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弘出了柴房,有仆役匆匆來告,說是老爺已在前廳等候多時了。他顧不上清洗,就直奔而去。
到了才發現,原來劉生也來了,于是先行了一禮:“見過叔父。不知叔父前來可有要事?”
劉生看著自己的這個侄兒,實在是有說不出的感覺。死里逃生,巧妙設計,三下五除二解決名譽問題,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弄出了肥皂,迅速暢銷,現在就連陛下也知道了他這個人。
更甚者,他居然還學會了武功,更是學會了練兵,一套夜巡制度和崗哨布置,就連他這個戰陣老手也是心悅誠服,這小子,一場大病以后居然有了這么多變化,是,神藥的作用?還是,另有隱情?
劉生定了定思緒,嚴肅地說:“弘兒,可知你今晚救得這個女子是誰?”
李之弘也猜到了這個女子肯定不一般,身上多處傷口還能跑這么遠,救下她的時候其手中的劍鋒還都是鮮血,肯定是敵人的,說明其武藝了得。只是到底是什么身份,卻是猜不出來。“孩兒不知,還請叔父賜教。”
李如斌和劉生對視了一眼,使了個眼神,咳嗽一聲:“弘兒,你可曾記得為父與你說過,當年在鄱陽湖大戰救了鄭國公?”
李之弘大驚:“這女子,難道就是?”
李如斌苦笑一聲:“你猜的沒錯。二十二年前的鄱陽湖大戰,為父救了鄭國公;二十二年后,我的兒子又救了他的女兒。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
李之弘起了疑惑:“郡主為何不在京城,而獨自一人出現在了我家莊外?”
劉生說:“弘兒,在我回答你之前,我先要問你幾個問題。第一,關于黑蛟堂你知道什么?第二,劉二寶之前是如何參與了拐賣人口的案件?第三,劉二寶是否可信?”
李之弘有點明白了,原來,還是劉二寶之前和黑蛟堂的過節,當下就把當時胡三的敘述和劉二寶的招供原原本本告訴了劉生。劉生站起來,來回不停的踱著步子,李之弘望著父親,李如斌嚴肅的看著他,叫他不要多嘴,等劉生考慮。
劉生長呼了一口氣,坐了下來:“侄兒,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一件通天大案!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必須給我保證,不得向其他人,尤其是劉二寶透露任何信息!我知道你給他承諾過,不讓他進牢房,頂多繳罰金,可也許你自信過了頭,你知不知道他當時負責護送的是何人?”
“侄兒不知。”
“是郡主的貼身丫鬟,叫做云兒。本來一個丫鬟也沒有什么關系,可是一來,這個丫鬟從小與郡主一起長大,郡主視其如親姐姐一樣,云兒失蹤以后,郡主發了瘋一樣處處尋覓,為此不惜和鄭國公翻了臉,然后十天之前趁夜出逃,輾轉到了鳳陽府,又不知怎地被人追殺,這才到了你的府上。”
“二來,陛下一直很喜歡郡主,因此郡主因為什么與國公爺翻臉,又是因為什么翻墻逃走,陛下一清二楚。為此,應天府府尹以下現在全部戴罪,極力查清云兒被拐賣一案,否則二罪并罰。現在應天府雞飛狗跳,人心惶惶,生怕郭桓案再起。可就是如此,應天府到現在仍然什么線索都沒有查出來。”
“三來,你也知道叔父不僅是這縣里的驛丞,還是錦衣衛鳳陽府千戶所下蔡縣試百戶,因為此案發生地就在此地,因此叔父也是上達天聽,陛下直接下令,讓指揮使大人將此案交于我督辦,也臨時升了叔父一級,現在是百戶一職。所以,這已經不是一個丫環的事情了,而是陛下緊盯,牽扯到錦衣衛、鳳陽府、應天府,還有鄭國公以及郡主的大案要案了,說是通天大案一點也不為過!”
