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張嫣忍辱負重，放下皇后的架子，一心只想偷師，李婉柔倒顯得有些尷尬。
畢竟二爺現在還是大明臣子，搞得這些衙門，就是赤裸裸的私自開府建衙，大逆不道，而對方又是皇后娘娘。
“妹妹無需顧慮，男人的事就由他們男人解決好了，無論將來如何，姐姐都不后悔認你這個干妹妹。”
張嫣看出來了她的尷尬，握著她的手，真誠道。
其實她知道李婉柔骨子里還是忠君愛國的，奈何她對趙銳的影響有限，就像她自己也無法左右陛下決定的事。
“嗯！”
李婉柔有些感動的點點頭，然后說道：“我們這里管理錢糧的部門叫做財務處，至于審計署主要分為三司，一個負責賬面審查，一個負責實地審查，一個負責調查各種物價…”
張嫣聽完后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的政治眼光可比李婉柔強的多，立即就明白，有這審計署，官員就很難飄沒做假賬。
甚至吃折扣都非常困難，宮里頭一顆白菜都要幾兩銀子，她也是知道的。
“妹妹，這審計署確實設的好，設得妙，對了總共有多少人？”
“三百余人吧！”
“這么多？都是女子嗎？”張嫣吃驚道，一個部門這么多官員，每月俸祿得要多少？
“只有一百名女子，余下皆是雇傭的以前酒樓店鋪里掌柜伙計。”
“可以帶我去審計署看看嘛？”張嫣就像一個好奇寶寶一樣。
李婉柔也沒拒絕，兩人來到審計署的院子，張嫣的震撼就更大了。
只見一間間屋子里坐滿了婦人，到處都是撥算珠的聲音，年輕的小丫鬟則是來回穿梭各個屋子，至于那些掌柜伙計是一個也沒看見。
“妹妹，我看你一天也就處理二三十份公文，為何她們會這么忙？”
“其實政務上并沒有什么錢糧可審計的，也就修運河需要審計一下，主要還是銀行和商行需要審計的賬目太多了。”李婉柔苦笑一下。
“難道銀行和商行的賬目審計完后，最后不需要你親自處理嗎？”
張嫣一邊看一邊問道。
發現所有的賬簿都是有阿拉伯數字記錄，頓時就明白這些夫人，全部都會用阿拉伯數字計算。
不過，那所謂的阿拉伯數字確實好用，如今已經在大明普及，連她都掌握了那十個數字，并能進行運算，所以倒也沒怎么吃驚。
“銀行和商行都是獨立在運行，除非審計出有問題，才會上報于我，否則是不需要的。”
“原來如此，這倒是省事，只是這兩個部門至關重要，得由忠心可靠之人管理才好。”
張嫣點點頭，心里卻是一動，那商行的趙明是趙家原先的老管家，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背叛趙銳的，不過銀行的李雅，倒可一試。
隨后李婉柔又帶著張嫣，去其余各處逛了一圈，當來到財務處，張嫣捧著賬本，頓時目瞪口呆。
“妹妹，你…你們竟然月月虧空，不但一分錢沒有，還欠了銀行一千多萬兩銀子？”
“這個…讓娘娘見笑了，我們沒有賦稅可收，只能向銀行貸款。”李婉柔尷尬一笑。
“商行呢，每年利潤起碼有幾千萬吧？難道不需要上交嗎？”張嫣疑惑道。
至于銀行她倒是沒問，誰都知道華夏銀行是虧本賺吆喝的買賣。
“二爺說商行是商行，利潤不需要上交，自行處理，娘娘，其實商行賺到錢存入銀行，我們再從銀行借是一樣的。”
“原來如此，你家二爺也不嫌麻煩。”張嫣這才釋然，還不忘埋汰了趙銳一句。
在她看來趙銳這完全是自娛自樂，浪費紙張。
一連幾天，張嫣起得比李婉柔還早，天天去看公文，查檔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才是管事的。
不過，讓張嫣唯一遺憾的就是軍事方面無法查看。
李婉柔雖然沒說什么，卻也將小環派在了她身邊時刻監視，提防她放火燒賬本。
只是短短半月時間，張嫣就搞懂了河南的行政架構和運行模式。
“原來是無為而治！”
“竟然是無為而治！”
“難道道家學說比儒家還要更適合治國？”
“不對，他們還大力發展商業，這應該屬于雜學，還有山西的水車磨房和各種奇淫技巧，聽說還專門雇用了一群工匠，擺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這又是墨家學說…”
張嫣一個人坐在書房中喃喃自語，手里提著毛筆，卻不知該如何下筆，最后將筆放下，有些頭痛的揉了揉額頭。
這陣子她了解到，河南各部門自主權利非常大，但卻又只能做規定了的事。
各都司，各衛所同樣如此，對手下軍戶并沒有什么約束權。
除了人命案子，其他大小事務凡未在規定之內，需事事上報，看似無為而治，實則又并非無為。
最終張嫣提筆寫下：此子治世之道，乃取百家之長，融于一體，予以自用…
讓利于民，民富，則商興，商興，則養國，取之于商，用之于民，則民又富，周而復始，循環不息，則民富國安…
張嫣時而奮筆疾書，時而陷入沉思，洋洋灑灑寫了數千字，將墨跡吹干，反復研讀數遍，最終震驚發現，百家之學，竟以墨家為最。
趙銳用墨家之學創造香水香皂，商行天下獲利千萬，又以墨家機關打造水車數百，用于鍛造兵器甲胄，農事所用諸多器具，同樣與墨家機關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于是在結尾處又補充了一句，此子以墨興商，強兵，富農，縱觀始末，無外乎一個錢字…
“來人。”
“娘娘，有何吩咐？”
“將這封書信立即送往京師，一定要親自交到陛下手中，不得有誤！”
“是！”一名錦衣衛大漢接過信封，小心翼翼藏好，一臉肅容地離開了。
張嫣總算松了口氣，又將隨行的另一名錦衣衛千戶叫了進來。
“賀千戶，事情進展如何？”
“回娘娘，那些女子幾乎都有女兒被送往朔州，所以至今沒有取得任何進展…”賀千戶有些忐忑的答道。
“難怪那些女子會心甘情愿的為他賣命，原來如此，那銀行掌柜李雅呢！看她模樣今年也不過二十出頭，難道也有女兒在朔州？”
“那李雅倒是沒有女兒，不過，卑職聽人傳聞，那李雅很有可能就是趙銳的小妾。”
“那紅娘子呢？難道也是小妾？”
“確實傳聞那紅娘子和趙銳關系非淺。”賀千戶尷尬的點點頭 張嫣氣得俏臉脹紅，是再也忍不住了，重重的一拍桌子罵道：“本宮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