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愈發接近一月中旬,月相就變得越來越飽滿。
如果從藍星地表望來,看到得將是最棒的半月景色。
在地球的時候,許言晚上打工回家,最喜歡的就是半月,而非殘血或是滿月。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會用童年動畫片看多了作為借口,畢竟除非必要,半月月相出現的頻率最高。
月海居住區,許言抬頭望著天空,看著城市罩模擬出來的夜晚景色,明知是假,但也覺得不錯。
“我在月亮上,看月亮?”他低頭暗笑。
將手中的垃圾扔到垃圾桶,不久便會有專業智械過來回收,許言附身餐廳服務生,轉身朝著店里走去。
推開門的一剎那,他將服務生交給了原本的程序,思維一轉,服務生還未進門,他便又附身到了門口的人形智械招牌上。
街上的人很少,但他需要靜心思考的時候,會選擇警衛倉庫,如果那里也想不出答案,就會跑到居住區,看看人情世故煙火味。
事實證明,這很有效。
“獵人計劃的加密時間,與影印版流放文件的加密時間只差了兩年,這很有可能是秋后算賬。”
“如果那段畫面是聯邦歷初期,第一屆議會內斗的情景,沒必要等了快五個世紀,才決定處罰‘守望者’。”
“我不相信聯邦拖延癥能有這么嚴重,以世紀為單位的拖?就硬拖?”
“也就是說,第一屆議員中,有的人或許真的沒死,一直活到了聯邦歷500年左右。”
“當然也有可能是死了,或者活死人,畢竟那病毒異變體能弄出什么玩意,誰也說不準。”
許言看著街道兩旁的路燈,心中嘆了口氣。
嗯,果然不出所料,這事真與那狗屁病毒連在一起了,可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思索了許久,許言認為自己現在有兩條路可選。
一是查清月球事件,那些可能是第一屆議員的鬼東西,最后是怎么被消滅的,說不準能把六一恢復成正常人,或者找到規避病毒詭異特性的方法。
至于為什么肯定那些鬼東西被消滅了,許言覺得,如果當初沒有被消滅,只是控制住了的話,那聯邦一定有了病毒樣本,大衛·克羅蒂一派就沒必要死抓著李查德的尸骸不放。
就算他們貪得無厭,也不會把藍星的局面鬧得現在這么僵,中間會有很多談判緩和的機會。
而K,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第二條路則比較艱難,與病毒的聯系還很模糊。
那就是被流放的另一半“守望者”,那顆充滿水晶的星球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多年之后,藍星這邊會派遣艦船偷偷過去,而且不止一次?
重要的是,自己進入水晶,體驗了當年喬治艦長的經歷,而六一這個病毒攜帶者,卻遭遇了無盡輪回!
這是否與她攜帶的病毒有關?
許言不敢確定,畢竟水晶生命體已經死了,它完成了它的使命,將喬治艦長的警示訊號傳了回來。
所以,許言也沒有辦法找第三個人來做下對比實驗,這件事成了半死不死的繩結,他總不能搶一艘艦船,直接按照記憶中的星圖,直接飛過去吧?
鬼知道那些變成玻璃人的“守望者”們,現在還在不在那里,興許真像老貓說的,半路失蹤拐溝里去了。
兩者相比之下,許言最終還是默默選擇了第一條路,因為藍星他很熟,數據資料的事,他現階段更得心應手。
而且,走通了第一條路,肯定能帶出第二條路的線索,當然,許言沒有糾結那么多,未知的情況只能見機行事了。
另外就是,他現在冷靜下來,覺得“守望者”被流放也沒那么簡單。
許言捫心自問,給自己屬下安排了個送死的活,屬下盡心盡力,甘愿舍去生命,這樣的部門難道不應該好好培養?流放不是腦子有泡?
“這要是能做議員,我上我也行”他心里搖了搖頭“嘶~感覺我好像又揭開了歷史的一角。”
時間一點點過去,遠處有清風吹來,許言終于回過神,打算離開這里,回到監獄。
既然選擇了第一條路,那要做的就很明確了,安撫好坎貝爾中將,然后…潛入藍星。
“唉,這段歷史估計封鎖得比較死,不知道光靠那個吃番茄醬的家伙,能不能順利進行。”
“還有大衛正在清繳異種人,K交付了議員權限后又失蹤了,不行,得防他一手,這老YB。”
“嗯,還有坎貝爾的要求,更換月球能源總閥加密程序鎖,嗯,這個簡單!”
