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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道破天機

  劉日新一臉云淡風輕的模樣,微笑道:“李保長莫慌,老道別無他意,不過,難道李保長真的以為,貴公子如此巨大的變化,就無人察覺嗎?”

  李如斌還是惡狠狠的看著劉日新,緊緊抓著匕首,鋒利的刀刃閃著寒光,直指向對面:“李某人不管他人,但只要我遇上一個敢對我兒不利的人,某寧可血濺五步,讓其命喪當場,也不會讓我兒有任何閃失!還望道長明鑒!還望給小子一個說法,不然,我保證你斷然走不出李家莊!”

  劉日新依然微笑:“如果老道說,汝子李之弘早已魂魄盡喪,現在你的兒子,不過是被人奪舍罷了,你又當如何?”

  李如斌感覺自己的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連忙穩住步伐,持著匕首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嘴里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有些無力,靠在了門上,大腦好像已經放空了,對面的劉日新就像是惡鬼一樣,雖然在微笑,但那個笑容讓他感覺無比的恐怖,讓他想要逃避,可是四周仿佛是銅墻鐵壁,他無處可躲,只能瑟瑟發抖。匕首在他手中仿佛變得有千斤重,他幾乎拿不起來了,直接一個趔趄癱倒在地,匕首刀鋒擊在了地面上,迸出四散的火星。他想努力站起來,可是做不到,只能木木的盯著劉日新,但眼睛里已經失去了神色。

  劉日新長嘆一聲,走上前去將李如斌扶起來,可李如斌的身體早已如爛泥一般,根本沒有自主能力。劉日新微微使勁,竟然將李如斌橫著托起,緩緩將其放在自己剛剛躺下的床鋪上。然后褪去鞋襪,在其背后打坐,微微發功,在其后背反復擊打著,片刻后又將其肩膀轉過來,看著他的眼睛默默念著,李如斌的眼睛也漸漸有了神色,恢復了神智。

  劉日新猛然低喝:“李如斌!”李如斌像是被什么擊中了一樣,猛然醒了過來。他頓了一下,目光又遇上了劉日新,又低下了頭,閉上了眼睛,仿佛在思忖著什么,喉嚨里不停的在吞咽著,雙手也握緊了拳頭,不過他在控制著呼吸,氣息也變得悠長了起來。

  片刻后,他艱難的抬起頭來,長呼一口濁氣,但是眼神變得堅定了起來:“大師,不瞞您說,您說的這種情況我也考慮過,但從來不敢相信是真的,只當兒子所說的一切都確確實實。如今小子不清楚您為何如此說,可能是實情,也可能是推測,但不管如何,我兒就在我身邊,他還是他,就算.......就算他真的被人奪舍,但現在這個弘兒仍然和以前一樣對我,孝順我,孝順他娘,還有了那么大的產業,我,我就當他還是我兒子。”

  劉日新看著有些于心不忍,他慨然道:“老道所說,只是一個推測罷了,并無實據。李保長舐犢情深,真是讓人唏噓不已。保長放心,老道斷然不會說出去,而且,你知道陛下曾經召我嗎?”

  李如斌連忙問道:“陛下曾召見你?陛下,陛下是如何說弘兒的?”

  劉日新微笑道:“保長莫慌,陛下說,此子頗為神奇,以后必有重用。老道看得出來,陛下對于令公子是有些懷疑的,甚至擔心是鬼怪出世,然而老道一句話就讓陛下擺脫了疑慮。”

  李如斌忙問:“大師如何說的?”

