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場地,運輸線.asxs.。
六一旁若無事的坐在這里,不時偷瞄一眼正在工作的宮璽,與正在曬太陽的老貓。
熟悉,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她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并沒有成為先知,而是這個世界確確實實出了大問題。
她被困在1月4日這一天了!
熟悉的工作流程,熟悉的對話,一切都與昨日別無二樣,這讓六一最初異常驚恐,但一向貫徹莽夫政策的她,在冷靜下來后便開始了思索。
可不思索不要緊,仔細一想,更是讓她的腦子混亂不堪。
她依稀記得昨日的夢境,清楚記得昨日的一天。
同樣,她也清楚記得,自己曾見過那個老頭摔倒在地,摔倒在自己身前。
“如果這么說的話,那個老頭摔倒就是這奇怪變化的源頭?可…”
六一嘆了口氣,這就是最讓她難以接受的一點,她現在想起了源頭,可昨日驚醒時,又感覺已經做過了更多相同的噩夢!
這意味著,她渾渾噩噩被困在1月4日這一天,已經不可考究經歷了多少次輪回!
“我現在想起來了,等一下會死在那個老頭的手里,然后繼續驚醒,可驚醒后,我忘了怎么辦?我又以為是一場夢怎么辦?”
想到這里,六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這是最壞的情況,驚醒后她忘了一切,需要繼續渾渾噩噩,等待下一次想起來的機會。
“沒有下一次機會了,這次就得把握住。”
看了看時間,感受了一下肚子,六一估計自己馬就要離開這里了,如果不出錯,很快就會遇到一個奇怪的老頭要殺死自己。
可關于這一切的源頭…
六一眉心逐漸擰成一個“川”字,她只記得當時她是從外面回來,但忘了去做什么,然后在通道中遇到了那個古怪老頭。
當時老頭在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發病,連帶著輪椅摔倒,渾濁透明的軀體被摔得粉碎,一些軀體碎片不受控制地四濺,其中就沾到了自己的胸口和腹部這一塊。
“可最后為什么會演變為,我會被老頭殺死?”
“我被他殺死了幾次?”
“這是虛構的世界,還是…”
“外面的我陷入了昏迷,還是…”
一經深思,種種疑問涌心頭,卻沒有人能夠回答她。
這時,老貓轉身,用尾巴掃了掃六一的小腿,示意時間到了,可以去吃飯了。
“老許?”六一看著有些陌生的老貓,突發奇想地叫道。
“你腦子壞掉了?管我叫老許?我拿你當大姐頭,你想當我女兒?”
老貓的話一出口,就感覺有些不妥,似乎這個玩笑開的有點大,下意識朝宮璽腳邊躲了躲,以免傷及無辜。
但六一并沒有選擇吵架或是動手,而是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
“不是,如果我陷入了昏迷,這一切都是假的,老許肯定會發現我的不對勁,這應該難不倒他。”
之前發生過陳藝的事情,六一認為老許對這方面的異常事故,應該很有把握。
但她旋即想到,有把握有什么用?假如自己在這里過了一天又一天,外面興許就過去幾秒鐘。
時間感官不同,這才是最磨人的。
“腦子壞掉…”她重復著老貓的只言片語,企圖分散一下沉重的心思。
這時,老貓砸了咂嘴:“腦子壞了就切掉!很簡單!”
時間一點點過去,六一再度與老貓二人分別,在警衛的押送下趕往房間。
一拐入這條熟悉的通道,她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心里做些倒計時,數著通道方的管道閥門。
“來了。”六一心里念叨。
果然,不遠處,通道的另一側拐進了一隊警衛,押送著一臺自動輪椅。
“如果,我沒有被這個老頭殺死,是不是就算打破了這個圓?”
