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殿內,準備召開封賞北征將士的朝會。群臣勛爵和諸國使節的臉上洋溢著興奮的表情,在朱元璋還沒有進殿之前的空檔,紛紛交頭接耳,仿佛不這樣就不足以表現他們的驚詫。
獻俘大典之后,馮勝按照要求,向朱元璋奏報說,茲有毛集團練三百人,配合登州衛三千人,在慶州以弱勝強,全殲敵方五萬大軍。在這場大勝中,火器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請求陛下單獨檢閱。
馮勝是個托,朱元璋自然無有不準,是以毛集團按照朱元璋的要求,進行了閱兵式和分列式。那鮮艷亮麗的迷彩服、矯健的身姿,整齊的步伐,配合著有序的鼓點,讓現場的所有觀眾驚呆了下巴。藍瑩瑩紫洼洼的三棱刺刀,閃耀著太陽的光芒,迸射出強大的殺氣,甚至驚到了一名錦衣衛的戰馬,并將那個騎士掀翻在地。
這已經是強軍該有的姿態了,讓無數在場的京營官兵為之一怔,很多衛指揮使自忖,從自己麾下挑出三百最好的,加以一定的時間訓練,也走不成毛集團這樣的步伐。即便如此,好些人心里還嘀咕,誰都會走路,可沒聽說走個路就能打敗敵人的。雖說這個毛集團在慶州干掉了五萬人,可是以訛傳訛的事情多了去了,這么顯赫的戰績誰能相信?還單獨給他們一個閱兵的機會,保不齊那個李之弘是陛下的民間遺珠也不一定。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們大開眼界。毛集團走完分列式以后,就徒步去了神策門外的演武場,朱元璋帶著朱標等皇子也移步郊外,觀看演武。在那些不服氣的人眼中,毛集團的士兵好整以暇,對著四百步以外,碼的整整齊齊的假人一通齊射。那些假人就像被刷子刷到了一樣,一齊倒地。毛集團的步槍不僅射程遠,而且射速快,還沒等那些觀眾驚呼出來,他們又是一發齊射,然后第三發,第四發......無窮無盡一樣。
然后毛集團又在李之的指揮下,進行了投彈演習,林忠易也帶著飛球隊起飛,開展了陸空一體化打擊。狙擊手也出場,對著八百步外的目標瞄準射擊,演武場上被作為靶子的假人和碉堡等被炸的碎屑橫飛,火光沖天,轟聲隆隆,直直嚇得諸國使節哆哆嗦嗦,京營各長官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這樣先進的火器,這樣強大的火力,這樣嚴密的組織,怪不得!三千人能打敗五萬人!
是以此時在皇極殿內,所有人都非常興奮,紛紛交頭接耳討論著火器的威力。一些武將的眼睛就在排在末位的李之弘身上掃來掃去,似乎想看李之弘抬頭然后目光交流一下,可是那個小子就一直低著頭,什么話都不說,這頗讓他們泄氣。
過了一會兒,陳至拖著長音兒叫道:
“陛下駕到”
群臣有序下拜,齊聲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元璋走進大殿,看了一眼群臣,沉聲道:
“諸位臣工平身。”
“謝陛下!”
李之弘也隨著群臣一同起身,眼神抬起,望了朱元璋一眼,卻發現他就在盯著自己,似笑非笑。李之弘沒有被老朱嚇到,反而還以一個微笑。
普天之下,也就他李之弘敢平視朱元璋還敢笑出來的吧?李之弘心里面思考著,不過他可不擔心,昨天的談話,自己與這位洪武大帝聊了三個時辰,對未來該做什么,如何做,做到什么程度都有了一個大概的條陳規劃。他相信,朱元璋都理解并接受了。自己這個時候耍個小性子,展示一下年輕人的活躍跳動,反而更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諸位將士北征凱旋,平定遼東,威懾高麗,可喜可賀。”朱元璋朗聲道,“皆托各位將士前線用命,諸位臣工盡心輔佐。咱一貫賞罰分明,將士們有功,要賞。不過咱這里有一處疑惑,還希望各位臣工給咱想個法子。李之弘!”
李之弘猛然聽到朱元璋叫自己,急忙出列,拜在御前:
“微臣在。”
朱元璋掃了一眼自己的大臣,慢條斯理道:
“這位是北伐中唯一一個民間團練團總,屬下不過三百人,卻取得了赫赫戰功。在登州衛三千人的配合下,全殲慶州五萬大軍,后又與高麗十萬援軍對峙,逼迫其退兵,有效牽制了我大軍的金州之戰。如此戰功,各位議議,應該許以什么封賞啊?”
朱元璋的話仿佛一塊石頭扔進了池塘,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您家的天下,您的官職,您想怎么封就怎么封唄?問我們干啥?我們說話管用嗎?
這是群臣的心里話。
可是對于其他人的封賞都不提,單單把那小子拎出來說,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呢?火器之利尚在其次,難道陛下還有別的想法?
就高還是就低?
群臣把握不準。萬一一句話惹惱了,說不定就被朱老大記在小本本上了。今天大喜之日不發飆,難保過幾天給穿小鞋啊?
“嗯?”朱元璋有些不悅了,“沒有人想來說一說嘛?那咱可點了。李原名,你是禮部尚書,你來說。”
李原名十分為難地站了出來,他是實在把握不準朱元璋對李之弘的態度。不過,看在今天能讓他單獨閱兵并進行演武,說不定這個預期會很高。唉,賭一把了!
“回稟陛下,李之弘今年十六歲,去年剛剛得中鳳陽府鄉試第一名解元,又有正陽關之戰功,去年便以解元身份被陛下許以遼東巡按之職,并建立毛集團練。此番大功,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戰功赫赫,微臣以為,可賜其同進士出身,授地方實職縣令,賞金三十萬。其父李如斌授六品承直郎,其母李郭氏授六品誥命夫人。”
李之弘撇撇嘴:賞金三十萬?你知道我有多少錢嘛?這金不過就是銅罷了,三十萬銅錢,不過三千貫而已。老子一天時間就賺到了,還要你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