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成國建國以來,第一召集文武大臣來商議國事。
因而,宣德殿是格外的擁擠。
不說別的,就說一些大臣都站到了殿外這一盛景,就足以說明,今天一定是個大日子。
當然了,如果細細一看,這些官員所穿的文官服飾,就能知曉這些人是由誰發起的。
丞相李知二,昨夜和兩個兒子連夜敲定,就選擇今天,將兩件婚事給一同給辦了。
考慮到人多力量大,特別示意,一幫言官務必緊密團結,誓要讓皇上答應下來。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龍椅上的徐慎,環視一班大臣,最后將目光落在最前面的丞相李知二身上。
在他看來,今天來了這么多文官,如果不搞出一點事來,是不會輕易退朝的。
果不其然,只見李知二身后的李正,站立出來,上奏:
“皇上,臣有本啟奏!”
說話間,他將一本寫好的奏折,交由一名宮女。
需要說明的是,大成國的皇宮,除了皇上是男人以為,其他全都是女人。
沒有所謂的太監,宮里的事,全都由女官宮女來辦理。
這一套,可能也是整個飛鴻大陸的習俗。
從宮女手中接過奏折,徐慎翻開一看,臉上的神色不由得一變:
“李愛卿,所奏之事,朕已知曉,容朕思量幾日,再做定奪!”
不料想,李正卻是直接拜倒在地,口中高呼萬歲:
“皇上萬歲,臣等今日前來,就是來商議皇上的千秋大事,這開枝散葉的事,萬望皇上重視!”
此話一出,3分之二的文武大臣,齊齊下跪,口中同時山呼:“皇上萬歲!”
要說,丞相跟著跪下,徐慎心里面還能理解。
可是,他一向視為心腹的王將軍,此時,竟然也跟著丞相一起下跪。
他這一跪,一大半的武將,也緊隨其后。
宣德殿中,只有為數不多的武將,處在極度顯眼的位置。
即便是殿外的臣工,也沒有落下。
放眼望去,滿朝文武,都是要他在今日就要下定奪了。
這些人,當真是欺人太甚,奏折的內容,都沒有看見,就跟著李家一起來脅迫朕,真以為,我就沒辦法拒絕了?
此時,徐慎臉色陰晴不定,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丞相李知二的身上。
看樣子,是朕之前過于小看這只老狐貍了。
也是朕之前一直沒有向他展現出必要的獠牙。
不然的話,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被動局面。
虧我昨夜還那樣答應愛妃,嗨,一轉眼之間,這幫大臣就開始給朕塞女人。
要說,李家給有成定下那門親事,朕也不是非要反對,沐妍那孩子,知書達理,由她來管著,朕也放心不少。
但是,李家還要將冰妍送進宮來,奏折上說是為朕著想,私下里想得什么,誰不清楚?
無非是想他們李家更加繁榮昌盛,更加的權勢滔天唄。
如果不是這樣,誰沒事兒做,鬧出這么一出戲來?
沐妍那孩子,年紀那么小,印象之中,也就十六七八的樣子,朕就想不通,在李家人里,難道就沒有所謂的“親情”了嗎?
難不成一個那么年輕的小姑娘,注定要成為他們李家的籌碼?
沒有人比朕懂,親情的重要!
一旦真正失去,要找回來是很困難很困難的。
而且,李冰妍和他還差著輩分,如果沒有皇上這身份,她應該叫我姑父才對!
可看看李家父子這是搞得什么事?
徐慎心里面很抵觸,可是,他也清楚,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將這幫官油子,打發走的。
一時之間,他陷入了沉默。
沒撤了!
那就耗吧!
你們不是愿意跪,那就跪著!
要朕答應你們!
那是不可能的!
一場無聲的對抗,就這樣開始了。
起初,大家還以為,這只是皇上的一時起意,不會鬧很久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幫文武大臣發現事兒不對。
所有人都看了出來,龍椅上的皇上,壓根兒就沒想開口。
任憑底下的大臣說得天花亂墜,他就是不開口。
總之,你們說你的,徐慎呢,依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沒有半點兒焦躁之味。
時間來到下午,跪了一上午的大臣們,終于有人熬不住了。
比如丞相李知二,年事已高,眼下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身后的兩位兒子,一看這架勢,可是真急了,老爹可是他們李家的主心骨,萬一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他們李家可就要…
于是,李正心一橫,上奏:
“陛下,家父體弱多病,懇請…”
丞相李知二畢竟還是自己的老岳父,徐慎也不想把事情做絕,更何況,萬一把他熬死在大殿里,那們對整個國家,都是不利的。
因此,徐慎不等李正把話說下去,急忙一副關切地宣道:
“李愛卿,不必多言,還是趕快帶相父回家歇一下!”
