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準備用什么方法縮短這五十年的時間呢?”
左丘沒有問能不能,因為他知道肥皂不會無緣無故講了一通世界意志,阿賴耶蓋亞工程之類的東西,肥皂既然說了就意味著和那個所謂的‘玉署計劃’有著密切的關系。
肥皂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轉而說起了另一個話題:“你認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類的一生會不會被世界上絕大多數人熟知?”
左丘輕輕皺眉,這次他是真的有點搞不懂肥皂想要說什么了,不過他還是回答了:“普通人既不像帝王將相一般舉世矚目的功業,也不似文豪巨匠一般蓋壓當世的才華,自然不可能被世人所熟知,生于無名,死于微末才是他們的真實結局。”
“這句話說得很好,生于無名,死于微末,就像一只螻蟻,一根野草,不會有人去關注他們的死活。”
肥皂好似心有感慨,猛地昂起頭,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激烈:“可是世界會記住他們,因為正是這如螻蟻,如雜草一般的蕓蕓眾生才是創造、發展、承托起文明之火的英雄!”
左丘有點懵,不由得抬起手摸了摸鼻子,肥皂的這番既像是單純出于其階級史觀的感慨,又像是在表述什么東西,模棱兩可,含糊不清,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最讓左丘在意的其實是第一句話——‘世界會記住他們。’
左丘試著解讀肥皂話中的含義,并發問道:“你是說世界?”
“對,世界。”肥皂看了看左丘,似乎有些意外左丘能如此精準地捕捉到他話中的關鍵點,“其實世界是有記憶的,每一個在世界內誕生的生命都會留下相應的痕跡,都會被世界公平的記錄,甚至比死亡更加公平。”
“時間長河、世界之源、靈魂之海、刻錄泥板等等,這些都是任務世界原住民和輪回者對記載所有生命存在痕跡之物的稱呼,我們更習慣將它稱之為世界意志被動記憶儲存系統。”
聽到前后兩類風格迥然的名字,左丘忍不住瞪著一雙死魚眼,面孔呆滯,和遠征者解接觸了一段時間,也對遠征者那種繁瑣,呆板,無趣,毫無美感的命名風格有所了解,可是當他聽到‘世界意志被動記憶儲存系統’這個名字之后,還是覺得自己的審美觀慘遭蹂躪。
遲疑了片刻,左丘還是忍不住說道:“我覺得時間長河這個名字更好一點,畢竟衡量生命唯一的單位就是時間,而且這么叫更好聽一點。”
“隨便,你高興就好。”肥皂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我們為了省事也很少這么說。”
左丘再次被肥皂隨便的態度搞得有些無語,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們準備利用被世界所記錄的人類烙印加速完成阿賴耶蓋亞工程嗎?”
“對。在所有被世界記錄,或者說刻印在世界本源之上的烙印中,除了可以超脫世界而去的強者外,最強大的就是文明烙印。”
超脫世界而去?
左丘又被肥皂話中另一個詞語所吸引了注意力,資歷淺有很多不便,其中見識的淺薄是很難受的一點,在和肥皂這些資深的交談中,往往一個不起眼的名字就意味著一段并不常見,但又比較重要的信息,尤其是像左丘這種心細之人,更是能很敏銳地捕捉到代表這些信息的詞語。
似懂非懂,似知未知才是最折磨人的。
肥皂自然也看出了左丘分散的注意力去向何處,可他沒有什么好為人師的癖好,這次向左丘傳達這么多信息也只是任務需要,而且他也不想讓話題再次偏離航道。
“如果說繁多的物種是世界生存的基石,那么由智慧生命所建立的文明就是世界的靈魂,越是強盛發達的文明在世界上的烙印也就越深,和世界的聯系就越緊密。”
把注意力集中起來的左丘若有所思,“這個世界只有人類文明,所以可以借用人類文明的烙印來加深對世界的侵蝕速度,是這個意思嗎?”
然后不等肥皂說話,左丘緊接著說道:“而組成文明的是一個個單獨存在的個體人類,而每一個人向上追溯都能找到與其血脈相對應的祖先,這些傳利人類文明的祖先都在世界中留下的刻印,然后通過這種血脈傳承的聯系激發,或者是控制文明烙印,進而影響世界意志,這就是‘玉署計劃’的內容吧。”
“八九不離十,就差一點。”肥皂滿臉笑意地回道。
“差得哪一點在哪?”
“首先準確來說我們要激發的不是人類文明,而是華夏文明,物種文明是一個大整體,下面還有很多分支文明,比如人類文明中就有智人文明、尼安德塔人文明等等分支,智人文明之下還有歐洲文明和華夏文明之分,而在這個智人種統治的世界中,這個封建時代中最璀璨,最壯麗,在世界中留下最深印記的文明莫過于華夏文明,再者說我們的主戰場就在神州,也不可能,更沒精力去激發其他文明的烙印,所以華夏文明就是我們的唯一選擇。”
左丘聽到這里突然有點糊涂了,同時心里也有些發慌,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天外來客能在三國時代有什么作用,而且熟讀道經的他對玉署這個詞還是很熟悉,可正因為熟悉才更加敏感,他隱約察覺到了什么。
“你講的很清楚,很明白。”左丘每個字的間隔比平常多了一點,感覺上語速有些緩慢,也更加沉重,“可是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左丘雖然自命不凡,也自認不是久居人下之輩,可是他再自大,也不覺得自己能在這個大戰場中起到什么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大圖書館’和遠征者更沒有理由對自己另眼相待。
肥皂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他也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因為激發文明烙印需要祭祀,而祭祀就要有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