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二被問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說道:
“這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師傅怎么說我就怎么做,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左丘絲毫不相信白老二的掩飾之語,一根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椅子把手,面色平淡地自語道:
“雖然以天地之陰陽形勢煉尸,更容易煉出品相、潛力、戰力俱佳的上好靈尸,但這比人為煉尸更加消耗時間,說是十年就十年,早一天開館起尸都會極大的影響煉尸的品質。你的師傅王道人為了這兩具僵尸費盡心機,苦苦等候了十年,若是沒有補救的法子,他絕不會這么做的!”
“是這樣的吧,白二爺。”左丘笑呵呵地詢問道:“貧道不通煉尸之術,心中對此道高人十分仰慕,還煩請尊駕帶貧道去開開眼界。”
別看左丘一臉的和藹可親,但白老二知道他要是敢吐出半個“不”字,眼前這個看似清雅淡然,面相如俊秀如及冠少年一般,實則心狠手辣,施酷刑如喝水的道人一定不會輕易饒過他。
白老二在左丘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中反復掙扎、猶豫,他既恐懼于左丘的酷刑,又在王道人和白老大的往日積威里無法掙脫。
左丘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把右腳虛放在白老二的左腳拇指上,面無表情地問道:
“只要你帶貧道去煉尸之地,貧道立刻就放了你,絕不會傷害二爺性命,還是說二爺又想嘗嘗這碎骨之痛嗎?”
當白老二感到左丘的右腳放在自己腳上時,一股透徹骨髓的寒意從心底涌出,這十年來驕奢淫逸的生活早就腐蝕了他的意志,他早就已經禁受不住任何苦難的折磨了。
“師傅在后院木屋里!”白老二感到左丘已經開始發力了,自己的拇指越來越痛,面色恐懼,急忙忙喊道:
“這個宅子是靠著山崖修建的,后院有一間木屋,師傅就在里面祭煉僵尸,這沿途守衛森嚴,你放開我,我一定帶你去!”
左丘收回右腳,掏出了一張‘五雷符’,起身把靈符展示給白老二看了看,說道:
“這是‘五雷符’,只要一張就能讓人變得外焦里嫩,命喪當場,我想白二爺應該是不想嘗試的吧?”
白老二擠出一絲諂媚的笑容,連聲應道:“是是是是…”
左丘把‘五雷符’貼在了白老二的后背上,是直接貼在了肉上,而不是衣服上,邊貼邊警告白老二:
“只要白二爺不在路上有什么出格的舉動,比如說咳嗽、向守衛擠眉弄眼等等,就不會有事,到了地方貧道自然會給你拿下來,不然你是知道后果的!”
左丘拿出步話機,調好頻道,對著步話機說道:
“過修聽得到嗎?”
“可以聽到,道爺。”
“你和九兄現在到了山崖頂部了嗎?”
“我和一眉道長快到了。”
“白家兄弟的師傅就在你們下方的后院木屋中,你們可以從上面安全快速地下來嗎?”
“稍等一下,道爺。”
步話機中傳來了一眉的聲音:“師弟放心,我有辦法下去。”
“我稍后就會去后院,你們注意觀察,隨時支援我。”
“好的。”
“就這樣,之后不再聯絡。”
左丘將步話機收回,伸手把‘禁身符’揭下來,白老二初獲自由,還沒舒展一下筋骨,就馬上彎腰點頭,卑躬屈膝道:
“仙長放心,小人一定老實,一定聽話!”
白老二心中則越來越猜不透左丘,這個道士不僅手段狠辣,心思縝密,花樣還層出不窮,一會兒是各種靈符,一回兒又掏出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好像能和人說話的古怪東西。
“前面帶路吧,白二爺。”
“哎哎,您請,您請。”白老二彎著腰,伸出右手,在前方引路。
“站直了,好好走,別被人看出破綻!”左丘在后面呵斥了一句。
白老二聞言立刻直起身子,在前面帶路,出了前廳,向后院走去。
過修和一眉站在山崖頂部,望著下方的深宅大院,頂部距離底部的后院大約有五六十米的高度。
白府占地大約有十畝地左右,面積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整體布局大致呈階梯型。
在左下方的是前廳、門房、外墻等建筑,中間的是臥室、客房等等,最上方的就是過修腳下的山崖這一帶的后院了,后院是以高墻隔開的。
下方雖說是后院,但卻沒有花草園林,只是一片空地,黑色的地面極為平整,只有一座小木屋在最中間的位置,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建筑。
雖說現在已經是夜里了,但是以過修的眼里還是能大致看清下方的動靜。
過修站在上方向下望去,隱約看到后院空地的土地上似乎有無數雙手臂從泥土中伸出,就是一雙雙干枯、猙獰、血腥的鬼爪,不斷地向著天空掙扎、撕扯,想要逃離這片土地。
“啊!”
