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被攻破了?”
卡洛絲特左手拿著騎士盾,右手拿著鋒利的騎士劍,身上是較輕的藍金甲胄。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被染紅的云霞,耳邊的轟鳴聲和慘叫聲不斷催促著她趕快離開。
卡洛絲特一頭栗色的長發被狂風卷起,她咬緊了牙齒,向著與那些逃離的士兵相反的方向走去。
“卡洛絲特!別去!要塞被攻陷了,我們應該先逃離這里!”
卡洛絲特的身邊,一名身背大劍的青年急忙吼道,扯住了她的手臂。
“羅庫,如果你認為我的父親和母親能和我們一起逃走的話,那么請你現在就帶走他們!”
卡洛絲特一把甩開羅庫的手,幾步走到了他的身前,用持盾的那一只手拎起他的衣領,眼眶通紅地大吼道。
羅庫看著卡洛絲特這幅模樣,握緊了拳頭,對著她大吼:“該死的卡洛絲特!你以為自己能阻擋住軍隊的鐵蹄嗎?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他們連正眼都不會瞧你一眼,你會直接被他們很多人圍死的!”
“就算你很強!但是不要以為用你這可笑的力量能改變些什么!”
羅庫痛苦低下頭,他其實也不想這樣說,說出這個殘忍的事實。
但是他想要卡洛絲特活下去,這個愿望比他自己活下去還要強烈。
“這里有我就夠了!想辦法帶著你父母逃走啊!混蛋卡洛絲特!”
“羅庫,居然對著卡洛絲特大吼大叫唉?”
幾米外,一個短發的少女驚呼道,碰了碰手邊一個黑發女子的手臂。
“菲依,別在這里看熱鬧了,要塞被攻破了,要是再在這里滯留什么都不做的話,那可不妙,不論對于哪一種選擇來說。”
法爾莎走到了那兩個人的中間。
“別吵了,你們兩個!別無謂的浪費時間!”
法爾莎扯開了兩個人,大聲的訓斥道。
“別像個小孩子一樣!每個人都會做出自己的選擇,不是嗎?不要試圖去改變別人的想法!”
法爾莎看向了已經被攻陷的黃昏要塞,還有一些士兵拼死抵抗,這為他們爭取了一點兒時間。
“我們最多還有兩分鐘時間,兩分鐘一過,敵人的軍隊都會沖進來,那個時候,我們只能逃走。”
“再見了,各位。”
卡洛絲特頭也不回的朝著黃昏要塞趕去,步伐沒有一絲猶豫,她踩著地上的碎石前行,沒有打算叫著朋友一起和她去送死,這只是她的想法,也只因為她的父母在要塞不遠處的小村莊里。
她打算和那些留下來的士兵一起守衛在被幾乎攻陷的要塞,防守壓力最大的要塞大門交給她,至于要塞城墻上的微不足道的敵人,那就交給士兵了。
帝國的軍隊距離這里最近也需要四到五個小時的路程,誰能想到三十萬精兵毫無征兆的朝著黃昏要塞進攻,兩方上午還在外交,下午卻直接開戰了。
也就是說,她要獨自堅守大門一個小時。
“真是個...艱巨的任務啊。”
卡洛絲特笑著說道,眼角閃爍著幾顆淚珠。
她最后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是否齊全。
“要塞上的士兵都聽著!黃昏要塞不會陷落,只要你們守住城墻!城門只要交給我就可以了!”
卡洛絲特走到了足足有六十米高的城墻底下,凝視著在城門前苦苦支撐的幾十名士兵。
“都讓開!”
卡洛絲特大吼一聲,提著盾牌與長劍沖向的城門前方,她從未感覺過體內的血液如此沸騰。
這一刻,她感覺到力量從體內各處噴涌而出,她的瞳孔在顫抖,卡洛絲特的心中又何嘗沒有恐懼,只是,現在的她,已經將所有的情緒壓在了心底,從這一秒鐘開始,卡洛絲特所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死守要塞。
卡洛絲特體內的起源之力——蒼穹輝耀,從來沒有一次像如今這樣迅速又有序的流轉在她的身體之中。
沒有怒吼,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卡洛絲特一劍就斬下了一名士兵眼前的敵兵。
“都滾出去!你們在這里只會影響我的實力,去城墻上!守住城墻!要塞就不會破!”
