑞侯,仍是人中之英,切莫泄氣。
我剛剛聽聞大郎君因盜竊入獄,也不是是否會用到錢財,我取了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許延壽聽此,感動道:“你有心了。”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
許延壽此番剛剛被貶為庶人,錢奉國知道此情況后,仍然說出這樣的話,怎么能不讓許延壽感動。
錢奉國正色道:“三少郎何出此言!若無三少郎,豈有下走的今日。”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邊漢武帝和錢奉國正聊著,就看到許夫人挺著大肚子哭哭啼啼的趕過來了,看到府上“瑞侯”二字的牌匾已經不在了,哭泣道:“叔叔。你真的被陛下貶為庶人了?”
許延壽一陣無奈:“嫂嫂你還懷著孩子呢,莫哭了。”
“你給嫂嫂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因為廣漢的事情?”許夫人抓著許延壽的衣袖,含淚問道。
許延壽嘆息一聲道:“嫂嫂你別瞎想了,不是因為大兄。放心吧,我沒事,大兄也會沒事的。”
許夫人還是哭哭戚戚的說道:“我們許家怎么這么命苦啊,廣漢剛剛被人陷害,叔叔你又被貶為庶人。老天爺,還讓不讓人活了。”
許延壽被許夫人哭的腦仁疼,安慰了好久才算是安慰好。
而在此時,得知許延壽被貶,宮中的劉弗陵不樂意了,跑到漢武帝住處,沒讓人稟報便闖了進去,嘴里嚷嚷著:“父皇,父皇!我聽說你將瑞侯貶為庶人了!瑞侯犯了什么錯,你為什么要貶他?”
那門口的侍衛一臉難為的看著漢武帝。
漢武帝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這才面帶笑意的摸了摸劉弗陵氣哼哼的腦袋:“沒錯,我是將許延壽這小子貶為庶人了,怎么,不高興啦!”
“你為什么要貶他?”劉弗陵不依不饒的問道。
漢武帝瞇著眼道:“我想讓這小子退了一門親事,但這小子死活不退。我便將他貶為庶人了。”
劉弗陵聽此,氣呼呼的說道:“就因為這個?”
漢武帝道:“這個還不行?”
“哼,壞父皇!”劉弗陵生氣的說道,“就算是他不愿意退,你也不能將他貶為庶人啊。你將他貶了,在宮里誰陪著我啊!”
漢武帝呵呵一笑道:“傻小子,我將他貶為庶人,在你心中是做了惡人。你想想在許延壽那小子心中會不會也是如此?”
劉弗陵一聽,點著頭道:“肯定啊!”
“壞人朕來當,好人你來當!”漢武帝道,“待我大行之后,你當了皇帝,在重新給他封侯,而且不再是現在的關內侯,而是列侯。你說他會不會感激你?”
劉弗陵點著頭覺得自己父親說的好有道理,忽然覺得不對,瞪著眼看著漢武帝道:“父皇,你才不會大行呢!你還等看著兒子長大呢!”
漢武帝呵呵一笑,摸著劉弗陵的腦袋說道:“好好,朕等你長大再走。”
然而,漢武帝眼睛卻滿是悲哀,縱然有心卻也無力,此時漢武帝已經感覺到死亡就快要來臨了。
劉弗陵又惴惴不安的說道:“父皇,咱們這么對瑞侯是不是不太好?”
漢武帝手一揮道:“有何不好,弗陵,今天的話你記住。想要當好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掌握人心。
掌握百姓之心,才能使得國家安定。
掌握群臣之心,才能使得朝廷眾臣心甘情愿被你驅使。
掌握自己的心,才能坐待心中有數,不讓群臣將你糊弄!
可惜,朕的心還是被小人蒙蔽,做了錯事啊!”
說到這,漢武帝嘆息一聲,想到了自己的大兒子劉據。
“嗯,父皇,我記住了。”劉弗陵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漢武帝摸了摸劉弗陵的腦袋:“行了,別操心許延壽這混蛋小子的事情了。朕保證不會對他怎么樣的。今日功課怎么樣,朕來考教考教你。”
獨自一人到了書房,并吩咐家中下人不要打擾自己之后,許延壽經過一番糾結之后,決定以后的主業就是置辦產業了,不準備在仕途上發展了。
定下大方向,許延壽松了一口氣,準備操心操心此前已經布局好久的造紙的事宜,準備用造紙這一門技術發家致富。
聽此,劉弗陵臉色當即拉下來,無精打采的說道:“父皇,我今日功課剛剛做完,就別考教了吧?”
“你怎么行呢!快將功課拿來我看看你學的如何了,快去吧!”漢武帝揮手將劉弗陵攆走,去拿自己的功課去了。
而此時瑞侯府,等送走哭哭啼啼的嫂嫂之后,許延壽可算是松了一口氣,回到家中,準備安排一下貶為庶人之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