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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移星易宿

  黃昏,夕陽西下,天邊漸漸升起的晚霞絢麗多姿,山間徐徐微風拂過沙沙作響。

  落日的余暉映射在獅子山山頂,晚霞照在左丘緊閉雙眼的臉上,給他帶來一種暖暖的舒適感。

  這是左丘閉關結束的第二天傍晚,他現在來到山頂并不是為了欣賞風景,獅子山也沒什么美景能讓人流連忘返。

  他來山頂是修行,為了吞吐淪陰之氣,陵陽子明經曾言:“淪陰者,晚霞也,日沒以后赤黃氣。”

  晚霞赤黃之氣可以純化真元,滋養魂魄,所以吸食淪陰之氣是大多數修士每天都要做的必修功課。

  這山頂上也不至左丘一人,同樣是來吸納淪陰晚霞之氣的修士還有七個,全都面朝西方,對著落日與漫天晚霞吐故納新。

  獅子山的山頂不大,八個修士互相間隔兩三米,已經把山頂擠得滿滿的了,來晚的修士只能在其他地方吞吐淪陰之氣。

  左丘凝神定氣,神識向著落日方向延伸,一直拉長到極限,全部心神都附著在神識上,感知著天邊落日的律動。

  鼻腔長長吸氣,一道肉眼不可見的赤黃之氣被左丘吸入體內,在體內游蕩,掃除沉積在體內的污濁廢氣。

  全身的毛孔與鼻腔相反,在鼻腔吸入淪陰之氣時毛孔向外排出體內的污濁廢氣。

  等到鼻腔呼氣,向外排出廢氣時,全身毛孔又開始吸納靈氣,配合著真元將體內的淪陰之氣煉化。

  如此一呼一吸之間,鼻腔和毛孔正反相合,陰陽互補,吸納、煉化淪陰之氣,純凈身體。

  左丘靜靜吐納,神識也隨著呼吸,一松一緊,漸漸圓潤起來,不再像剛開始時繃的那枚僵硬了。

  他就這么修煉到太陽落山,玉兔初升,漫天星辰顯露出蹤跡,天地中的淪陰之氣也全部消失不見了。

  左丘睜開眼睛,環視四周修行的道士們,從裝束上可以看出三個是全真道的,四個是正一道的,準確來說是三山符篆一脈的修士。

  左丘的目光掃視到身邊一位頭戴方形九梁巾的青年道士,這個道士是在左丘之后來的,長得濃眉大眼,一臉正氣,一看就是不會叛變革命的那種人。

  青年道士察覺到了左丘的目光,扭頭看向左丘,點頭輕笑算是打了招呼。

  左丘也輕輕頷首,畢竟不認識,兩人都沒說話。

  就在左丘準備下山時,他的余光掃到天空中星象,突然腳步一頓,臉上浮現出驚詫之色,連忙抬起頭全神貫注地看起星象來。

  旁邊的青年道士本來也準備離開,可一看到左丘的異常,他心中好奇,也跟著觀察天上的星宿。

  左丘越看,臉上的神情就越奇怪,吃驚、擔憂、恐懼,以及興奮。

  他之所以這樣,原因就在于天上的北斗七星出現了驚世駭俗的變化。

  一年之中分為春、夏、秋、冬四季,北斗七星的位置也隨著四季流轉而不同變化。

  這種變化是有規律的,北斗七星以北極星為圓點,在四季之中繞著北極星移動。

  而且不管一年四季怎么更替,北斗七星斗口的兩顆星,即天樞和天璇,永遠指著北極星,且距離相等,就像北斗七星在繞著這顆星做圓周運動一樣。

  此時這方世界的季節是夏季,北斗七星應該是位于北極星的西南方,準確來說是斗口位于西南方向,斗柄指向南方。

  可是今天月亮升起之后,左丘無意中卻發現北斗七星的斗口二星在北極星的東北方向,斗柄指向北方。

  關于北斗七星,神州自古便有四句口訣:“斗柄東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這就是說如果按照現在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來判斷季節的話,應該是冬季,可是現在明明是夏天啊!

  左丘雖然對星象不是很精通,但是基本的星辰方位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他仔細觀察下發現,現在除了北斗七星外,其他的星辰位置也都發生了幅度不等的變化,斗宿、牛宿、紫薇左垣、紫薇右垣等等星宿的位置都發生了移動,不正常的移動。

  他甚至不敢確定亙古不變的北極星是不是還在原來的位置。

  不知為何,此時左丘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話來:“天發殺機,移星易宿。”

  看來要出大事了…

  左丘心中已經大概明白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星宿異象了,現在除了幽冥教的傾天秘法之外,那還有什么大事會引發這種等級的天地異象啊。

  就在左丘心中揣測之時,耳邊突然想起張道沖的聲音:“所有人速到靈官殿前集合,不得延誤,違者嚴懲。”