卡洛絲特一盾砸飛了兩名靠過來的敵軍,把他們的腦殼都砸的凹了進去。
士兵們立刻就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與卡洛絲特的差距,紛紛向后退去,準備上城墻。
“他們會礙事,那我呢?”
法爾莎隨手釋放了幾個增益法術到卡洛絲特的身上,站在了要塞城門內。
“不要小看我啊!卡洛絲特,我可是向真理發過誓要娶你的啊!”
羅庫沖在了卡洛絲特的前面,將涌過來的士兵劈倒了一大片。
“喂,菲依,你也說兩句。”
法爾莎用手指戳了戳身邊小個子的臉蛋。
“我支援羅庫那邊,他的硬實力沒有卡洛絲特強,兩個人應該達到差不多的效果。”
菲依沒有披上一直戴著的斗篷,那種東西對于現在的戰斗沒有效果。
從腰間抽出兩把狹長的匕首,菲依將匕首左手正握,右手反握,閃身來到了羅庫身后。
“別沖太前面,盡量和卡洛絲特保持平行。”
“這種戰斗真不適合我啊...還不如讓我直接去刺殺對面的指揮官和高強度戰力,我的作用在這里就是消滅羅庫的死角啊,真是的,把我這個頂尖的在背后開黑槍的投放到正面戰場,我腦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菲依用匕首割破了數名士兵的頸動脈,多把刀刃從她的皮膚上擦過,卻沒有造成任何一絲有效的傷害。
望著眼前蜂擁而來的士兵,卡洛絲特對著同伴們咧了咧嘴角。
“既然已經來了,那就不要后悔了啊!”
“羅庫!我們把戰線頂到要塞口,要塞口外的敵人絕對多到數不清,他們手忙腳亂的,對我們來說有優勢!”
卡洛絲特欺身向前,手中的騎士劍不斷舞動,精確的割開或者穿透一個又一個敵人的要害,手中的盾牌則保護著自己不受到直接的傷害,她在最大限度的節省體力,因為,接下來高烈度的戰斗可是要足足持續一個小時啊!
卡洛絲特負責左邊,羅庫和菲依二人則負責右邊戰線的推進。
“看來對面已經反應過來了!法爾莎,做好準備!”
卡洛絲特用盾牌硬抗了一記狼牙棒的重擊,用騎士劍砍下了對方的腦袋。
“是提拉倫的重劍步兵!”
一排整齊的重甲兵手提大劍朝著卡洛絲特沖了過來。
“切!”
丟下手中的盾牌,面對重劍步兵,拿著盾牌抵擋是最愚蠢的想法,他們的重劍幾下就會讓你的盾牌破裂,同時手臂也會支撐不住。
雙手握著騎士劍,卡洛絲特開始加大體內“蒼穹輝耀”的釋放,如果和這些重劍步兵糾纏太久的話,吃虧的肯定是她。
為首的重劍步兵毫無花哨的向著卡洛絲特直砍而來,重劍撕裂空氣,借助著重劍的重量,這一記攻擊肯定是勢大力沉。
卡洛絲特用劍鋒劃過重劍,迅速的將劍刃刺進了那個重劍步兵的眼眶中,同時向左邊靠過來的重劍步兵提出側踢。
重劍步兵整個人直接被踢到幾米外,通過重甲傳來的震動幾乎讓他渾身碎裂。
抽出騎士劍,卡洛絲特向后躍去,躲開了三把重劍的交擊,雙腳在落地的一瞬間開始發力,她手中的騎士劍一瞬間劃過兩個重劍步兵的脖頸。
劍刃上傳遞來的阻滯感并沒有讓卡洛絲特停下攻擊,她反手用劍柄砸爛了一個重劍步兵的臉,用光潔的額頭撞向另一個重劍步兵的頭盔。
鮮血淌過她的臉頰,而對面這個重劍步兵已經腦震蕩了。
可是這并沒有緩解當前的局面,越來越多的重劍步兵涌進了要塞口,反射著寒光的重甲讓卡洛絲特感到陣陣壓力。
她雙腳踏地,騎士劍緩慢的移到她的面前。
“依靠...本能來戰斗嗎,順著體內的,我體內的‘蒼穹輝耀’。”
卡洛絲特深吸一口氣,決定賭一次。
“還有半個小時。”
她放棄讓自己掌握身體,轉而讓“蒼穹輝耀”引導著自己。
卡洛絲特之前是沒有受傷沒錯,但是她的體力消耗了不少,她估計自己面對這些重劍步兵也撐不了十幾分鐘。
可是重劍步兵可不會讓卡洛絲特準備好,他們紛紛沖向面前的這個栗色長發的女孩。
騎士劍與重劍接觸,沒有預想的碰撞,騎士劍像流水般滑過重劍,劃開了這個重劍步兵的脖頸。
緊接著,卡洛絲特與剛剛如出一轍的擋開了數把重劍的斬擊,順暢的殺死了靠過來的重劍步兵。
她盯著已經把她包圍住的十幾名重劍步兵,步伐向前,誰都能看出來的斬擊軌跡劈向最近的重劍步兵。
地上的雪籽被劍風卷起,朝著四周散落。
黃昏要塞外。
“誰能告訴我為什么黃昏要塞口突然多出來了四個加在一起堪比上萬士兵的不認識的陌生人?嗯?!”