“謝陛下!”
李正和李信兩兄弟同時答了一禮,便起身開始攙扶奄奄一息的父親。
看見兩兄弟將岳父帶走,徐慎心下大安,隨即,目光再次落到跪在地上的一干大臣,和顏悅色地說:
“眾位愛卿,接著跪,還是接回家歇歇,你們自己定奪?”
切不知,他的話一說完,底下一名年老言官,破口大罵:
“皇上今日之作為,和史上的昏君,沒什么兩樣!哼,凡是沽名釣譽之輩,都不會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丞相八十多歲的高齡了啊,莫非在陛下眼里,就什么也看不見!”
“秦尚書說得極是!今日丞相除非一切安好,否則的話,微臣即使血濺三尺,那也要找陛下討要一個公道!”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臣等附議!”
轉眼之間,群情激昂。
到了這時,徐慎方才領悟到,原來這些平時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文人們,一旦急眼了,那真是一百頭牛都拉不回來。
群臣要硬杠,那就杠吧。
徐慎也想看看,眼前的這幫大臣,到底能杠到什么時候?
說不定,杠到最后真心可以找到一名錚錚鐵骨出來。
于是,宣德殿又開始進入一場拉鋸戰。
不得不說,經過丞相這件事后,徐慎也體會道,鬧歸鬧,斗氣歸斗氣,必要的人文關懷,還是要有的。
是以,在他的示意下,宮中女官們,給這幫文武大臣搬來了軟墊。
人人都有!
而且,在送軟墊的時候,還給眾大臣們面前,送來一盤精致的點心。
起初,諸位大臣還沒有放下警惕,死活不吃。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咕咕咕的叫聲,此起彼伏。
講真,這幫大臣可是大半天不吃不喝了,如果不是有極大的耐力,他們是不可能熬到現在。
也不知是誰開了頭,先吃一口酥油餅,說是好吃極了,剩下的大臣,就開始紛紛效仿。
有東西擺在自己面前不吃,那就是一頭豬都知道怎么辦,更何況他們還是一群餓暈了人!
看到底下的一幕,徐慎露出得意的笑容,因為,他知道,自己馬上可以回寢宮見愛妃啦。
吃了徐慎特意送來酥油餅,大臣們心里也頗有幾分感動,最主要的是,還有一個本能訴求,在無時無刻地折磨著他們。
是什么呢?
答案很簡單,就是口渴。
如果說餓了還能忍一下,這個渴了,估計就忍不了多長時間了。
沒有人清楚,這其中的秘密,但是,他們的行動是一致的。
向徐慎請求,退朝,改日再議!
雖然紛爭還沒有收場,但是,在這場交鋒中,徐慎收到了暫時是勝利。
回到汪漫婷的寢宮,徐慎正想和她溫存一會兒,卻不料,被斷然拒絕了。
理由也很充分,說是為了腹中的龍子著想。
悻悻然的徐慎,打算離開,卻被汪漫婷拉了下來。
“陛下,臣妾有事相商!”
“哦,愛妃什么事啊?”
“這段時間,臣妾想讓身邊的小妹來服侍陛下…”
汪漫婷說話間,一名沉魚落雁的少女,悄然出現在徐慎的面前。
見狀,徐慎眉頭緊鎖,“愛妃,你這是何意!”
“唉,陛下,你要知道,即使臣妾不動這樣的心思,外面對的那些大臣,也會動這樣的心思。”
說到這里,汪漫婷將那名少女拉到自己的身邊,笑著介紹:
“她叫林圓,沒有什么背景,陛下納了她,也能堵住悠悠之口。”
有些話,汪漫婷沒有說清楚,但是,她相信,徐慎會明白的。
很顯然,徐慎確實理解了。
今天,接連出現要他納后的事,讓他終于明白,為何皇帝這么多妃子的原因。
說到底,就是一個字“利”!
