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人賊眉鼠臉,一看就不是好人,還是趕走算了。”
那名年輕最小的夫人,一臉厭惡在劉氏耳邊輕聲道。
“千戶大人誤會了,在下并非要加入貴所,而是想在鎮子上開一間雜貨鋪。”
劉峰哭笑不得,要他老老實實地去種地,那絕無可能。
他早就注意到了這個鎮子,附近的人口加起來起碼有六七千,鎮上竟然一家店鋪,飯館都沒有。
可離縣城卻足足有五六十里地,如果開家雜貨鋪,從湖廣進些雜貨拉到這里來賣,絕對能賺錢。
“哦,你要在鎮上開店鋪?”
“是的,還請千戶大人成全,這是在下從湖廣帶來的一些胭脂水粉和上好的綢緞,還望幾位夫人笑納!”
眾女早就看見了桌子上的盒子和布匹,眼睛頓時一亮,露出了擁有的欲望。
唯獨劉氏不動聲色,輕咳一聲道:“還請劉員外見諒,所里多余的房屋和土地,妾身只負責管理,卻沒有處置的權利,不能賣給你,至于這些綢緞和胭脂,值多少錢?我們出價購買可好?”
“這…難道就沒有一點轉圜的余地嗎?”
劉峰眉頭一皺,他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挺難對付的,可沒有她的允許,他也不敢隨便開店鋪呀!
那幫軍戶可是個個手里都有兵器,到時將他的貨物搶了,他也沒地方說理去。
“賣是不可能賣的,即便我上報指揮使大人,她恐怕也不能做主,不過,若劉員外當真想開店鋪,妾身倒是可以做主租你一間屋子。”
劉氏其實并不排斥他來開店,鎮子里實在太冷清了。
只要有了幾家店鋪,今后就可以定個日子,讓各堡軍戶前來趕集,這樣也就熱鬧了起來。
畢竟其他三女是要調走的,而她可能要一輩子都待在這里,所以比較上心。
“好吧!在下看中的是鎮中帶院子的那間鋪子,門前有一棵大桂花樹,不知一年租金要多少?還有,每年需不需要額外交稅?”
劉峰沉默了半晌,最后還是妥協了,他決定先租下來,然后將妻兒都接過來,因為湖廣那邊并不太平,而一路走來,河南幾乎暢行無阻。
“都司有規定,三年之內是不需要交納任何稅的,至于租金嘛,你選的那間屋子有些大,就每年五十兩銀子吧,你看如何?”劉氏想了一下道。
“太貴了,在下每年恐怕還賺不到五十兩銀子,最多十兩。”劉鋒搖了搖頭。
“什么?才十兩,虧你說得出口,那么大間店鋪,后面還帶著一間院子,既能住人,又能做生意,這要是放在開封,一年起碼也得好幾百兩租金。”
年輕最小的夫人頓時就站起來憤慨道,她就知道這人長得尖嘴猴腮,不是好人。
“這位小夫人,你也說了,那是在開封,可這小地方,能租出去就不錯了,否則整個鎮子也不會空著一大半,一個做生意的也沒有。”
劉峰緩緩說道,他可不打算只光開一家雜貨鋪。
等站住腳,和這名千戶搞好關系后,他還打算開酒樓客棧,賭場妓院,沒本錢就將雜貨鋪抵押,去和那華夏銀行貸。
因為這西柳鎮位于汝州和南陽之間的官道旁,將來商旅肯定會非常多,去洛陽,陜西,山西都得走這條道。
“好吧,十兩就十兩。”
劉氏可不知道,這名眼光毒辣的劉員外心里的雄心壯志,猶豫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了,畢竟空著也是空著,每年有十兩銀子也不錯。
“口說無憑,千戶大人不介意立字為據吧!”
“這是當然!”
隨即雙方就立了一張字據,劉員外順帶將隔壁那兩棟也租了下來,每年合計三十兩租金,并還附加了一條,租十年,每年付一次租金,租金每年只能漲幅三成。
看著蓋上千戶大印的字據,劉員外心里都樂開了花,暗道這些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太好糊弄了。
將字據小心翼翼的揣進懷里,只付了20兩銀子,便告辭離去。
他倒是想付30兩,可劉氏死活不肯白要那些胭脂綢緞,只得抵十兩租金,弄得他都有些羞愧。
劉員外一走,幾女就滿懷欣喜的將那些胭脂綢緞瓜分了,當即就拿來剪刀,比劃著怎么做新衣服。
完全不知道做了虧本的買賣。
不過,第二天,劉氏就知道昨天她們干了蠢事。
因為提著禮物前來上門租店鋪的人,多達十余個。
顯然早就看出西柳鎮位置得天獨厚的遠遠不止劉峰一人,只不過大家都在觀望,而劉峰卻第一個吃了螃蟹,其他人自然再也坐不住。
西柳鎮距離北面的寶豐縣城有四五十里,距離南面的魯山縣城也有四五十里。
而這條官道又是南陽進入汝州的必經之路,商隊從魯山縣早上北上,黃昏時剛好走到西柳鎮,必定要歇腳。
如今河南各地區算得上是整個大明最太平的地方了,連土匪山賊都已絕跡,趙少保又免除了所有軍戶的三年稅賦。
而以往盤剝的官吏,也變成了好說話女子千戶,衛指揮使,可以想象,接下來整個河南的商貿必定前所未有的繁榮。
只要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這次劉氏就變聰明了,將租金提高了兩倍,最多租三年,三年后再議。
但依然只是一天時間,就將鎮子里所有的店鋪空屋租了出去。
看著白花花的好幾百兩銀子,劉氏又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
如今她孤家寡人一個,只有一個女兒被送去了山西讀書,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將來給女兒找個好歸宿,所以錢財她并不在意。
要是將這些錢貪掉,被發現肯定會連累到她女兒,她倒是想給軍戶們分掉,卻又怕上面知道了怪罪,只好寫了份公文,將這件事報了上去。
西柳鎮只是一個開始,隨著年關將近,無數的軍戶揮舞著紙幣,江南的商人是在也坐不住了,大量的涌往河南各地。
而趙銳不得不將山西還未鑄成銀幣的白銀,運往河南,江南和湖廣的分行,以保持紙幣隨時都能兌換到銀子。
各縣的縣令對涌入的商人,自然眼紅的不得了,想要干些敲詐勒索的勾擋,可發現竟沒人買他們的賬。
是的,真正做主的是那些女子衛指揮使,因為她們手里有兵,接管了城門和城中的治安。
以至于最后捕快吏員都看清了形勢,投奔了過去,弄得縣令成了光桿司令,一個人都指揮不動。
待在縣衙里尷尬無比。
看著各地上報的情況,開封廵撫衙門內的孫傳庭,也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照這樣下去,整個河南都得被趙銳牢牢掌控在手中,徹底將所有的文官架空,還是一點權力都沒有的那種。
因為就連各地的士紳都不在鳥那些縣令,至于孝敬銀子想都不要想。
一來是士紳地主厭恨那些縣令,收了銀子保不住他們的土地。
二來是補償給他們的酒樓店鋪已經開始盈利,自然要巴結當地的衛指揮使。
面對這種情況,孫傳庭也是毫無應對的辦法,加上剛招募的兩萬人,他手上也只有三萬兵馬,是萬萬不能分散到各州府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