羅爾希德的指揮官,同時也是此次戰役的總指揮官——亞德里恩把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憤怒的大吼道。
“渡鴉!我記得你報告說是黃昏要塞附近沒有任何四階以上的人類的!”
亞德里恩把目光轉向那名將身體全都隱藏著黑暗中的男子。
“我調查的是已知的,同時他們沒有在這之前展現過實力,我不可能跑到他們的身邊感受一下氣息,我的做法只是將風險降到了最低。”
“莫爾茜在自己的房間中,寒霜的左右也在附近,歐若拉在前天離開了黃昏要塞,向著自己的領地趕去了,至于其他人,離得更遠。”
“我只能說你運氣不是很好,亞德里恩。”
來自于提拉倫的渡鴉和羅爾希德的亞德里恩說話沒有絲毫客氣,即使他是在場的身份最高之人。
“兵太多了,我們的人趕過去至少也還要二十分鐘,光是消息傳來就用了半個小時,我們吃了沒帶法師的虧。”
一張椅子上,安格斯淡淡開口,他的身后背著一把巨大的戰斧,象征著主人的勇猛性格。
“這一局是我們輸了,黃昏要塞的城墻是絕對轟不碎的,而現在,城門又被擋住了,被不知名的人擋住了,這只能把責任推到運氣上,但是說起來,還是亞德里恩讓我們全都退到三十萬大軍的后面,從而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安格斯指了指一張臉漲得通紅的亞德里恩,無奈的說道。
“隔著三十萬的兵,等到我們過去的時候,估計莫爾茜那娘們的寒霜之耀也全都到了,到了那個時候,送死?還是說繼續拖,拖到歐若拉趕來把在場的各位全都砍腦袋掛在黃昏要塞的城門前?”
嘆了一口氣,安格斯稍微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面。
“要是只有一國的軍隊還好,要是三十萬兵全是我們提拉倫的,五分鐘就可以趕到那邊,可這里面還夾雜了些什么?拉菲爾的混子?還是說羅爾希德的小少爺們?”
“就這些懶散的兵,我們想趕過去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沒看見死的兵全是我們提拉倫的!現在還在送死的重劍步兵也是我們提拉倫的!你們那些所謂的‘精兵’呢,在等著拿功績是吧?老子告訴你,你們屁都拿不到!”
一想起其他兩國的“精兵”,安格斯就有一種劈了眼前的亞德里恩的沖動。
營帳內沉默了,不是安格斯說的不對,而是安格斯簡直說的與事實一分不差。
當初三個國家商議,每國出十萬兵,拉菲爾他亞德里恩不知道,但是羅爾希德的“精兵”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有幾萬的給錢進來混功績的,又有幾萬是憑身份進來的。
可以非常簡單的做個比較,只要一萬的提拉倫士兵,就能把羅爾希德的十萬大軍殺得丟盔卸甲。
為了攻破黃昏要塞,提拉倫現在死了兩萬左右的精兵,而其余兩國加起來也不過死了一萬多的“精兵”。
攻堅是提拉倫完成的,攻占城墻是提拉倫完成的,鼓舞士氣是提拉倫完成的,人也是提拉倫死的最多。
而這些用提拉倫士兵的鮮血換來的功績,要分三分之二給羅爾希德和拉菲爾。
這種情況擱在誰身上誰都不樂意啊。
更何況是全民皆武的提拉倫。
“就這樣退了?”
