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雪原上，無數的戰馬低著頭，在雪地里像是在刨著什么。
無數的人席地而坐，一邊撕扯著生硬的肉干，一邊喝著烈酒暖身。
人人臉上都帶著頹廢和疲憊，皇太極和多爾袞等人同樣坐在一張牛皮上，吃著干糧。
“大汗…”
“自家兄弟，又沒有外人，叫八哥吧！”
多爾袞剛開口皇太極就擺了擺手。
“是，八哥，咱們不能再等了，萬一趙家軍的騎兵再次殺過來，就麻煩了。”
“好吧，傳令下去，吃完飯后全軍暫時退往遼河。”皇太極點點頭，知道繼續留在這里，也不會有騎兵來了，因為該來的早就來了，那些小部落恐怕早就回去了。
昨日一戰，三萬八旗勇士，足足戰死七千，各部落應該也戰死了將近三萬余人。
關鍵糧草全部丟光，就連遮風避雨的帳篷都沒有了，若非天氣已經轉暖，昨晚恐怕就得凍死許多人，所以盡管還有六萬多大軍，但卻是失去了再戰的能力。
“大汗，其實咱們這次并沒有輸，趙家軍的傷亡絕對比咱們多，可恨咱們丟了大營，沒了糧草。”
莾古爾泰刷了一下跳起來，將手中的酒囊砸在地上，狠狠的道，氣語中頗有一絲抱怨。
“五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又何嘗不想守住大營？可此戰不勝即是敗。”
皇太極臉色有些難看得道，昨天，當他發現他們的騎兵無法壓制住對方的騎兵，也無法沖破趙家軍的步兵方陣時，他就知道這次輸了。
所以既沒有調兵回守大營，也沒有晚上突襲奪回大營，而是全力圍殺對方一部，然后退兵。
這次大金不是輸在戰力方面，也不是輸在兵力方便，而是輸在了準備不足上，若非阿巴泰率領一萬援軍及時趕到，傷亡恐怕只會更多。
“五哥，八哥說得是對的，趙家軍的火器太厲害了，步兵也個個死戰不退，騎兵又比咱們少不了多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保住大營的，能打成這樣已經非常難得了。”
多爾袞知道經過此戰后，皇太極不可能再收拾他們哥三，只會更加拉攏他們兄弟，所以也不再裝孫子。
昨天他親自帶著八旗精銳沖擊對方的步兵方陣，給他的震撼太大了，根本不是以往他碰見的那些明軍可比。
“好了，都下去準備吧。”皇太極擺了擺手，待眾人都走后，這才看著范文程詢問道：“范先生，不知你對接下來的戰局有何高見？”
“大汗，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趙家軍很有可能修整一番后，揮兵繼續東進，所以我軍最好暫時避其鋒芒，并將遼河地區的察哈爾部全部向東北方遷移，屆時趙家軍若東進，戰線必定拉長，我軍就可以發揮騎射優勢，襲擾他們的糧草運輸隊伍，逼他們退兵。”
“嗯，可趙家軍一日不除，終究是我后金最大的威脅呀，何況本汗最擔心的還是右翼各部落背叛大金，投入趙家軍。”皇太極點點頭，隨即一臉的擔憂。
“大汗也無需擔心，趙家軍這次同樣損失慘重，我大金后撤，那趙銳多半不會貿然渡過遼河，應該會等到今年冬季再動手。
大汗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對外，可先征伐朝鮮，籌集糧草，拉攏漠北各部為外援，加大和左翼各部落之間的聯姻，并派人去明朝散布謠言，挑撥趙銳和崇禎之間的君臣關系。
對內，則組建漢八旗，打造火器，待時機成熟，再集結大軍西征，必能擊敗趙家軍，一舉奪回河套地區。”范文程搖頭晃腦的道。
“嗯！”