為了利,像汪漫婷這樣的女人,也不能免俗。
不能否認,她的出發點,也是真心實意為徐慎好。
可是,要說她沒有私心,就是徐慎本人,也是不信的。
像林圓這樣沒有背景,也沒有任何親人,很明顯,非常適合和汪漫婷做攻守同盟。
可不像今天李冰妍,背后代表著丞相家族。
之所以打心里抗拒李冰妍,徐慎的心中,還是顧忌相權勢大,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加上,李冰妍進宮之后,確定一定以及十分肯定,她會和皇后走到一起,達成天然的攻守同盟。
如此一來,就給本來勢單力薄的汪漫婷,帶來更大的壓力。
為此,他是說什么也不會立刻答應的,只不過,徐慎也清楚,留給他的時間不多。
思量間,徐慎仔細打量了這個名叫“林圓”的少女一眼,發現,她竟然也是非常適合修煉的雨柔之體。
說起這個雨柔之體來,那是修道界最為神秘的修煉之體,據說,擁有這種體質的人,會給同伴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暗自一個激靈:
怎么能有這樣的齷齪心思?
不可以!
不能走我爸爸的老路!
想到這里,徐慎給了自己一個醒神訣。
然后,他開始思索對策。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我怕是必須要答應下來了。
這樣的話,最起碼日后也能平衡后宮。
念及至此,徐慎點了點頭:
“好吧,朕答應了!”
“謝萬歲!”
看見林圓如此懂事,汪漫婷露出滿意的笑容,“那既然這樣,陛下,我就不留你們了!”
聞言,徐慎臉色一紅,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么,知道,今天他是不能在這里過夜了。
停留了一兩秒,徐慎當先往外面走去。
身后的林圓,在汪漫婷的催促下,也跟著出去了。
“哎,皇上,臣妾也不想這樣,但是,為了肚子里皇兒,不得不早就謀劃…”
汪漫婷說完,便開始回到修煉室,打坐調息。
本來,徐慎走得很快,但是,當他感應到身后的林圓,已經追得氣喘吁吁后,情不自禁地生出憐愛之心。
停下了腳步,徐慎背對著跟過來的林圓,道:“哎,你是不是在心里面怪朕很無情?”
“奴婢不敢!”趕過來的林圓,怯怯地回。
“不敢,那就是有這個心了!”
“陛下,奴婢沒有這個心,而且,奴婢也知曉自己的身份,能夠跟隨在陛下身邊伺候,那就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了。”
說著,林圓低頭一拜。
見此,徐慎微微一怔,小小年紀,見識竟然如此之高,倒讓我覺得,她的身份不簡單。
當下,他聲音忽然一寒:
“林圓,朕且問你,是不是有所隱瞞,倘若切實不得已,如今說出來,倒是可以既往不咎,不然的話,朕決不輕饒你!”
“陛下,奴婢不敢欺瞞,家父實乃前朝祭酒,只因得罪了通天之人,最后落得過家破人亡的結局,奴婢若不是幸得汪貴人提攜,今日也決計沒有面圣的機會。”
說到這里,林圓將鬢角兩側的秀發一撩,露出傾國傾城的容顏,粲然一笑:
“奴婢深知,陛下此番問罪于我,想來定是認為,奴婢有意欺瞞汪貴妃,這個嘛,不盡然,以汪貴妃之才智,若是沒有查出奴婢的真實身份,想必…”
徐慎一聽,深邃的眸光,在林圓的身上一掃,此時,雖然已夜幕時分,然則,宮城里的燈光,將這片過道,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圓的面容,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亮麗,尤其是那雙清澈見底的雙眼,讓徐慎也一下失了神。
好美!
好美,好美!
這是徐慎的內心話,至于其他的,他竟然一下全都拋之腦后。
難道說,這就是女人的魅力不成?
過了一會兒,林圓打破沉靜:
“圣上還在怪怒奴婢,對嗎?”
聽了這段軟糯糯的話后,徐慎不禁心頭一顫。
槽糕!
竟然會如此失態!
實在是有點…
正在這時,只聽林圓繼續道:
“想來是了,圣上要是治奴婢的罪,奴婢也不會有任何的怨言,只是,圣上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等我將大仇報完,你到時再將奴婢千刀萬剮,也沒有任何的怨言。”
其實,徐慎已然猜了出來,林圓所說的仇人,定是丞相李家。
前朝時,丞相李知二就手眼通天,被他所害的股肱之臣,可是不少。
按理說,以他和丞相家的關系,在明知對林圓要報仇的情況下,自該阻止下來,可他,卻沒有。
不但沒有,而且,還選擇要將林圓接納。
并非他一時興起,而是,經過仔細考量后,所做出的決定。
為得就是,鞏固自己的地位,維護天道公平正義。
話雖說得有點大,但是,在徐慎看來,他的出發點,確實是為了公平正義。
要是不為了公平正義,他也沒有理由和自己的岳父過不去。
雖說岳父有時候是挺霸道的,但是,沒有他的照拂,他也沒有今天的地位。
只能說,兩人之間,在公平正義這條道路上,發生了分歧罷了。
建立“成”國之后,徐慎想要他治下的國家,沒有強權,也沒有不公,底下的子民,過得安居樂業。
但是,話重點,徐慎想要成就這樣的豐功偉績,那么,就勢必要將以丞相為首的守舊勢力,推出成國的權利中心。
那么,徐慎認為,反正早晚都要和丞相李翻臉,不如早一點打算。
眼前的少女,就非常符合他找到對付丞相的突破口。
心念電轉,徐慎和顏悅色地將林圓扶起,然后,說到:
“從今天開始,你不要用奴婢自稱了,圓神宮也正式成為你的寢宮!”