  左丘的眼皮跳了跳,他看了看周圍一臉驚慌的修士們,看來他們也受到了張道沖的傳音。

  再想想獅子觀中現在足足一百多號修士,如此大范圍、大規模的同時傳音,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左丘現在就沒有這份功力,一眉也夠嗆。

  左丘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向獅子觀走去,路過青年道士時還向他笑了笑。

  可是青年道士顯然也想到了產生星宿異象的原因,滿臉的凝重,對著左丘點點頭,一點笑容也露不出來。

  左丘來到靈官殿前的小廣場時,一眉和四目早就到了,靈官殿前聚集這一百多位道佛修士,每個人都對天上的異象議論紛紛,整個小廣場上一片嘈雜,如同街頭鬧市一般,左丘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每一個人說的什么話。

  左丘穿過人群,和他們匯合之后,一眉面沉如水,語氣深沉:“為何會出現移星易宿之異象,師弟可有頭緒?”

  “除了幽冥教還能有什么大事?”左丘面不改色地回道。

  一眉沉沉點了一下頭,“看來幽冥教已經開始舉行傾天秘軌了。”

  左丘正要說話,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小廣場上一片寂靜,掉根針都能聽得到聲音。

  是張道沖、茅山的鶴右真人、全真的許明煦真人和靈隱寺的圓覺大師,這四位主事者從靈官殿中走了出來。

  張道沖、許真人居中,鶴右真人站在張道沖的右邊,圓覺大師站在許真人的左邊。

  許真人是一位頭戴圓形混元巾,身穿深藍色道袍的中年道士,身形消瘦,面目嚴肅,一臉正經。

  圓覺大師身披袈裟,手持念珠,肥頭胖耳,一臉富態,要不是穿著僧衣袈裟,說他是鄉下的土財主都不會有人懷疑。

  四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其他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張道沖身上。

  張道沖也不謙虛,向前跨出一步,低聲說道:“各位同道,大家都知道我們是為了什么聚集在一起的。”

  他的聲音不大,就像平時兩人面對面說話的音量,可是第一個字說出口以后,卻讓在場的每一位修士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幽冥魔徒妄圖顛覆蒼生,禍害人間,將煌煌神州變為陰冥鬼蜮,將天下四萬萬百姓盡數化作惡鬼兇魂,我等身為正道之士,豈能坐視不理?故而我等聚集于此,共襄義舉,討滅魔教!”

  “現在天顯異象,星宿移易,幽冥魔徒已經開始行動了,維護正道,誅殺妖魔,義舉蕩平魔教正在今夜!”

  “各派弟子由各派掌門長老統領,全真道統由許真人指揮,釋門弟子由圓覺大師指揮,正一弟子由鶴右真人指揮,本座居中調度。”

  “望各位奮勇殺敵,誅滅魔徒,若有遇敵畏縮,臨陣后退,三心二意者以叛道之罪論處!”

  說到此處時,張道沖的話語中已經帶著凌厲殺意,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他最后說:“目標鐘山孝陵,出發。”

  張道沖四人將一百多位修士按道統劃分為全真、正一和佛教三部分,其中正一道人數最多,足足有四十多人,左丘、一眉和四目也被劃到了正一隊伍之中。

  劃分妥當之后,為了保證行進速度的統一,所有修士全部步行,不能使用飛行法寶,或是飛行法術。

  其實在場的修士中只有大約一半的人擁有飛行法寶,或是可以施展飛行法術。

  左丘就是既沒有飛行法寶,也不會飛行法術的修士之一。

  飛行法寶功能單一,且煉制費用昂貴,他之前沒有這個閑錢去煉制。

  而飛行法術多數都需要煉神修為才能施展,所以他也從來沒有鉆研過。

  主要原因還是左丘認為自己在煉氣境界是還不需要用飛行來趕路,等突破了煉神境界后再準備也不遲。

  一百多人的隊伍按照道統不同分成三部分,每一部分相隔三百米左右,正一道人數最多,走在最前面,一旦正面遇到敵人也不會虛。

  實力居中的全真道殿后,人數最少的佛教走在中間,如果敵人攻擊他們,前面的正一道和后面的全真道也能及時支援。

  左丘走在隊伍中,氣定神閑,絲毫沒有大戰在即的緊張和不安,他甚至有心情御使血海劍絲在右手指間環繞飛行,鍛煉自己御劍的靈活性。

  走在他身邊的是左顧右盼,惴惴不安的四目和面色陰沉,殺氣四溢的一眉。

  和這兩個人相比,左丘簡直就像是出來郊游的一樣。

  左丘抬頭望望天空,這還沒過太長時間,天上的星宿就變得愈發紛亂,只有北斗、南斗之類的大星宿還能被分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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