皇太極也來了精神，頻頻點頭，范文程和他的想法差不多，甚至比他更詳細。
原本他是打算徹底征服林丹汗后，再解決朝鮮的事，最后收拾漠北各部，現在卻是不得不改變計劃。
吃過早飯后，皇太極也不敢停留，大軍浩浩蕩蕩的向東退去。
一晃兩天而過，整個戰場徹底被打掃干凈，此戰可謂是兩敗俱傷。
其中左軍損失最為慘重，三萬騎兵只剩下了八千。
其次是右軍，戰死近萬騎。
再則是中軍，極風營和驍騎營加起來戰死五千，損失近半，豹字營和陷陣營加起來戰死兩千多，第一鎮奇跡般的零陣亡。
最后是前軍土默特部，戰死了六千多人。
四軍加起來共陣亡四萬五千余人。
而總共清點出了六千多具八旗兵尸體，三萬蒙古騎兵尸體，活脫脫的殺敵八百，自損一千，這也正是趙銳一直，避而不戰的原因。
不過，他也知道，之所以比對方傷亡多達一萬，主要還是后金那一萬騎兵突然殺到惹的禍，不然后金的傷亡絕對要比他們重。
大帳中，趙銳望著下方的一眾將領，沉聲道：“探馬來報，皇太極已率領大軍向西退去，兵力約還有六萬之眾，此戰我軍大獲全勝，本帥打算主力休整一些時日，分出一支騎兵前往遼河套地區洗擾，嗯，這次前軍損失最小，所以托哈大哥，洗擾的任務就要交給你們土默特部了。”
“這…大帥，昨日阿爸派人來報信，說林丹汗阿巴爾正在集結兵力，想要偷襲我土默特部，讓我火速帶兵回去，所以…”
托哈心頭一跳，一臉為難的解釋道。
“哦，是嗎？”
本來對于土默特部這次才戰死六千人，銳哥就耿耿于懷，大腿都拍腫了，暗怪自己排錯了兵，要是將馬英的左軍和土默特的前軍調換一下，那該多好呀！
所以現在聽他還這么說，臉頓時就黑了下來，哪里不知道，他這是想要保存實力，不想再打了。
“相公，阿哥說的是真的，阿爸真的派人來了。”蘭朵兒見趙銳臉色難看，趕緊起身上前抱著他胳膊道。
趙銳盯著她，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相信蘭朵兒應該不會騙他。
如果林丹汗真的準備趁火打劫，那還真不能放任不管，畢竟冰墻已經融化，僅憑那些老弱是萬萬擋不住的。
而土默特部一旦完蛋，前套肯定也會跟著完蛋，他心疼的不是人口，而是那些牛羊馬匹，何況四座城也留了幾千漢人。
于是點點頭：“好吧，既然這樣，那托哈大哥，明天就帶人回去吧，此次戰死的人員撫恤和殺敵獎賞，到時候會和朵兒的聘禮一起送到五原去的。”
“多謝大帥體涼。”托哈重重地松了口氣，起身朝著趙銳一行禮說道。
“哦，對了，我趙家軍打算組建一個飛雁營，我準備讓朵兒擔任統領，至于兵員嗎，就從土默特部挑選好了，凡是入選的今后待遇一律和趙家軍一樣，不知托哈大哥有什么意見沒有？”
托哈剛坐下去，趙銳就一拍額頭又說道。
帳中頓時就安靜了下來，盧象升摸著胡須，托哈和一眾首領則面面相覷。
“相公，你說的是真的？”唯獨蘭朵兒歡呼道。
“當然是真的，而且那些騎兵將最低也享受我趙家軍的老兵軍銜，每月都有軍響。”
趙銳摸著她的頭，一臉寵溺的笑著道，然后目光灼灼的望著托哈。
托哈也只得點頭同意，但表示要是部落中的勇士自愿才行，如果不肯去大明，他也無法強迫。
趙銳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盤，根本就不給他機會，立即拉著蘭朵兒前去招人。
一番宣傳，并表示今后會將他們的家人也接到大明去享福，結果兩萬多土默特部的勇士，差點將腦袋都擠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