就在過修漸漸看得入迷時,一旁的一眉拍了他一下,把過修嚇了一跳,這才回過神來。
“道長,為什么我似乎看到這后院的地中有手臂伸出呢?”過修有些后怕地問道。
一眉面色凝重,一字眉緊鎖,以極其痛恨的語氣說道:
“這是尸土!”
過修不太明白這是什么東西,還沒等他詢問,一眉又接著解釋道:
“道門玄宗自古就有五色五行之靈土,古時稱之為社稷土、五色土,有先天而生的,也有修士后天煉制的,但無論那種靈土在培植靈藥、煉制法寶,或是在靈土之上結廬修行,都是妙用無窮。”
“魔道修士也根據五行靈土的思路創出了一種魔道靈土——尸土,在尸土中無論是煉尸養鬼,還是祭煉魔神都可以事倍功半。現在神州修行界已經少有五行靈土存世,但是尸土之法卻廣為流傳,下面院子的土地就是被祭煉過的尸土,而且品質上乘!這煉制之人真是該天打雷劈,人神共誅!”
一眉越說越生氣,最后竟然直接罵了出來,過修模模糊糊有些明白一眉為何這么生氣,小心地問道:“煉制尸土的方法很容易,材料很簡單嗎?”
“呵呵…”一眉剛剛有些平復的怒火又被過修的問題點燃了,冷笑數聲:“何止是容易,只要他有足夠多的血肉白骨,稍稍有些修為的魔道修士都能煉制尸土!”
“先將剔除骨骼的肉體涂料陰干,再把陰干的肉體和白骨磨成粉末,最后混入鮮血,依照各自道統煉制出功用不同的尸土,煉尸的偏向尸道,養鬼的偏向鬼道,祭煉魔神的多用惡念雜欲,這后院少說也有兩畝地大小,你想一想這需要多少人才能鋪滿整個后院!”
一眉越說越氣憤,“以前魔道修士畏懼于名門正派和清廷管制,還有所收斂,多用禽獸血肉煉制尸土,但是隨著外族入侵,家國淪喪,各地軍閥征戰不休,這些魔道修士也開始肆無忌憚地用人為材料煉制尸土了!”
說道此處時,一眉突然有些感傷,語氣中充滿了自責:“我白在任家鎮住了五年,竟然沒有發現此事,白白讓無辜之人葬送性命,我真是…”
過修見一眉越說越難受,連忙勸道:“道長不必如此自責,我們現在已經發現他們了,就此除掉這些草菅人命的魔道邪修,既為往日無辜枉死之人報仇,又保護了任家鎮百姓的安危。”
一眉并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拿出了材料開始準備起來。
左丘跟著白老二前往后院,神態極為放松從容,一點都不像是劫持主人的惡客,沿途的守衛看到白老二帶著左丘,都不敢多問。
二人一路暢行無阻地來到后院外的高墻邊,這里并沒有守衛,跨過大門走了進去。
“咦?”
左丘雖然不知道什么是尸土,因為這玩意和五色靈土一樣早就在神州修行界銷聲匿跡多年了,但是他能感覺到這后院土地中所蘊含的死氣、邪氣、尸氣。
難怪這里沒有守衛了,只要不是修士,尋常人或是一般武者進入后院中就會渾身陰寒,如墜冰窖,待的時間長了還會邪氣入體,百病叢生。
左丘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中間的木屋很普通,沒什么特殊,只是木屋四周有一些小土包微微拱起,大約有手掌高,海碗碗口大小。
“這里的土是怎么回事,還有哪些土包里埋的是什么?”左丘指著地上向白老二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師傅很少讓我來這里,我…”白老二連連擺手,生怕左丘不相信自己。
“白二爺謙虛了,都知道你是白府的大管家,這里還能有你不…”
可是還能等左丘的話說完,一個清透的男子聲音遠處幽幽傳來:
“老二的確不知道,道長就不要為難他了。”
左丘尋聲看去,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袍的清雋男子從遠處走來,他的步伐不大,和常人無異,但是他每一步卻都能跨出三米左右,看上去極為別捏,很不自然,普通人看多了沒準就會有些頭暈目眩。
“是輕功,還是‘神行法’,要不是‘土遁符’?總不可能是‘縮地成寸’吧?”
左丘默默猜測著清雋男子的步法是何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