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樹喜熱畏寒,在神州只有南方有,長有氣生根和支柱根,通過絞殺其他植物形成獨特的獨樹成林現象。
任家鎮的這片榕樹林說是說林子,其實只有一棵老大榕樹,那些像樹干一樣,組成林子的灰色樹木就是榕樹的氣根,有粗壯如正常樹木一樣,細的也有手腕大小,有的相互交錯形成樹墻,有的獨立生長,筆直立于地面。
大大小小,粗細不一的氣根組成一個復雜的迷宮,榕樹茂密的枝葉遮擋住了陽光,使得整個林子愈發的安靜幽深。
左丘一行藏在榕樹林兩里外的小土丘后,左丘站在土丘上觀察著不遠處的林子。
這棵榕樹雖不如那些上千年的古榕樹那么大,可以容納幾千人同時隱藏,但藏了幾百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而且也不知道土匪在這個聯絡點布置了多少人,貿然進攻很可能會打草驚蛇,走漏消息。
“楊洪,你去偵查一下里面的情況,有多少人,裝備的武器,領頭的是什么人,哨兵的位置,休息的地點,注意安全,不要暴漏。”
左丘想了想又囑咐道:“殺人時盡量不要見血。”
“放心吧。”楊洪帶上兜帽點點頭,從側面繞行到榕樹林。
現在雖然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但時值盛夏,燥熱的陽光依舊如同正午時分,楊洪這個騷包的家伙非要穿著和二太爺同款的白色長袍,早就汗流浹背了,一走進林子里,陣陣陰涼的微風就吹散了全身的熱氣。
楊洪微微彎著腰,兩臂護在胸前,減少接觸體積,走路時腳跟先著地,仔細地避開地上干枯的樹葉樹枝,行走時動靜很小。
如果是平常人這么走路,速度一定會很慢,可楊洪以這種姿態走路的速度卻比一般人正常行走更快。
原因就在于楊洪經過長時間的扎馬、刺客訓練,身體素質直線上升,腿部肌肉更加發達,對力量的控制更精準。
再說楊洪練得就是刺客,若是連落地無聲這最基本的要求都達不到,他也就離死不遠了。
楊洪繞著榕樹林的邊緣悄悄地向里面搜尋,整個前進路線呈螺旋狀,這樣就能以相對較快的速度,最大限度的偵查整個林子。
榕樹林的直線距離并不長,只不過林子里氣根叢生,密密麻麻,方向感差的人在里面很容易就迷路。
楊洪很快就摸到了林子的中心位置,中心位置是一棵非常粗壯的大榕樹,估計至少要十個人合抱才能圍住,樹身上有一個很大的樹洞,看樣子應該是自然形成的,榕樹周圍的氣根都被土匪清楚干凈了,榕樹方圓幾米之內都是空地,只有一些木箱桌椅擺在外面。
楊洪在樹洞的側面,半跪在一處陰影中,只能看到洞口有個人在打瞌睡。
他調動體內的先行者之力,灌注于眼部神經,隨著微微的刺痛,他眼中的世界變為一片灰色,樹洞里出現了五個發著紅色亮光的、清晰的人形輪廓,一個是樹洞口的,另外四個圍坐在一起,不知在干什么。
先行者是刺客信條世界中一個古老而先進的文明,他們是最早在地球定居的物種之一。
他們主導創造了伊甸碎片以及被當做勞動力的人類,早期人類無法理解先行者文明的存在,因而被當時的人類視之為神。
最終,因為戰爭在先行者文明和抵抗壓迫的人類之間爆發,再加上“多峇巨災”,一種由太陽耀斑導致的日冕噴發而引起的災難,先行者逐漸滅絕。
先行者之力就是傳自先行者的血脈力量,是刺客信條世界中特定血統的人類所具有的特殊感知天賦。
最直觀的體現就是‘鷹眼視覺’這一超凡能力,它可以讓使用者本能的感受到萬物與自己的關聯,它以一種彩色光輝呈現,使用者可以探測到特定區域內的目標,甚至可以直接感知到時間和空間的存在。
可能是因為主神的偉力,楊洪這個非先行者血脈也可以使用鷹眼視覺。
突然楊洪感到上方有些不對勁,這是先行者之力帶給他的一種奇特的第六感,他抬頭一看,一個很模糊的人形輪廓站在樹冠里。
因為距離太遠,遮擋物又多,楊洪無法分辨這個人的行動規律,只得先關上‘鷹眼視覺’。
楊洪揉了揉太陽穴,腦袋有些沉,精力消耗太大了,以他現在的體質和精力,只夠支撐‘鷹眼視覺’十幾秒的開啟時間。