亞德里恩明顯不樂意,大老遠跑來這里,不知道花了多少補給,還死了這么多人,結果什么成果都沒有,等到回國他的地位肯定要下降一截。
“你他.媽的還不樂意!老子手底下死了這么多兵都沒多BB,你在這里抱怨個屁!”
安格斯踢翻了身下的椅子,走出了營帳。
“提拉倫的兵都回來!”
亞德里恩從身后掏出一個號角,用力地吹響。
離得最近的提拉倫士兵聽見之后,也拿出一個號角,吹響了。
“這是什么號角?撤退了?”
“不知道,好像沒有聽過。”
“快看快看!提拉倫那幫沒腦子的士兵撤退了!”
“哎——?他們都退了,那誰替我們送死啊?要不我們也走吧?”
“等等,臨陣脫逃可是重罪,你想死嗎?”
“那等一等吧。”
安格斯不屑地瞥了一眼氣憤的亞德里安。
“屁用都沒有的孫子。”
黃昏要塞城門。
卡洛絲特重重的撞擊在墻壁上,口中吐出了一點鮮血,她的胸骨隱隱作痛,左邊第三根肋骨則又斷開了。
伸手強行把肋骨掰正,她連忙彎腰躲開了頭上襲來的重劍攻擊。
“呼呼”
喘著粗氣,卡洛絲特勉強提起騎士劍,她已經殺了五百多名重劍步兵,可是源源不斷的重劍步兵簡直就像是不要命一樣,要塞口都死了上千的重劍步兵了,況且都是四階的。
卡洛絲特開始懷疑提拉倫是不是被其它國家強行控制了。
其它兩國屁的兵種都沒有過來,就只有提拉倫的重劍步兵一直送死。
一把重劍劃過卡洛絲特的腰腹,她立刻就永“蒼穹輝耀”堵住了那里的血管,這樣做雖然會有很多壞處,但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前線就只剩卡洛絲特和羅庫二人了,菲依在戰斗過程中一個失手被數把重劍拍在了地上,是羅庫拼命救出她的,到現在她還躺在法爾莎的身邊。
伸出手戳瞎了一名重劍步兵的雙眼,卡洛絲特用騎士劍穿透他和他身后的重劍步兵的脖子,再一把抽出劍。
“咳!”
卡洛絲特被一柄重劍擊倒在地上,她正不斷試圖掙扎著起身,但是這一擊的時間實在是太巧妙了,落點也是精準無比,讓卡洛絲特一時間根本起不了身。
一把重劍從上方刺向卡洛絲特的頭顱。
“寒冰。”
法爾莎的右手一動,一根狹長的冰刺飛向那個重劍步兵,刺穿了他的腦袋。
“牢獄!”
數十根冰刺從地面凝結,刺向那些重劍步兵。
從戰斗開始到現在,法爾莎體內的魔力已經見底了,若不是看到卡洛絲特處境危險,她是絕對不會再浪費一丁點兒魔力的。
有了緩沖的時間,卡洛絲特立刻拿起騎士劍后退,她明白,自己已經快要撐不住了,無論是傷痕累累的肉體還是接近極限的精神。
“羅庫,過來!”
卡洛絲特朝著身上被鮮血浸透的羅庫大喊道,她的心里明白,其實羅庫比起自己更加接近崩潰的邊緣。
轉而卻看見羅庫那一雙驚恐的碧眼,她看見他一把甩開手中的大劍,猛地朝著這邊撲了過來。
“怎么了?”
在卡洛絲特還在思考羅庫的表現時,羅庫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
“你干什...羅庫!”
將手半劍從羅庫的心臟內抽出,那個重劍步兵冷哼一聲。
“沒能成功么,算你走運。”
重劍步兵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黃昏要塞口。
“這個混蛋...啊啊啊!”
卡洛絲特不甘的怒吼,羅庫竟然為了保護蠢到極點的她而白白送了自己的生命。
敵人原本要殺的是她啊!不是可憐的羅庫!
抱著羅庫向后撤退,卡洛絲特瘋了似的朝著要塞口內的法爾莎跑去。
她一直知道羅庫喜歡她,也十分清楚羅庫知道自己對他沒有感覺。
而且羅庫出身是貴族,他的父親是一位伯爵,只要他一回去,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排著隊等著他。
“但是...為什么啊!你這個傻瓜!笨蛋!”
