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誰都沒有率先發起沖鋒,而是足足對峙了一刻鐘。
這種對峙,就是一種無形的比拼,拼的是士兵的心理素質。
一刻鐘,足夠好好想想許多事情了,那些小部落的首領,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部落也才千把來人,這一個沖鋒下來,還能剩下多少?
別說小部落,就連吳克善都不愿意這樣直接沖殺上去,和對方硬碰硬,哪怕再好戰的多爾袞和莾古爾泰,此時都從剛才的戰意澎湃中,冷靜了下來。
皇太極遲遲不進攻,自然是在等援軍,誰承想讓已方的隊伍有了一點點浮動,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趙銳卻是登高望遠捕捉到了。
立即就大喜,知道在這場無形的士氣比拼當中,他們勝了,部落聯盟永遠無法真正的能聚成一塊。
于是緩緩抽出寶劍,朗聲道:“全軍聽令,斬殺虜酋皇太極者,賞銀萬兩!”
“斬!斬!斬…”
剛開始還只是中軍跟著吶喊,片刻間十余萬大軍就紛紛抽出腰間的彎刀,一邊向上舉,一邊大吼。
“殺!”
趙銳寶劍向前一指,面目猙獰的嘶吼道,頓時咚咚的戰鼓聲就敲響了。
“殺!殺!殺!”
三個大方陣的騎兵都開始向前踏步起來,大地都在輕微震顫,中軍也跟著向前推進。
“八旗勇士們,給我殺!”
到了此時,皇太極根本就無法選擇,嗆的一聲拔出腰刀,大吼道。
身邊的親兵齊齊吹響了牛角,莾古爾泰和多爾袞,阿濟格紛紛帶著八旗精銳沖了上去。
后面的蒙古各部落也不得不沖鋒,吳克善同樣只得咬牙沖鋒。
相比起趙家軍的三塊騎兵,每塊之間都離了一里距離,后金軍騎兵則是緊挨在一起,這一刻十多萬騎兵開始沖殺,就如決了堤的洪水一般。
雙方騎兵的速度都是越來越快,由剛開始的踏步,變成小跑,然后由小跑變成奔跑,縱深也拉長至好幾里。
“轟!”
戰馬的速度剛提起來,雙方的騎兵就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都沒有射箭,因為這種速度根本就來不及,射完箭后連換刀的機會都沒有。
十余里的戰線上,當雙方的騎兵全部接觸后,短短幾秒鐘就有成千上萬匹戰馬栽倒,隨著雙方騎兵不斷深入交錯,倒下的戰馬更多。
這一刻,方圓幾十里都是激烈的喊殺和慘叫聲,天空都為之變色。
“轟轟轟轟…”
隆隆的炮聲在嘈雜的戰場上格外的刺耳,皇太極統帥的四萬騎兵,直接奔著趙家軍的中軍沖來。
一百門弗朗基炮瘋狂的咆哮,左右兩側的陷陣營和豹字營,都是快速的組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盾墻。
人挨著人,盾牌挨著盾牌,長槍斜斜指向前方,五千人緊緊的箍在了一起,弓箭手則是在后面彎弓搭箭。
面對兇猛的散彈炮擊,帶頭沖殺的鑲黃旗和鑲紅旗,都是奔著左右兩側陷陣營和豹字營沖去,想捏軟柿子。
可后面的蒙古騎兵,卻視線受阻,直直的朝第一鎮的方陣沖來,被鋪天蓋地的散彈打得鬼哭狼嚎。
待沖近,前方的十排火槍手開始迅速交替齊射,每排都有兩百人,射擊完后迅速蹲下裝填。
第二排又開火,然后蹲下,子彈簡直連綿不絕,間隔不到一秒,打的沖鋒的蒙古騎兵是成片成片的倒下。
而這時鑲黃旗和鑲紅旗也朝著陷陣營和豹字營射了一輪箭雨,狠狠的撞上了上去。
兩個方陣都是兩百人一排,共二十五排,緊緊的挨在一起,導致頭頂的大帽子同樣一個挨著一個,所以韃子射來的箭支根本就沒傷到幾人,但撞上來的騎兵卻直接將前五排撞散,頓時死傷慘重。
好在后面的士兵都是拼命的向前頂,加上倒下的戰馬和尸體阻礙,總算頂住了騎兵的沖擊。
而后面的兩千弓箭手則瘋狂的彎弓向前方拋射箭雨,將沖不動了擠在一起的騎兵,射的頻頻栽落馬下,步兵也開始發起了反擊。
“殺!”
