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聽完,嘆息一聲說道:“沒想到西域蠻夷之地也有賢人。”
接著霍光卻沉吟片刻說道:“西域以西,不知是何等情況。”
接著霍光笑吟吟的說道:“西域諸事,我大漢便并非十分清楚了。西域以西數萬里之事,我大漢更是不知。此事你大可宣傳此乃你所發現的。”
許延壽義正言辭的說道:“君子有所謂,有所不為。此乃阿基米德的發現,浮力的命名權我希望依舊是阿基米德。
若我強行據為己有,若數百、數千年后恐怕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霍光聽此,看著許延壽,不知怎么總覺得許延壽話里有話,他上下打量著許延壽:“瑞侯可是恐田氏代齊?”
許延壽怎么能不知道即便是霍光死后族滅,霍氏代漢的事跡仍然未發生。
許延壽不知是眾諸侯、臣屬仍然心向劉氏使得霍光心有忌憚,還是霍光感念漢武帝之恩,節操高尚,總之,霍光并未并沒有篡漢。
當然,許延壽傾向于后者。
許延壽聽霍光之言,無奈開口說道:“大將軍,你想多了。”
霍光看許延壽此時的表情,顯然知道自己腦補的有點多了。
但話既然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霍光還是對許延壽解釋道:“我霍氏一脈,蒙受陛下之恩,方有此盛。光雖愚鈍,卻絕無二心。
此乃光肺腑之言。”
許延壽咋說,難不成直接給霍光說,“上官桀、桑弘羊等人還活著。鄂邑蓋長公主雖然蠢,但終究勢力不小。你現在想篡漢想屁吃?”
這話許延壽怎么可能向霍光直白的說出來。
但許延壽卻也不得不佩服霍光的敏銳度,他難道能察覺日后自己會權傾朝野?
許延壽在腦海里面的念頭轉的飛快,但是卻不耽誤許延壽的嘴上流利的向霍光回答:“我相信大將軍。”
說這句話的時候,許延壽看著霍光,眼神無比真誠,無比信任。
霍光手一擺道:“好了,說些正事。你瞧瞧這是太學的五經博士對你奏疏。”
說著霍光將那些奏疏遞給了許延壽。
許延壽一瞧,樂了,這群儒家的五經博士竟然批判起來自己了。
奏疏中有的說許延壽不務正業,閑心思不用在政事上。
有的批判許延壽的書離經叛道,乃大惡。
更有甚者,批判許延壽妖言惑眾。
總之,被這群家伙一帶節奏,許延壽簡直背離了儒家正道,走上了歪門邪道。
許延壽看完,看向了霍光。
霍光目無表情的對許延壽說道:“你對此怎么看?”
許延壽想起來漢書中對許延壽的評價乃是然“光不學亡術,暗于大理”。
顯然對這群儒學家們并不怎么在意。
許延壽道:“大將軍。不如讓我與太學諸五經博士辯論一番,分出個高低可好?”
這樣的機會許延壽怎么能錯過?
現在是許延壽在士人之中幾乎沒有名氣,而五經博士,無論是名氣地位權勢還是什么,全都在許延壽之上。
這熱度不蹭,簡直太虧了!
但顯然,許延壽并未有想要讓許延壽蹭熱度的心,只是不在意的說道:“一群腐儒,莫要理睬好了。”
許延壽有些失望,官方未下場,話題度肯定要小很多。
但是許延壽卻已經決定了,這熱度許延壽決定是蹭定了,反正霍光這家伙對這群只能嚷嚷的五經博士也沒當回事,定然不會影響政途。
許延壽這番思考著,甚至都沒想到霍光給他說這個事兒的目的是什么。
看許延壽眉頭緊皺,霍光走到許延壽的身邊,拍了拍許延壽的肩膀道:“莫要在意,這些奏疏盡皆被我壓下來了。該如何如何,莫要因為這群說空話的家伙們影響了政事。”
此事霍光說這么直白了,許延壽才恍然大悟,霍光這是向自己賣好呢。
許延壽當即趕緊躬身向霍光拜道:“多謝大將軍的回護。”
霍光此事才滿意的點點頭道:“瑞侯可還有其他事?”