  劉日新道:“老道對陛下說,去歲底,老道曾臨中都,觀令公子當堂斷案,看其眼神清澈,形貌軼麗,斷非奸佞之人,而且將會成為決定大明國運關鍵之人。陛下也相信了,老道推測,令公子應當是跟陛下說過些什么,其言辭應當與對你所說是一致的。”

  李如斌沉默不語,李之弘之前給陛下上書是跟他商量過的,雖然他極力反對,但李之弘說,以后自己要做的事情還要更多,如果現在不給陛下一個說法,很可能就要上斬妖臺了,還會連累李府上上下下幾百人。

  李如斌最后同意了,他一直惴惴不安,所以劉日新剛剛提起這個事情,他就緊張不已,生怕是陛下派人來斬妖除魔了。其實他內心早已覺得兒子這個境遇實在是太離奇,神鬼莫測,如不是至親真的不敢相信,雖然落水事件后依然還是把他當兒子看,但內心多多少少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其實相比天書的說辭,奪舍一事反而更好相信一點。李如斌內心也有這樣的想法,潛意識也這么認為,但這么一個活生生的兒子在眼前,音容笑貌與從前一樣,對待自己更為上心,還會跟自己打趣,多少年都沒那么快樂了。這樣的人,有自己兒子的記憶,有自己兒子的身體,那就是自己的親兒子,是以內心也就接納其為自己的兒子了。今天如此暴躁,心態失衡,一個是擔憂自己兒子的安危,另一個,也是內心潛意識的雷被劉日新點爆了。

  現在劉日新如此說,陛下那里更是無其他意思,他也就放心了。李如斌緩緩道:“大師,感謝您在陛下面前進言,小子感激不盡。那您此番前來,就是為了看我兒?”

  劉日新道:“正是,當然,老道還有一些問題想要向其討教,因為有些卦象因為他而變得非常的離奇,老道也從未見過此種現象,是以前來求其解惑。圣人言,朝聞道,夕死可矣,老道至今也六十有二了,如不是令公子,也許老道就要拋離人間,不復出山,直至湮滅于這塵世了。”

  李如斌點點頭,也沒有問太多,而且他也想知道,這個老道與自己兒子見了面會如何,兒子會有何舉動?如果李之弘突然暴起將劉日新刺殺,似乎也是說得過去的。那到時候,自己要不要阻攔呢?

  劉日新看出了李如斌的憂慮,哈哈一笑:“保長放心,我觀令公子絕非奸佞,再說老道還是有些防身手段的,不足為慮。”

  李如斌深呼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哈哈大笑:“哎呀原來是舊人,快快隨我前去客堂,李義,”李如斌叫著門外的家丁仆役們,表現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快去叫大少爺!叫他去客堂!”

  一炷香后,李之弘急匆匆趕到了客堂,一進門就看見了一個老翁,這人鶴發童顏,頗有仙風道骨之意。疑惑著看向自己的父親,李如斌大笑:“此為乃劉大師,數十年前,曾為陛下算命,言及陛下必將稱帝,后果其然。他也與父親有舊,此番是前來探望舊人,弘兒,快快行禮!”

  李之弘聽即,便恭恭敬敬給這位老道行了一個長輩禮:“大師在上,小子有失遠迎,還望大師恕罪!”

  劉日新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保長,老道略通命理,觀手相,愿為公子占上一卦,不知保長可否同意啊?”

  李如斌微微一笑,雙手卻不由自主攥緊了拳頭:“但憑大師吩咐。此等命格之事,某不便置喙,便請道長移步耳房,為犬子占卜。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原諒。弘兒,這就隨道長前去吧。”

  李之弘恭敬答道:“是,父親。”心里卻又嘀咕,這老道不知騙了老爹多少錢?還給哥算命,你知道哥是什么人嘛。唉,就當哄父親高興了,這個老頭兒,怎么那么迷信。

  李之弘請老道進了客堂的耳房,關上側門,請其就坐,自己也恭恭敬敬道:“道長在上,煩請您為小子占卜。”

  劉日新微微一笑,看著李之弘,李之弘倒也不怵,也盯著他。兩人互相看著得有兩分鐘,大眼瞪小眼,卻還是一言不發。就在李之弘以為劉日新肯定是騙人的時候,劉日新卻眨了眨眼睛,捋了自己的長白胡子,狡黠道:

  “噫,看來你這六百年后的人也挺有趣的嘛,跟咱們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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