這是一個相當正常的第一想法,也是她現在最容易實現的想法。
慢慢地,一切如常,兩隊警衛擦肩而過,同時停下,老人不出所料的掀開灰色毯子,露出詭異的身軀,朝著這邊沖來。
六一做好防御動作,試圖透過碎發的縫隙看清老頭的臉,可還沒等她看透,老頭柔軟的手腕便被架住。
六一收回注意力,熟稔地后退半步,躲過水晶般的骨刺,這次沒有翻滾,而是挪動一步扶住靜止的守衛,用盡力氣踹在了老人的肋部。
有了借力點,六一這次很有信心,從昨天的情況來看,老人的身體雖然看去柔軟,實則堅硬如鐵,但對方的力氣卻還在正常人類范疇,沒有多么恐怖。
但就在六一準備看到老頭被踹飛的時候,下一秒,她的腳掌像是踩在了泥潭里,用出的力氣打了個空,直接揣進了老人的胸膛,細密的裂紋遍布,像是被震碎的果凍。
這樣的變故讓她頓時失去平衡,想要扶住警衛,但老人的半身突然分離,撲了過來。
“呼!呼…”
六一再次從床驚醒,甚至沒有等琥珀詢問,直接下床來到廁所,用冷水拍打著臉龐。
她深吸口氣,雙手扶著水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血絲遍布眼眸。
“沒關系,我還記得,還能再來一次!”
熟悉的一天,六一走在冰冷通道中,強行突破警衛的限制,在老頭拐入通道前找到了對方,然后倒在了警衛的槍口下。
熟悉的一天,六一面對警衛的突然靜止,躲過了老頭的第一次襲擊,翻滾后撤,以警衛為阻擋周旋,但卻腳下一滑,被欺身而。
熟悉的一天,六一提前舉起雙手,面對著擦肩而過的警衛,在其靜止的瞬間,用盡全力偏移了槍口,對準有了動作的老者。
但在按下扳機的一刻,大腿粗的爆能槍械閃過一陣火花,冒起了一陣輕煙。
又是熟悉的一天,經過了層層思考,她終于在老者手中撐過了三招,眼看就要將其用輪椅拍碎在地的時候,老者斷掉的手掌莫名出現在腳下,又讓她打了踉蹌。
“這一天,我的頭發被獄服絞住…”
六一坐在桌子前,手指停在了屏幕,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渾身開始顫抖。
幾次了?七八次?還是十幾次?
最終的一刻就在通道里,但每一天的時間卻是沒有快進的在度過。
她每次驚醒,都會將細節記錄下來,即便每次醒來,終端的記錄永遠都是空白,琥珀永遠都會回答,1月4日。
但她還是堅持這樣做,以便鞏固記憶,重復思考可以掙脫的可能。
六一雙手握拳,互相攥在一起,止住了顫抖。
可到了今天,她已經記不起最初時的失誤了,重復生活的疊加下,那些記憶在遠去,在模糊她的思維。
就像無數頭花斑奶牛,已經分不清誰應該在誰的位置了。
沉默許久,終端的記錄沒有繼續打下去,六一揮手示意琥珀不用擔心,然后默默起身走向廁所。
事實,她腦子里不知有多少種琥珀的反應,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水龍頭感應到六一,打開了冰冷的水流,然后任由輕柔的手掌捧起,碰撞在臉。
她一遍遍的沖刷著臉頰,一遍遍的揉搓,不知重復了多少遍。
終于,最后一捧冰水沒有拍在額頭,而是繞過頭頂,灑在了背后的金屬墻壁。
六一深吸口氣,重重嘆氣,慢慢后退。
身后的墻壁見水,光滑得猶如一面鏡子,而她站在中間,眉目間帶著疲憊,看了看身前的鏡子,又看了看身后的墻壁。
六一覺得自己好像被夾在了鏡子的世界里,那無數的自己,有可能意味著永遠也離不開這里。
而那一串重復疊加的身影,一直蔓延到盡頭,直到再也看不見,猶如她的記憶,終將迷失在混亂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六一關掉水流,靠在濕漉漉的墻壁,閉了雙眼。
“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會被詭異莫名的原因打斷,導致失敗,最終被殺死。”
“鏡子,無數自己…”
“腦子壞了就要切掉?”
“切掉。”
六一猛然驚醒,向一步,然后轉身看著被自己睡衣沾染,已經沒有多少水漬的墻壁,就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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