距離楊洪進入榕樹林已經半個小時了,左丘氣定神閑地在石頭上坐著,過修雙臂抱胸靠在土丘,只有周青有些心神不定,時不時地看看林子,拿著左丘給她的一把雙刃單手劍在地上亂搗,似乎很擔心楊洪一去不回。
“你要相信你的隊友,廝殺在即,你如此慌張,心不定,手就不穩,是活夠了嗎?”左丘實在看不下去,開口又是一頓訓斥。
“哦…”小姑娘有些委屈,干嘛沒事老盯著我啊。
說來也奇怪,不知為什么所有人里周青最害怕左丘,不是因為左丘的強大,可能是因為左丘和她爺爺的氣質很像,都一種“我輩中人,漫步生死之間,自求我之大道”的從容氣度,這是她從小就熟悉的,仰慕的卻從沒有過的胸懷。
這時楊洪從榕樹林里出來了,還是從側面繞回土丘,蹲在地上平復了一下呼吸,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
“外圍的林子里有四個土匪在巡邏,不嚴密,漏洞很大,每人一把步槍,看樣子是老式單發的后裝步槍。中心是一棵大榕樹的樹洞,樹洞里五個人,周圍是直徑五六米的圓形空地,沒什么遮擋物,不方便隱蔽。”楊洪雖然畫的很簡陋,但大致能看明白土匪的部署。
“樹洞里只有一個人在看門,還睡著了,其余四個不知道圍著桌子在干嘛,不過他們在洞里,看不到外面,看不到他們的武器。最重要的是在樹冠里還有一個人,我怕驚動土匪,沒敢上樹找他的具體位置。”
左丘看著地圖,在外圍巡邏的四個土匪分別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按楊洪的說法他們只在周圍十來米的范圍內反復巡邏,悄悄暗殺這四個人不難,關鍵是樹冠里的那個土匪,不能讓他有察覺。
“楊洪,你有把握在不發出動靜的前提下,敲掉掉樹冠上的土匪嗎?”左丘看著楊洪,很認真地問道。
楊洪想了想,點點頭,“沒問題,道爺,你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最好是活的,由你決定,一切以安全為第一前提。你先動手,敲掉樹冠里的土匪后,用步話機通知我們,我們再動手。”
左丘又安排道:“過修你負責北邊的土匪,周青你負責西邊的土匪,我解決另外兩個,我們先悄悄潛行過去,等到楊洪成功之后再動手,完事之后到中心大榕樹集合。盡量留活口,我們需要從他們嘴里敲出王麻子老巢的位置。”
“明白。”
“前輩放心。”
周青獨自一人走在已經有些陰暗的林子里,手心出汗有些黏糊糊的,右手緊緊地攥著劍柄,因為太過用力手指有些發白。
周青自幼習武,精通明勁,一拳打出,空氣炸響,所謂的“千金難買一聲響”的境界她早就能做到了,單以戰斗力來論這十個土匪綁在一起才夠她打得。
但她基本沒有戰斗經驗,別說生死實戰了,就連平日里和師兄弟對練,因為她的身份、相貌,也是被哄著、讓著,現在猛地一下子要與人死戰了,自然是心里發虛手冒汗。
小姑娘悄悄地摸到了土匪身后,幸虧她體重輕,常年習武,走路時沒什么太大的聲響,一直跟在土匪身后也沒被發現。
“嗞啦嗞啦…已經搞定,已經搞定。”周青手中的步話機突然響了起來。
女孩嚇了一跳,腦子一片空白,因為她忘記把音量調小,步話機的音量太大了,比正常說話的聲音還要大上不少。
土匪已經聽到聲音了,他端著步槍,以射擊姿勢緩緩向周青藏身處走來。
“什么人,出來!”土匪停在周青兩米外大聲喊道,周青緩緩地站起來。
“砰…”隨著一聲槍響,林中的鳥兒被驚飛一片,四散飛去。
周青靠在氣根上,臉色煞白,喘著粗氣,頗為平旦的胸部急速起伏著,手上的長劍點點滴著鮮血。
多年以來的習武生涯,讓她在面對生死危機時突然鎮定下來,她站起來時把步話機擲向土匪,擊中土匪的頭部,使得土匪的射擊擊空,再拔出長劍,以‘弓步直刺’一劍封喉,殺死了土匪。
整套動作行云流水,稍有差錯躺在地上的就是她周青了。
正在慶幸劫后余生的周青突然神色一變,本就煞白的小臉又白了三分,晚上穿一身白衣不用化妝就能演女鬼了。
“完了完了,槍一響土匪就警覺了,這次要被那個老妖怪罵死了…”
周青一邊嘴里嘟嘟囔囔,一邊抓起劍鞘撒丫子往林子中心的大榕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