噗噗噗!
騎兵失去速度優勢后,就如陷進泥潭中一般,根本就不是步兵的對手,一名名八旗勇士,被刺來的長槍戳下馬,砍成肉泥。
阿濟格和鰲拜都是大驚失色,趕緊帶著騎兵兩側奔去和步兵脫離。
可后方的驍騎營和極風營,又斜斜的沖了上來,正好沖在韃子騎兵的側翼。
好在后金韃子沖在前頭,只是將跟在后面的蒙古韃子沖得七零八落,死傷慘重。
皇太極時刻注視著戰場,見八旗勇士不但沒有沖破對方的步兵方陣,反倒被殺的死傷慘重,恨不得將阿濟格和鰲拜那兩個蠢貨砍死。
但更多的卻是心驚趙家軍的戰斗力竟然如此之高,面對幾萬騎兵的沖擊,那小小的方陣不但沒有潰散,反而頂住了。
如果說這兩個方陣騎兵還沖了進去的話,那中間那個更大的空心方陣,簡直就是吞噬騎兵的怪獸,邊都沒挨到,前面的尸體和馬尸就堆了一地。
皇太極指揮的騎兵,沖步兵撞得頭破血流,其他三個戰場同樣撞的天翻地覆。
托哈的土默特部,對戰的是吳克善帶領的科爾沁部,雙方都是大舅哥部隊,兵力也相當,一個在漠南的最東面,一個在最西面,可謂是天生的冤家。
不過托哈和吳克善兩人就好像事先商量過好事的,雙方騎兵互相交錯后,都沒有撥轉馬頭繼續沖鋒,而是竟然向著北面游斗而去,開始表演起了箭法,慢慢的脫離了戰場。
吳大疤子對戰的是莾古爾泰,交錯而過后,吳大疤子倒是帶著剩余的兩萬余騎準備再沖。
可莾古爾泰麾下的蒙古各部,卻是紛紛向南逃去,導致莾古爾泰也不得不跟著逃,吳大疤子立即就追了上去,雙方同樣展開了游射。
唯獨和多爾袞對戰的馬英岌岌可危,因為馬英帶領著騎兵和多爾袞帶領著騎兵沖殺交錯而過后,正好撞上了趕來的后金一萬援軍,結果被多爾袞和阿巴泰夾擊,一時無法脫身。
這讓趙銳是心急如焚,可前軍和右軍早就沒了蹤跡,無奈之下,只得命令驍騎營和極風營前去支援。
如今到處都在大戰,想要將命令傳達絕非易事,好在驍騎營和極風營都是趙家軍老兵,戰鼓聲一變,兩位統領就知道主帥要下達軍令,旗語兵更是趕緊望向了中軍的那桿大旗。
隨著旗語打出,兩個營立即就奔著被圍困的左軍方向殺去,沒了騎兵的牽制,鰲拜和阿濟格帶著騎兵總算繞到了中軍的后面,但一些蒙古小部落已經偷偷的脫離了隊伍開溜了。
加上死傷,導致四萬騎兵只剩下了兩萬還不到,見趙家軍后面的火力同樣密集,皇太極也不敢再讓騎兵沖擊步兵方陣了。
所索不再管步兵,讓鰲拜和阿濟格帶著騎兵去支援多爾袞,圍殺趙家軍的左軍,后金同樣有獨特的號角聲來傳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