李之弘終于明白了過來,也理解了劉生的擔心,這樣巨大的壓力,壓在誰身上也不好受。當務之急,一是要把郡主救醒,詢問其因何被追殺,找出背后之人,說不定與這案子有聯系;二是要盡快審問那個俘虜,與郡主的消息相互驗證;三是要盡快確認劉二寶是否可靠,是否值得信賴。
雖然自己已經用利益把他綁在了自己的戰車上,可他背后到底與黑蛟堂有無更深的糾葛,自己還未來得及調查清楚,只是基于自己的判斷和對人性的一些理解。自己認為他應當是值得信任的,但他是重要人證,必須保護好,而且必須保證他完全可靠,不能出現一點差錯,這樣才方便劉生用他展開后續的調查。但是,要怎么確認劉二寶可靠呢?
劉生看出了李之弘的內心計較:“關于劉二寶,叔父知道了他的情況,只要他老實交代,叔父不會對他怎么樣,畢竟找一個,白手套,是這詞吧,找一個白手套于你而言也不容易,不到萬不得已,你不會放棄。你放心,關于劉二寶,叔父會仔細辦,不會叫你為難,畢竟他劉二寶,也是上達天聽的人物了。陛下很喜歡你造的那個肥皂,也知道了你的情況,指揮使大人還和我說,問你這里還有多少肥皂?他要買五百塊,以便陛下可以分給娘娘公主們。”
李之弘哈哈大笑:“指揮使大人客氣了,還要買?這不是叫小子為難嘛,我立即叫人準備好上好的肥皂兩千塊,叔父可以任意安排,就當侄兒送給叔父的升官賀禮了!”
......
“老大,你說這小子能撐幾張?”
“嗯,我的最高紀錄是七張,好家伙,差點沒把我給憋死,這小子,軟蛋一個,我估摸著,不會超過兩張,這小子肯定要說真話。”
“老大說的是,我猜亦如此。”
“別特么廢話,趕緊上菜!”
孫小二看著兩個彪形大漢就這么一邊打量著自己,一邊討論著什么幾張幾張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很緊張。不過身邊除了一大沓牛皮紙和一盆清水以外,倒是沒有什么鞭子、燒紅的鐵鉗之類的刑具,心下稍微放心,問道:
“兩位大哥,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說上菜,是要給我吃東西嗎?”
“嘿嘿,你個吃貨,是讓你喝東西,好東西哦。對了,我再問你一句,你說不說實話?”
孫小二趕緊回話:“兩位大哥,小人說的可都是實話呀!”
“老四,我就說了,這小子不見棺材不落淚。”李大咕噥著,“輕柔”地把孫小二給按在地上,一雙鐵手就像鉗子一樣讓孫小二動彈不得,比繩索還好使。李老四蹲了下來,輕輕地把一張牛皮紙蓋在了孫小二的臉上,孫小二正覺得平平無奇,突然,感覺清冷的水就倒在了自己的臉上。
頓時,孫小二就透不過氣來了,那種窒息感就像把他摁進水里不讓抬頭一樣。他急切的張開了嘴想要呼吸,可是潮濕牛皮紙早已貼住了他所有可以進出氣的地方,如果臉上的絨毛可以呼吸,那絨毛也已喪失了此項功能。
他瘋了一樣,伸出自己的舌頭和牙齒要捅破,可牛皮紙哪是那么容易破損的,就在他感覺要奄奄一息、意識陷入黑暗的時候,總算是牙舌并用捅開了一個小口。他拼命地從那個小口呼吸,可這樣讓他更難受,因為口子小用不上勁,一點點的新鮮空氣不過杯水車薪,而且自己也快昏迷了。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要去死一樣,原來,生不如死的感覺,就是這樣啊。突然,他感覺臉上一輕,牛皮紙被撕了下來,他的胸膛急劇的聳了起來,大口的呼吸,發出急促的聲音,啊,我活了過來,呼吸的感覺,原來如此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