“為什么要為了救我付出生命啊!你明明知道這是不會有結局的!”
卡洛絲特的淚珠止不住的涌出來,滴在了羅庫的臉上,她用最大的聲音嘶吼著,聲音都變啞了。
“別這樣說,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自己會承擔代價的。”
羅庫的心口處的鮮血如流水般噴出,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卡洛絲特痛苦的表情和滴下來的淚珠,有生以來他是第一次感覺自己做出的選擇有多么正確。
“這還是我...第一次離她這么近呢。”
羅庫很清楚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充滿腐蝕性的能量在侵蝕他的心臟,但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卡洛絲特為了他而痛苦,為了他而流淚,這都是前所未有的。
“法爾莎!快點救救羅庫,他被敵人捅穿心臟了!”
卡洛絲特把羅庫放在了地上,聲音中隱隱帶著乞求的意味。
法爾莎瞄了一眼無人守衛的城門口,在心中嘆息了一下,丟出了身上最后的一張魔法卷軸。
層層締結的寒冰堵住了原本屬于城門的地方。
法爾莎從未見過這樣的卡洛絲特。
弱小、無助、可憐。
“羅庫在她的心中,恐怕已經在某一個方面達到了極致了吧。”
法爾莎看著痛哭的卡洛絲特,感覺自己說出的話是如此的蒼白。
“很抱歉,卡洛絲特,我救不了他。”
這一句話聽在卡洛絲特的耳中諷刺意味意外的重。
“是...嗎。”
卡洛絲特的回答僅是簡短的兩個字,她明明想要說更多,問為什么法爾莎為什么連試都試不一下就下結論了。
可是到了這一秒鐘,卡洛絲特卻連多出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誰知道原因呢?是吧。
“絲...特,我還有最后...一個...請求。”
羅庫艱難地開口,每說一個字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我聽著呢。”
“在...最后...絲特...你能親我一下嗎?”
羅庫這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想立刻扇自己一巴掌或者想著直接去死要該多好。
“抱...歉,失言了,在...最后的...最后,絲特...你能原諒我嗎?”
羅庫閉上了眼,不想在生命的最后還給自己留下遺憾。
卡洛絲特原本已經干涸的淚痕又重新濕潤起來。
“你這個人!你這個笨蛋!為什么!為什么到最后還在想著我!考慮一下自己啊!”
卡洛絲特的聲音干啞且痛苦,她握緊雙拳,拳頭深陷在碎石之中,小石頭劃破了她的手背。
“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一輩子也不會!”
這是羅庫生前聽見的最后一句話。
“可惡...我,就連原諒都得不到嗎?”
羅庫流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淚水。
正當他為自己最后的抉擇后悔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嘴唇上軟軟的。
他疑惑地睜開眼睛。
朝思暮想的面容緊貼著他的臉頰,粉嫩柔軟的唇瓣緊貼著他的嘴。
“值了...”
羅庫的生命在這一刻全部消逝,他滿足地閉上了眼。
他死了,永久的死去了。
數秒后。
“滿足了吧,羅庫大少爺。”
卡洛絲特帶著哭腔的笑意的話令人聽起來是這么的悲哀。
當她看見羅庫緊閉的雙眼時,她的所有幻想就全都幻滅了。
“再見了,羅庫大少爺。”
卡洛絲特拿起地上的騎士劍,當她看見羅庫胸前的血洞時,胸腔中的怒火霎時間就難以遏制了。
“打開屏障吧,法爾莎。”
卡洛絲特身上的各處傷口都仍在滴著鮮血,可是她的精神似乎已經回到了巔峰狀態,甚至還有超過。
“卡洛絲特,你身上的傷...”
法爾莎猶豫了一下,目前屏障還沒被破開,是卡洛絲特恢復體力的最好時間。
“打開吧。”
卡洛絲特聽見法爾莎的擔憂,冷笑了一聲。
“我會把他們...一個不留的...全都殺光!”
“深海怒濤”好像是感受到了卡洛絲特那蘊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情緒,磅礴的力量涌出卡洛絲特的身體。
“任性的孩子,等會兒要是等不到,我就先把她們兩個一起帶走吧。”
法爾莎解除了寒冰屏障,她可不想沒事找事做。
正在奮力攻擊的重劍步兵們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戰友們早就向后撤退了,他們還在費力的用各種方法試圖弄開面前的這面大冰塊。
“嘩啦啦。”
寒冰屏障碎成了無數的小冰塊,掉落在了地上。
那些重劍步兵還來不及為此而感到高興,提著騎士劍的卡洛絲特又沖了上來。
“我們離黃昏要塞還有多遠?”