這話一聽許延壽知道自己該走了,他在此作揖道:“無事了。小子就不打擾大將軍了,先告辭了!”
“嗯。”霍光微微頷首離開了。
出了門,許延壽復盤了這次面見霍光的情景。
“我霍氏一脈,蒙受陛下之恩,方有此盛。光雖愚鈍,卻絕無二心。此乃光肺腑之言。”
霍光說的這句話又在許延壽的腦海里面過了一遍。
越想越不對勁,許延壽不禁一陣毛骨悚然,心中一個念頭起來了:“難道此事并非是霍光的敏銳度,而是他已經提前布局,做好準備,并且極有信心自己的布局謀劃能夠成功,篤定自己某一天會權傾朝野?”
許延壽喃喃自語道:“若真是如此,大將軍真是太可怕了。”
想到這,許延壽先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腦補過多了。
然而思量了一番,無論是不是自己腦補過去,許延壽都決定以后見霍光的時候,小尾巴要夾好,可別當了政壇上霍光扳倒上官桀、桑弘羊等人的炮灰。
回到光祿勛府衙,許延壽一邊思索著若真是霍光老謀深算,現在就開始布局,他自己該怎么避免當成炮灰?
假裝徹底投靠霍光?“貌似可行,自己的這個上司張安世好像就是憑借的這一招,最后熬死霍光,熬到了霍氏族滅。”
然而緊接著,許延壽想到了自己乃是腦門上寫著的漢昭帝的人,若是真假裝投靠霍光,漢昭帝能不找自己茬,能不搞事情?
不行,不行。
許延壽立刻否定了這個選項。
維持現狀?某一天,霍光想要對漢昭帝示威,拼著漢昭帝拼命保自己,霍光也要指著許延壽的腦袋來上一句‘借人頭一用’。這情景想象就太可怕了。
不行,絕對不行。
要不干脆歸隱山林,做個普普通通的富家翁吧。
許延壽忍不住想要后退。
但接著嘆息一聲,一種不甘心的念頭在許延壽的腦海浮現:來到這個世上除了造紙術,其他還沒怎么深刻的改變歷史呢,現在退了,難不成以后遇到比這更難的境地也要退?
一退再退能退道何事?
不行,堅決不行。
一點沒有動搖,許延壽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后。
接著許延壽心中一動,心中忽然一想:“或許外放是個好辦法!”
想到這,許延壽不禁眼前一亮,不禁為自己這絕妙的想法點了個贊。
定下方向,許延壽便一腦門子心思想著如何才能外放,以及外放之后,能做些什么事情。
正思索著,外面一個興奮的聲音傳進來:“光祿丞,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是水的密度,是水的密度!”
接著一個人闖進來了。
闖進來的是劉志。
許延壽側著腦袋一腦門子問號看著狂喜的劉志。
劉志看許延壽這個表情知道自己失態了。
他趕緊嘿嘿一笑,摸了摸腦袋道:“光祿丞,我昨天拿家中的食鹽放入水中實驗了一番。
我發現放入的食鹽越多,木塊的吃水就越淺。我敢肯定,浮力的大小一定和水的密度有關系!”
許延壽驚異的看著眼前平日里給自己留下“情商不高、不會說話”的劉志竟然這么舍得下本,真用食鹽做實驗。
并且規律還讓他做出來了。
“怪不得這家伙情商不高,不會說話,恐怕是讓他輔助我工作埋沒了他的科研天賦了!”
許延壽像是看熊貓一樣看著劉志。
劉志被許延壽看的直發毛,結結巴巴的說道:“光…光祿丞,你…,你怎么這么看著我,難道不對么?”