阿米洛空間站,總控指揮艙,站長眉頭緊皺,抱著胳膊,一臉的愁容。
身旁兩名觀察員落后半個肩膀,互相對視一眼,同時聳了聳肩,表示無可奈何。
“站長,是不是您看錯了?”
“我會看錯了?”站長瞪著眼,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在這里出生,畢業后又在這住了大半輩子,我會看錯?”
“我要是看錯了,就把你倆扔出去凍成冰棍!看看漂到什么距離,太陽能給你倆烤化!”
“咳咳,開個玩笑嘛,站長英明神武,火眼金精,簡直就是人形阿米洛!”
“滾!我揍你兩個小兔崽子!”
一片歡笑聲中,兩名觀察員逃也似的飛奔了出去,阿米洛空間站站長舉著手,嘴角想要翹起,又硬生生壓回了不茍言笑,滿面愁容。
他轉身看向阿米洛主機,抱著胳膊,嘆了口氣,眉眼間有些疲憊。
前一段時間,新大,阿米洛空間站主軌道炮滿載充能,對準了零號城市,開炮只在一念之間。
他這個站長難辭其咎。
為此,他準備三份辭職信,于新年第一天遞交給了聯邦議會。
但他等來等去,最后萬萬沒有想到,議會將三封辭職信退了回來,只給了一個口頭批評,不痛不癢,這讓他異常糾結。
可他知道,面對大是大非,議會從來不會搞沽名釣譽那一套把戲,先給個甜棗,背后下手,所以這次的處理也就是這樣了。
但他的心結還是沒有去除,那就是空間站系統——阿米洛。
阿米洛在新大不顧最高指令,直接調動主軌道炮,這讓站長很難受,他不相信這是阿米洛,這是看著他長大的智能系統。
可他檢查來檢查去,沒有發現半點問題,一切都像平常一樣。
為此,空間站正好有一位老機械師退役,他憑借著關系,從泰克工業調了一位值得信賴的機械師,打算長期任職,并且將阿米洛的問題作為初步考驗。
眼前,這位頭戴鴨舌帽的年輕小伙子正在進行數據與主機檢查。
過了一會,就在站長打算出去冷靜一下的時候,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站長,找到問題了。”
他猛然回身,湊了過去,略微固執地問道:
“到底是哪里的問題?阿米洛還是阿米洛,對吧?”
年輕的機械師點了點頭:
“阿米洛還是阿米洛,只是新大那天,它收到了一條指令。”
說著,年輕機械師將一塊終端遞了過去。
站長接過終端,眉頭赫然一皺:
“議會最高指令!可…”
他想說,他也做過類似的檢查,但并沒有看到這條指令,為此屬下還嘲笑自己看錯了。
這時,機械師低著頭,輕輕笑了笑:
“站長,這就是議會的意思了,沒看見,不處分,不要說。”
心里明鏡一樣的站長瞬間明白,沉默片刻,抿著嘴點了點頭,拍了拍機械師的肩膀:
“好小子,以后在空間站好好干!”
“我會的。”
說完,站長帶著沉思離開了這里,而年輕的機械師收拾好工具箱,抬起頭,嘴角擠出一抹微笑。
他先是撫平了衣角,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圓片眼鏡,邁步向外走去。
月球監獄 房間中,六一洗了把臉,和老貓研究外甲新模塊屬實累人。
她本以為自己的想象力就夠大膽得了,沒想到老貓一看到月球流水線工廠的細節,就和打了雞血一樣,恨不得直接綁個核彈在身上去炸太陽。
“琥珀,你要不要嘗嘗櫻桃酒?嗯?bulingbuling的!”六一睜著大眼珠子,晃悠著偷帶回來的酒瓶。
琥珀眉頭微蹙,噘著嘴,一邊后退一邊搖頭:
“不要了,我可能會短路,T1級才有仿生消化系統。”
“那好吧,真可惜。”六一聳了聳肩,話鋒一轉,“要不我給你設計一個消化系統?”
“咕嚕…還是算了。”
六一笑了笑,沒再說話,而且轉身走向廁所,想要用涼水沖一下酒瓶。
就在這時,琥珀的瞳孔閃爍兩下,她好像看到六一的后背閃過一縷光芒,像是頭頂的燈光照到了水晶上。
她愣了愣神,用力拍了拍自己的眼珠子。
“出廠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