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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鳳陽府霍山縣佛子嶺地處霍山中部,地形復雜,山高林密,人跡罕至。清晨時分,霧氣彌漫,從汪家沖還能看見滾滾的云霧云海,十分的壯觀。吳柳七瞇著眼睛,站在汪家沖的山頭上,看著前方霧氣蒙蒙,不禁感嘆,鬼斧神工,洞天福地,這還真是老祖的恩賜啊。

  后面一個人恭敬道:“教主,教眾都已準備好,就等您發話了。”

  吳柳七并不回頭,仍是看著眼前的天境一般的景色,問道:“左護法,你跟隨本教主多久了?”

  左護法想了想說:“回教主,十九年了。”

  吳柳七慨然道:“是啊,十九年了,那朱重八竊據我們白蓮江山已經十九年了。哼哼,剛剛立朝本以為會使得我教進一步發展,誰知這人忘恩負義,竟然瘋狂屠戮我無辜教眾!好啊,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也是他朱重八嘗一嘗自己種下的苦果了。你怎么看?”

  左護法的眼睛里陡然出現了狂熱的神采:“回教主!老祖白蓮,法力無邊,無為神教,替天行道!這次大水,霍山縣令不思救民,反倒勾結富戶,侵吞良田,還倒賣了官倉,正是萬民處于水深火熱之際,當由我無為教派起勢,席卷霍山,攻克鳳陽這龍興之地,然后代明而立,實現這白蓮天下!”

  吳柳七哈哈一笑:“沒錯,是時候算帳了,當年沒能砍死我,如今就讓我連本帶利還回來!左護法,之前我們用劫掠的官倉糧食來救濟災民,宣揚無為教之正統,現在每名教眾手下應該都有數百災民,咱們這上千人就可以干大事了,帶著災民去殺官造反了,告訴災民們,攻下霍山縣城,殺死所有縣官,把人頭都給我掛在城樓上!除了那些富戶咱們的人都要控制住了,其他的任由災民燒殺搶掠!”

  吳柳七猛地轉身過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千名教眾,高聲吶喊:“大明已死,無為當立!”上千人狂熱的大叫:“大明已死,無為當立!無為當立!無為當立!”

  ......

  “微臣鳳陽府霍山知縣韋賓童泣血上奏:七月二日巳時初,無為教主吳柳七蠱惑因淮水水患受災民眾十余萬人攻打縣城,我縣中居民上下一心,極力反抗,然寡不敵眾,無為教還使妖法動搖我軍心,不過一個時辰縣城即破。縣民大亂,四散逃逸,奔走哭號,甚為凄慘。災民如飛蝗群舞,嗜血惡鬼,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霍山全縣即刻淪于敵手。微臣命人帶出此信,通傳軍情,以曉陛下。敵賊雖眾,微臣卻當守土有責,守土盡責,勢與霍山共存亡!”

  朱老大看著這封鳳陽府八百里快馬傳回來的急件,沉默不語,問站在一邊的蔣瓛:“這是一天以前的消息,那么這韋賓童應該已經為國捐軀了吧?”

  蔣瓛看不出朱老大的表情,謹慎回答:“回陛下,應該是如此。”

  朱老大哼了一聲:“這幫子雜碎,當初沒剿干凈真是失策了啊,是哪幾個提出的反對意見啊?”

  “回陛下,是御史鄭杰書、黃澤利,還有劉軒。鄭黃二人之前牽涉到空印案已經伏法,劉軒仍然在都察院供職。”

  朱老大很是隨意的說:“這個人查一查,審一審,或許當年的案子有漏網之魚也說不定啊。”蔣瓛會意,另外問道:“陛下,據錦衣衛傳回來的消息,教匪已經開始往霍山周圍進軍了,下蔡縣與霍山縣相鄰,是他們下一個進攻的目標。”

  “哦,就是那個小家伙的地盤啊,”朱老大有些興趣,“咱估計這小子肯定要把他的隊伍拉出去干一仗,不是個安分的主。陳至,”朱老大叫道,“下旨,著中都留守司都指揮使常思,迅速整頓兵馬,剿滅無為教,只誅首惡,脅從的災民,除非罪大惡極,否則不許濫殺。令著禮部,議定韋賓童的表彰功績以及撫恤等后事,霍山收復后,在當地以及其家鄉勒石記功,以彰其忠勇!”

  “陛下,萬一那李之弘手下的人不聽常思指揮,又當如何?”蔣瓛小心翼翼問道。

  “哼,那就不是咱要考慮的了。咱只知道一條,違背大誥和軍法的應當處斬,那小子既然自詡對律法多有研究,那就應該知道怎么辦。你也不許去提醒他,我想看看這個娃娃能給咱怎樣的驚喜。”

  ......