說到最后劉志已經小心翼翼的問起來。
許延壽含笑說道:“對,你說的簡直太對了!沒錯,浮力確實和液體的密度有關系。”
劉志長舒了一口氣,喜上眉梢。
許延壽笑著說道:“浮力的大小或許可能與物品的浸泡在水中的深度、物體的形狀、重量、密度等等有關系。更有可能和物品的密度以及液體的密度有關系。
當然,我所說的只是可能,并且極有可能是謬誤,仍需要你去探索。”
劉志興奮的點點頭。
許延壽沉吟了一番說道:“劉志,我覺得你在光祿丞輔助我是屈才了。”
劉志一聽剛剛還笑逐顏開的臉上當即被不安和忐忑取代,他小心翼翼的對許延壽說道:“光祿丞可是覺得我和小孩似的,不務正業。
光祿丞,我向你保證,我以后定當認證政事,不再理會這等閑雜小事!”
說著劉志便準備向許延壽發誓。
許延壽呵呵一笑道:“切莫擔心。我不讓你在光祿丞輔助我,是我認為你確實有更大的能耐,做更加偉大的事情。
就比如浮力一事。我們完全可以通過實驗通過數據來探索浮力和什么有關系,并且他們的關系是不是可以通過數據更加的精確化。
甚至更宏大一點,展開我們的思維,思索為什么鳥屎總是從天上往地上落下。
人為什么跳不高,鳥兒為什么能飛?
這些現象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我覺得你很有好奇心,也很有天賦能夠解開這些現象背后的神秘面紗!
因此,我準備讓你專門研究這些事情,并整理歸納成書。”
劉志聽到許延壽所言,仿佛剛剛打開的新世界的大門有稍稍擴大了一點縫,他竟然因為許延壽所說開始思考起為什么來。
許延壽看劉志沉思著,也沒打斷劉志的思索,只是和老母豬看崽子一般的看向劉志,心中想著:“物理學的東西初中學的雖然淺薄。
但是我已經還給老師了,恐怕在這個時代,創立物理學的重任就交道這家伙的肩膀上了。
嗯,關于浮力大小的影響因素,我給這家伙挖了一個坑,也不知道這家伙會不會探索,會不會懷疑我的觀點。”
緊接著,劉志從沉思之中醒悟過來,但臉上滿是糾結,跟在領導身邊以及探索天道的奧秘這個兩難選擇讓劉志有些不知所措。
許延壽含笑看著劉志道:“想好沒有,若是你愿意繼續輔佐我,我自然不會阻攔。
但你若是選擇研究我說的這些現象,我對你的支持也絕不會少一分。”
劉志最后一咬牙,抬起頭,堅定的看向許延壽道:“想好了。我但憑光祿丞吩咐。”
許延壽笑著說道:“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從明日開始,光祿丞的相關事宜你移交給刁德便好了。
未來你將有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研究萬物的道理,并發展成學派,不如就叫物理學!”
劉志點了點頭,心中向往之。
許延壽笑著說道:“那第一個課題,就是將浮力給研究透徹了,之后寫成書,給瞧瞧。”
“諾!光祿丞放心,我定當完成任務。”劉志滿懷信心的向許延壽躬身拜道。
“我就不耽誤你了。你且去吧!”許延壽道。
劉志道:“光祿丞,告辭。”
說著大步離開了。
而此時許延壽也沒再考慮政事,而是絞盡腦汁想著初中最為粗淺的物理學知識,尋思待劉志確實有此天賦之后,一點點的加碼,讓劉志慢慢研究新的課題。
然而,正當許延壽思索著,外面刁德惴惴不安的進來了。
刁德進入許延壽的房間,拱手向許延壽行禮道:“光祿丞。”
許延壽一抬頭,開口問道:“我看你氣色不對,可是有事?”
刁德猶豫一番之后,還是開口道;“光祿丞,恕我冒昧。劉志劉郎中可有過錯?”
許延壽有些奇怪,開口說道:“劉郎中事務處理并無差錯,為何刁郎中有此一問?”
“那為何劉郎中向我交接工作,所日后便不再輔佐光祿丞處理政事了?”刁德不禁問道。
許延壽一陣啞然說道:“這事劉郎中并未向你述說?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劉郎中了!”
“更重要的任務?”刁德愣住了。
許延壽笑著說道:“自然如此。我意欲研究萬物之間的道理。我看劉志劉郎中由此天賦。自然將此事交由劉郎中去辦了。
自然他的事務要與你交接。
你也不必多想什么,我自然不會虧待身邊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