“啊,這…”
林圓激動不已,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過,她隨后明白,“陛下,這個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的?”
“是不是有點太…”
徐慎目光落在林圓長長的睫毛上,“你是不是認為,朕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沒有!絕對沒有!”林圓急忙搖頭。
“放心吧,我不會碰你分毫的,畢竟,我們之間,確實才剛剛認識!”
后面一句“不能操之過急”的話,徐慎差一點沖口而出,好在,關鍵時刻,他一下咽了回去,不然的話,他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形象,就要崩潰了。
可是,林圓一聽,心里就不是很樂意了。
納了自己,還給了自己一座寢宮,卻說不碰自己,這不是看不起自己嗎?
不行,不能讓自己守活寡。
于是,林圓忽然雙眼一紅,“皇上,是不是覺得臣妾很可憐,還是覺得是臣妾配不上皇上?”
“哪里,哪里,不是這個意思,朕只是…”
徐慎還想解釋一兩句,卻發現林圓已經開始尋短見了。
只見,她一頭撞向了身邊的石墻。
這要是真被撞上,林圓絕對香消玉殞。
說時遲那時快,徐慎手訣一掐,直接一個旋轉術,將林圓一個旋子轉體,接住。
“陛下,何必救臣妾?不如讓臣妾一死了之!”
此時,林圓兩行清淚依然流出,看得徐慎,那是又愛又憐。
“朕收回剛才的話,愛妃可不可以答應朕,不再隨意輕生?”
林圓一聽,微微凍容道:
“陛下,此話當真?”
“君無戲言!”
當即,只見林圓用三分撒嬌,三分委屈,四分央求的眼神,說道:
“臣妾還想陛下今夜就去神圓宮!”
話雖然不大,卻是,字字說到了徐慎的心眼去了。
不管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愛妃,那朕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嗯,臣妾期待極了!”
這一夜,徐慎和林圓過得很是快活。
在林圓特殊體質之下,最讓他意外的是,自己的修為已經恢復了千分之一。
別看只是千分之一,但是,也足夠徐慎高興一大陣子的。
先前,他的修為大概只有道筑基期,現在的話,最少恢復到了金丹期。
加上他那強大的基礎,估計對付元嬰期的修士,也是不可以與之一戰的。
看進一縷清晨的陽光,射了進來。照在依舊熟睡的愛妃身上,讓徐慎心中忽然有了不想上早朝的沖動。
因為,現在的林圓太迷人了,他是真得想多陪一會兒。
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太過放松自己。
前面的路還長,也不要過于貪。
慢慢來!
再說了,他覺得,林圓也非常有必要好好休息一下。
主意已定,徐慎準備早朝事宜。
可能,他不知道,在他離去之前,一條黑影,閃了進來。
速度很快,角度之刁鉆,完全出乎想象,以至于,徐慎什么也沒察覺到。
早朝。
文武大臣同昨天一樣,來得很多,而且,一些許久沒見的老面孔,今日竟然也來了不少。
這幾位,可是大成國,出了名的德高望重的老泰山。
請出他們來,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徐慎一見,決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等人出言,他便主動說道:
“昨日李愛卿所奏之事,朕決定全部答應,諸位愛卿,不過,在此之前,也要宣布一件大事,那便是,朕新納了一名貴妃,目前正居住在神圓宮中!”
聽了徐慎這話,底下的諸位大臣,臉色各式各樣。
有吃驚的,有疑惑的,也有好奇的,更有驚喜的。
總之,不一而足。
作為老狐貍的李知二,此時,臉上卻表現得出奇平靜。
仿佛沒有一點點心里波動一樣。
即使徐慎用神念有意查看了一下,也探查不出來。
莫非,他沒有一點兒想法,不像,不像…
只能說,裝得太深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