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趙銳的章程，張嫣嬌軀一顫，俏臉卡白，心中大駭。
這樣搞，全國各地每一縣都會有一個士紳地主，被趙銳綁在一起，從此休戚與共。
實在太可怕了。
絕對要阻止。
想到這里，張嫣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剛剛還吵鬧的商人們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心里同樣也冷靜了下來，趙銳的價格定的非常寬松，可以說是穩賺錢的買賣，然而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他們成了趙家的附庸。
趙銳以后問鼎天下，那自然是舒爽無比，可要是失敗被抄家滅族，那他們鐵定也會受到牽連。
“娘娘，那把椅子那么舒服，你怎么不坐了？你要是不坐，臣可就去坐了。”
趙銳見她走到自己身旁，明顯是要拆臺的節奏，語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
“本宮也有些事要和這些商人們說道說道，若趙愛卿想坐就去坐吧。”
“娘娘，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后到吧，你有事要說，也得等我將事情說完吧。”趙銳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的道。
張嫣卻是沒理他，而是沖著下面的一眾商人，朗聲道：“我大明自太祖驅除蒙元，橫掃宇內，復我漢人江山，至今，養士已有兩百余年！
爾等世受大明國恩，如今外有建奴，內有亂臣，正是爾等報國之時，切莫因一時蠅頭小利，棄大義，失名節…”
看著張嫣在那里喋喋不休，趙銳的臉陰沉得都快滴出水來了。
但大庭廣眾之下，叫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去爭著和她說話，實在是拉不下臉。
站在一旁，又跟傻瓜似的，只得退回到了椅子上，任由她胡說八道。
口號喊得再響，也沒有實際利益來的有用，最后這些商人該爭搶代理，還是會爭搶代理，只不過不好當著張嫣的面爭搶罷了。
張嫣的話確實讓一些人羞愧不已，紛紛跪在地上，遠處圍觀的一些士子聽了后，更是群情激奮，大有沖上高臺和趙銳同歸于盡的打算。
就連一旁的李婉柔，和李家兄弟，都羞得一臉通紅，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
張嫣一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后，這才轉身返回，坐下去的時候還偷瞥了趙銳一眼，眼中頗有得意之色。
趙銳卻是翻了個白眼，同時站了起來，再次走到前臺，顯然打死也不和她坐在一起。
輕咳一聲，道：“各位，唐太宗曾言，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今這艘舟被自己折騰的滿是破洞，舟不反醒自身，修補漏洞，反而怪水滲進舟里，要將舟覆沒，世間豈有如此道理？
豈不聞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強者取代弱者，更好替代不好，此乃更古不變的自然之理！亦是世間萬物的生存之道。
本國公也曾想過修補這艘破舟，為此殫精竭力，四處征戰，然而此舟龍骨已斷，實在修無可修，只有重新打造一艘，否則屆時舟上的億萬漢民都將隨舟一起傾覆，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大膽！”
“賊子今日就要覆舟嗎？”
張嫣被趙銳的話，氣的渾身都顫抖，一旁的魏國公卻是再也忍不住，鏘的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刀，大喝一句。
趙銳這邊的護衛見狀，也紛紛拔出腰間的長刀，其中有十數人更是沖上了高臺。
與此同時，張嫣帶來的錦衣衛和魏國公等人帶來的護衛，都是齊刷刷的抽刀，同樣有十數人沖上了高臺。
加上維持秩序，雙方共有上千人劍拔弩張，氣氛冷到了極點。
場下的一千多名商人早就嚇傻了，膽小的已經癱在了地上，屎尿齊出。
這他媽的哪里是什么商業研討會？
明明就是造反起兵的辯論大會啊！
無數人腸子都悔青，外圍的士子百姓也是嚇得哇哇大叫，四散而逃，青樓女子們更是尖叫連連，逃往樓內，關門閉戶。
“若魏國公嫌舟沉的不夠快，今日大可一試，本太師奉陪到底！”
趙銳踏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魏國公，然后從一眾文官武將身上掃過，連那些錦衣衛和護衛都沒放過。
張嫣此時也冷靜了下來，見趙銳散發出來的氣勢，將所有人的氣勢都壓了下來。
只得一拍扶手，站了起來嬌喝道：“夠了，都給本宮退下，今日乃商業大會，持兵亮刃，成何體統？”
“娘娘恕罪！”
魏國公見此，只好不甘的將刀還入鞘中，一揮手。
趙銳也揮了揮手，雙方人馬這才紛紛退下高臺，將刀劍還入鞘中。
“本宮乏了，擺駕回宮！”張嫣也待不下去了，起身一拂鳳袍，一眾宮女太監紛紛跟上。
“恭送娘娘！”
一眾商人紛紛心有余悸的跪伏在地。
待人都走后，李婉柔和李家兄弟才顫顫巍巍的走過來。
“二郎…”
李婉柔渾身打著哆嗦，兩兄弟同樣雙腿打著顫，大冷的天額頭全是大汗，厚厚的棉襖都快濕透了。
“嫂嫂莫怕，一切有我在，天塌下來，銳兒也扛得住。”
趙銳見她嚇成這般模樣，也是揪心不已，趕緊扶著她安慰道。
“棟…棟…棟國，這…這會還開嗎？”
李老大結結巴巴的道，見趙銳跟沒事人似的，也不得不感慨，這造反，還真特么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干的！
“還開個屁。”
趙銳看了一眼，一千多人，有一大半都癱坐在地上，頓時罵道。
“告訴他們，想要合作的，明日前來李府！”
趙銳丟下一句，就扶著李婉柔揚長而去。
心里那個恨呀，好好的一場商業研討會，硬生生被張嫣那婆娘攪黃了。
幾天后的詩會，一定要好好籌備一下，絕不能再發生今日這般事了。
回到皇宮后，魏國公就不解的問道：“娘娘，此子剛才公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為何不讓臣動手，將其誅殺？”
“國公剛才有幾成勝算？”張嫣不動聲色地問道。
“那賊子也只帶了四百親衛，老臣起碼有七成把握將其擊殺！”魏國公答道。
“唉！國公對那趙銳可能不了解，此子行事看似荒唐，實則步步為營，從不涉險，今日即便你動手，也絕殺不了他。”
張嫣搖了搖頭，輕嘆一句。
殺不了趙銳，現在就翻臉，對陛下和大明沒有半點益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