  李家莊弘月工坊大門前已經站滿了家丁,他們編成了戰時隊列,人人著新式輕鋼甲,帶頭盔,右手執新式鋼刀,左手拿盾牌,胸前掛著一顆煙霧彈,五顆手榴彈,腰間別匕首,腳穿牛皮戰靴,全副武裝,緊緊盯著清水河對岸成千上萬的災民,卻一點也不懼,甚至還有些興奮。

  不得不興奮啊,連長說了,殺死一個災民賞錢一貫,殺傷一個賞錢兩貫,要是能活捉一個,嘿,得有五貫!連長家的煤礦缺人啊,很缺人啊,所以才要自己這些人小心點。還有常老爺子,他看著眼前這幫災民就跟見了大姑娘小媳婦那樣親切。

  他興奮的舔了舔嘴巴:“老弟,你的家丁連可得下手輕點啊,這都是寶貝啊,要是這些人都能去挖礦,哎喲,你那個什么墮民計劃也就不要實施了,眼前這些人足夠了!”

  李之弘有些好笑:“我說老爺子,你咋就那么心大呢,這些是要來攻打咱們的災民,一個不慎,就能把咱們活吞了,你還有心思想著煤礦。”

  旁邊李如斌眉頭緊皺:“弘兒,大侄子,這幫人不好打發啊,更別說都活捉去挖煤礦了。他們看起來都很有組織性,應該是有教匪在蠱惑。如果能把那些領頭的教匪給打掉,剩下的災民就群龍無首,很好處理了。”

  常南興也點頭道:“李大哥說的沒錯,可關鍵是,要怎么把領頭的教匪給分辨出來,我們得想個法子,把教匪直接逼出來,那就好辦了。”

  三藍和常老六等人也在一旁點頭贊同。他們這些領頭的站在工坊左邊的一處高地上,那里平時就設了一個崗哨,視野開闊,地方寬敞,足夠他們排兵布陣了。

  李之弘搖了搖頭:“各位前輩,讓我說就得一視同仁,他們是亂匪,就該好好殺殺他們的銳氣。”

  蔣先很是焦慮:“我說老弟,就憑你這幾百號人,對陣上萬人,我知道你有燃燒彈、煙霧彈,那新式的高爆手榴彈也做了不少,可你殺了前面的,后面的可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事情,還是得一窩蜂的涌過來。你看他們已經在打造器械,準備過河了,事情緊急,還是想想如何應對眼前再說吧。”

  李之弘哈哈大笑:“抱歉各位前輩,不過我已經有了法子了。還記得我之前應陛下要求,造出來的熱氣球嘛?”

  蔣先不屑道:“那又如何?不過一個玩物罷了,頂多送人上天看看美景,還能有何用?”

  此言一出,李之弘嘆了口氣:“老兄啊,我記得你說過你想策馬疆場陷陣殺敵?”

  蔣先不解道:“是啊,怎么了?”

  李之弘搖頭:“怪不得蔣大人不讓你上前線,那是對的,因為你在打仗方面事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蔣先生氣了:“老弟為何辱我?”

  李之弘道:“你還是看看你周圍的人吧。”

  蔣先好奇的回頭看,只見常南興哥李如斌搖頭嘆氣,似乎在說這孩子真的廢了;三藍兄弟眼睛發光,根本不理他;常老爺子鼻子沖一邊,眼睛卻斜著瞥了過來,一臉這個人很丟臉,我跟他不熟的樣子。

  蔣先撓撓頭:“各位,我,你們這是為何?”

  李之弘恨鐵不成鋼:“我說蔣百戶蔣大人,你就不知道,熱氣球可以空襲嘛?”

  常南興語重心長道:“蔣大人,若是使人在這熱氣球中裝上手榴彈,燃燒瓶,煙霧彈,飛至災民上空投擲下去,你說災民會有什么反應?”

  一直站在一旁的老神棍劉日新哈哈一笑:“那便是災民以為神諭降臨,自己將受懲罰,不管那些教匪再怎么蠱惑,也比不上這實打實的天降懲罰啊!膽小的肯定下跪拜倒,而且至少有一半的人。其他的經此打擊,也就不成氣候了。”

  李之弘接著說:“到時候咱們再去招攬,給點東西吃,讓他們去煤礦干活贖罪,估計都會搶著去吧?礦工不足解決了,災民也解決了,沒了這些災民,那些教匪除了躲進老巢,等著我們圍剿,再無其他出路!”

  蔣先訝然,然后猛的一拍腦袋:“他奶奶的,我果然還是太笨了,這么好的法子我怎么就是想不到呢?”

  常南興樂道:“所以說啊蔣大人,您哪,做錦衣衛的百戶真的不錯了,打仗的事,您在一遍看看就行了。說不定,以后還有機會呢?”

  李如斌哈哈一笑:“弘兒,不知那熱氣球是都準備好了?為父也是,沒有想起來這個法子,經你提醒才想起來。從天上發動進攻?嘖嘖,史無前例啊!這要是能夠實施,以后打仗真的就不愁了。”

  李之弘笑道:“父親大人,各位前輩,我這些天已經令實驗室加緊趕造,制得熱氣球五個,每個可載五百斤,足夠帶著人還有各種彈藥給他們來一壺了。李大妮,發信號,讓林忠易他們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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