莫爾茜朝著自己左邊身別十數把長劍的男人問道。
“最多還有十三分鐘。”
“太慢了,八分鐘之內到。”
“是。”
提拉倫剩余的七萬多士兵毫不猶豫拋棄其余兩國的士兵,執行安格斯的命令。
對于提拉倫的士兵,只有自己老大的命令才是命令,至于其他國家的命令?
那是狗屁。
亞德里恩憤恨的看著提拉倫的士兵如潮水般退去,速度之快,是他們這些混賬士兵完全無法企及的。
要塞口的重劍步兵沒來得及聽見號角,他們全都被卡洛絲特手中的騎士劍剁爛了。
瘋狂的卡洛絲特,在重傷的狀態下,十分鐘不到就剁了一百多名重劍步兵。
其余的“精兵”看見要塞口中堆成山的重劍步兵尸體,一個個都退縮了,十幾萬的士兵,看著猶如殺神般的卡洛絲特,愣是沒有一個人敢沖上來。
“一群渣滓,送死都不敢了么。”
卡洛絲特反手將劍身布滿裂紋的騎士劍插進地中用來卸力,她真的已經到達極限了,要是這個時候再沖上來個幾百名士兵,哪怕他們只有一階的水平,卡洛絲特也很難擊殺。
因為她身上的骨頭斷裂的斷裂,粉碎的粉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內臟受到的震動也幾乎要了她的命,深可見骨的傷痕在她的身上隨處可見,每一秒過去,卡洛絲特的狀態就隨著鮮血的流逝下滑一分。
“黃昏要塞還沒有被攻破嗎...一路走來,終于有一個不錯的消息了。”
莫爾茜騎著北地戰馬,看著黃昏要塞內一片空曠,松了一口氣。
“敵人應該還在沖擊要塞,黃昏要塞的城墻和屏障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打破了...”
“去城門那里看看,但是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一個人可以守住城門,至少在我的印象中黃昏要塞附近沒有這種級別的人。”
莫爾茜稍微回想了一下,朝著不遠處的城門趕去。
“立刻撤退!”
這一個命令一下達,“精兵”們并沒有立刻執行,而是慢慢后退,期間不斷竊竊私語,撤退速度堪比伊倫諾瀕死時的用手爬行速度。
這一幕要是出現在提拉倫中,那么這十幾萬的兵明天都不用來了,指揮官也好回家養老了。
而拉菲爾和羅爾希德兩方的人,只是皺著眉,大聲催促。
他們也沒有想到這群“精兵”居然這么訓練沒素。
“老天!這他娘的都給了我些什么兵啊!”
亞德里恩到現在才清楚的得知,原來他的上頭跟他說的意味深長的“下令最好早一點”是什么意思了。
感情這些“精兵”連最基本的執行力都不達標。
“撤退!再這么慢的人回來的時候全都死罪!”
“是她一個人擋在城門嗎?”
莫爾茜朝著坐在地上的法爾莎問道。
這是這附近唯一還能開口說話的人了。
法爾莎看著地上帶著微笑死去的羅庫,還有在一旁躺著的重傷的菲依,最后莫名的握了握拳。
“是的,她名為卡洛絲特,一個人獨自在城門前阻擋敵軍一個小時,至于我,是一個在后方為她燒掉尸體的小法師罷了。”
法爾莎的聲音很平靜,根本聽不出來情緒。
馬上的莫爾茜刮了一眼地上的羅庫和菲依,淡淡說道:“是嗎。”
“我知道了。”
“真麻煩啊…不過他們愿意就行,報酬也足夠。”
莫爾茜抽出腰間的長劍,大喊道:“寒霜之耀!”
“殺光要塞外的那一群孫子!”
卡洛絲特看見了從要塞中沖出的莫爾茜和寒霜之耀,身體一放松,倒在了地上。
“別隨意倒在這里啊。”
莫爾茜不滿的嘟囔了一句,伸手一把撈起地上的卡洛絲特,抱在自己的懷中。
(卡洛絲特的往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