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上次平虜衛,只花了六天就兵臨井坪堡下,這次四衛的速度同樣不慢。
五天后,四衛指揮使就帶著各自的兵馬趕到了朔州城下集結,每衛2500人,整整一萬多大軍。
果然,有了都指揮使大人的嚴令,并且還親自坐鎮,這次四衛指揮使帶來的人幾乎全部都是青壯。
兵器也是人手一把,有大半人身上還套著棉甲,只是又破又臟,實在不堪入目,但好歹這一萬大軍勉強還看得過去。
汪權非常滿意,命大軍先安營扎寨,在朔州城外休整三日再出發。
可能也是知道,這次要是再辦砸,他這個都指揮使,就有倒臺的風險。
所以一咬牙,每位士兵都發了半兩銀子,并承諾平定亂兵后再論功行賞。
而且每日也是三頓,頓頓管飽,劉凱還帶著一眾士紳親自趕著豬羊去軍營勞軍,這使得一萬大軍士氣都是高漲。
同樣,這些衛所兵一到朔州,趙銳和馬英就再次嚇得堅壁清野,將人都撤回到了堡中,不許外出。
三日后,汪權就帶著一萬大軍和打造的一大堆攻城器械,浩浩蕩蕩的殺往朔州西北的井坪所。
可能是見趙銳比較識相,拿出了那么多錢糧,所以汪權并沒有騷擾趙家堡附近的村民。
但路過兵營時,見里面足足有一千多鄉勇和好幾百匹戰馬,也是微微有些吃驚。
好在事先趙銳讓老兵將棉甲都脫了下來,手中拿的也大多都是竹槍,汪權也只是在里面視察了一下,就走了,顯然對這些新兵多大興趣。
直到大軍越過趙家堡,趙銳這才重重地松了口氣,他還真怕那老東西要征調他的鄉勇。
如果是那樣,他根本就無法拒絕,畢竟劉凱那混蛋已經靠不住了。
三十里大軍早上出發,黃昏時候就抵達了井坪堡下,四衛指揮使扎下了四座大營,一萬大軍將井坪堡團團圍住,馬英和城中的人臉色都有些凝重。
知道這些兵馬,不是平虜衛那些烏合之眾可比的,事實也確實如此。
只要有錢糧,大同鎮的衛所兵并非沒有一戰之力,以往懈怠,那是因為大家都不想賣命,都抵觸上官的命令,巴不得打敗仗。
都指揮使不比衛指揮使,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趙銳也只得趕著十多頭豬羊,拉著幾十壇酒去勞軍。
“嗯,趙公子年紀輕輕就這般深明大義,果然不愧我大同士子的楷模呀。”汪權摸著胡須,對趙銳印象還是不錯的,并沒有像一般士子那般鼻孔朝天。
“大人過獎了,自從那匪首馬英占據井坪堡后,就頻頻騷擾我趙家堡,讓學生是苦不堪言,這下好了,有指揮使大人親臨,這次定能一舉剿滅這伙亂兵。”趙銳一抱拳恭維道。
兩人一番攀談,見趙銳說的頭頭是道,對伙馬匪的底細也一清二楚,汪權索性邀請趙銳留下來。
趙銳也沒推辭。
本來汪權是打算圍而不攻,待到堡中人心渙散,陣腳大亂后再進攻,但趙銳卻說城中糧食充足,所以也只得打消圍困的想法。
這次馬英將兩座百戶堡也都舍棄了,一些老弱轉移到了清風寨山谷中,但城中仍然還有七八千人,一副死守到底的架勢。
幾十架小型的投石機一字擺開,二十多門虎蹲炮也架了起來,這讓趙銳也是為馬英暗自捏了把汗,害怕她擋不住。
隨著汪權一聲令下,幾十架投石機開始朝著城中拋射石塊,一顆顆石頭砸在六米高的堡墻上,一砸就是一個大坑。
城中的建筑,也是頻頻被石塊砸中,驚的城中軍戶四處亂竄,大喊大叫。
好在井坪千戶堡的土墻,還算厚實,足足砸了半個多時辰,也沒有倒塌的跡象,汪權眉頭微皺,只得下令虎蹲炮又轟。
一時間爆炸聲不斷,東面這段墻上防守的土匪軍戶們,都是死死地趴在墻垛后。
見差不多了,這才下令進攻,頓時兩千多人,扛著梯子,舉著盾牌,從四面向堡墻涌去。
趙銳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大規模的攻城場面,也終于體會到了那句蟻附攻城的含義。
只見一架架梯子搭在墻頭,一名名士兵舉著盾,依次向上攀爬,被墻上扔下來的滾木雷石咂的摔下來。
那一聲聲慘叫,聽的讓人心底發顫,那一聲聲的悶響讓人渾身發冷。
隨著攻城的兵力投入的越來越多,馬英也不敢再留后手,火藥罐,滾燙的金汁通通招呼了下去。
四面城下都是慘叫聲,戰斗徹底陷入到了白熱化,汪權同樣打著一鼓作氣攻進城的想法,沒辦法,誰叫衛所兵只能打頭波仗。
“哼!這伙馬匪果然不簡單。”
見一萬大軍幾乎都派了上去,但能成功爬上墻頭的卻寥寥無幾,大多都在城下叫喊,汪權臉色也是十分的難看。
隨即,就將早已集結待命的八百余家丁,全部派了上去,目標正是東城墻。
趙銳心里一驚,他知道這老東西要拼命了,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這家伙比那蔣魁強多了。
因為此時東城頭上的大糞,和火藥罐,滾木雷石,明顯消耗得七七八八了,所以有些擔憂起來。
八百多家丁幾乎個個都身著棉甲,一手提刀一手舉盾,有甚者更是穿著鎖子甲,長得也都牛高馬大。
汪權從來就沒指望,光憑這些普通軍戶,就能攻上城頭,這些人的作用就是消耗城頭上的滾木雷石,和守軍的體力,真正爬城頭還得靠家丁。
事實也確實如此,家丁一個個悍勇無比,仗著身上的盔甲和頭上的鐵盔,無視了射來的箭支,很快就沖到了城下。
“快,將所有火藥罐都給我扔下去,叫搬石頭和抬木頭的人都給我快點,要是被官兵攻進來,大家一起完蛋。”馬英也著急了。
“不好啦,那邊有官軍爬上來了。”
“你們幾個跟我來。”馬英提著劍就朝一段城墻殺去,而幾名家丁剛好翻上城頭,一上來將附近的幾人就砍翻在地。
不是防守的兵力不夠,而是城墻太窄了,導致大多數人都只能窩在城中,干著急。
一面城墻站個四五百人就已經非常擠了,能堆的滾木雷石也非常有限,只能臨時靠人運上城頭,奈何階梯也窄,人多了反而亂糟糟的擠成一堆,弄的交通堵塞,效率大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