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時間已經來到了臘月二十八,眼看除夕將至,趙銳也不得不給眾人放假。
堡外的窩棚已經搭建的七七八八,六百名鄉勇,明顯比以前精壯多了,回家前每人都發了一塊兩斤肉的羊肉。
而這陣子的學習,讓趙銳也是受益匪淺,尤其是戚繼光編撰的那些練兵書籍。
上面從選兵到練兵,從小隊配合,到團隊協作,從戰術到戰略,從戰場號令的傳達,到各種兵器兵種的配合,事無巨細記錄的詳細無比。
“嫂嫂,哪怕是頭豬,如果按照戚少保上述記載的方法來練兵,我大明的軍隊也不至于被后金打的毫無反手之力吧?”
趙銳看著最后一本尾業上戚繼光寫得畢生心得,將書扔在了桌上,不解道。
因為孫子兵法也就算了,那玩意兒主要是戰略戰術方面,靠個人領悟,可戚繼光的這些兵書,完全可以生搬硬套,依葫蘆畫瓢呀!
連李婉柔這種女子都藏有全套兵書,說將領官員人手一策,可能有些過,但他相信大多數人應該都有。
“哎!二爺,賞罰分明,紀律嚴明,訓練有素,這些粗淺的道理,大家又豈能不懂?可真正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呀!”
李婉柔苦笑的嘆了口氣,顯然這些兵書,也沒白讀,紙上談兵也是一套一套。
“我明白了。”
趙銳一拍額頭,暗道這么簡單的事情,自己剛剛竟然沒想明白,還要她提醒,真是羞煞他也。
先不說別的,孫子兵法流傳了2000多年,開篇就提醒,兵者國之大事,生死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可歷朝歷代的君主有誰聽了?
宋朝重文輕武,明朝更甚,每每都是快到亡國滅族之時,才能想起兵事的重要,太平年間則都是選擇瘋狂打壓武將。
“嫂嫂,你來持筆,我要先制定軍法。”
作為一名現代人,趙銳已經知道要怎么做了,那些復雜繁瑣的東西通通不考慮,越簡單越好。
軍法嚴不嚴苛不重要,重要的是執行,怎么做才能賞罰分明,公平公正。
至于訓練方面,他倒是有些心得,只要體能上去了,一切都不成問題,而前提就是吃好喝好。
這一點,看似簡單,在古代實則最難,因為歷來只要能吃得飽飯得軍隊,戰斗力都不會差到哪里去。
正當兩人關在房里,忙得起勁時,房外傳來了敲門聲,兩人都是嚇了一跳。
“二爺,周管事從朔州城回來了,說有急事稟報!”
“哦!叫他去客廳,我馬上就來。”趙銳只得讓李婉柔自個兒先琢磨一下,就打開房門,披了件外袍,朝大廳走去。
而大廳中。
周管事急的是團團轉。
見趙銳進來,立即大叫道:“二爺,大事不好了,這兩日大同朔州和其他各城,都傳出謠言,說二爺勾結山賊滅了黃吳兩家,手段極其狠辣殘忍,不但霸占其田產家業,還將兩家妻妾盡收房中,日日淫樂。”
“哼!此事必定是那王家所為,想給老子頭上潑臟水,他王家也就這點本事,不過二爺偏偏就不吃這套。”
趙銳冷哼一聲,對那名聲他看的還真不重,反正又沒有確鑿的證據,他看重的是手中的實力。
“二爺,不可大意呀,要是繼續由那些心懷叵測之人亂說,各地不明就理的士子再一起哄,說不定知府大人就會下令徹查,到時可就麻煩了。”周管事大急道。
“嗯,你說的也對,那些官員可沒一個是好東西,全他娘都是吃人不吐骨頭,這樣好了,他們造謠,我們也造謠,就說那王家勾結后金,為其走私兵器物資。”
趙銳想了一下,臉色也陰沉了下來,最后一咬牙道。
“啊!二爺這…這管用嗎?”
周管事一驚,這謠言要是一傳出去,絕對要捅馬蜂窩,一個不好就會成為眾矢之地。
“應該管用,這件事由你親自去操辦,挑些忠心可靠的人,去大同各地收買當地人來傳,不要被人察覺是我趙家傳的就行了。”趙銳一擺手。
“那老朽這就去操辦,爭取盡快將謠言傳播出去。”
隨即,周主管就領了一千兩銀子,從堡中又挑選了二十名忠心可靠的人,就分頭殺往大同各地。
趙銳也是提前布置,他怕影響太大后,上面真會追查,到時上面萬一真要追查他趙家,那王家也得追查。
那些走私兵器給后金的商家肯定就會心虛恐慌,最后的結果就是止制謠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
事實也確實如周管事擔心的那般,過完年后,各地讀書人奔走拜年,茶館酒肆,討論的都是趙銳勾結山賊,滅人滿門,霸占田產妻妾的事。
畢竟趙銳這個年滿十四歲就取得院試第一名的神童,當時就弄得整個大同府人盡皆知,影響力還是蠻大的。
不相信趙銳能干出這種事的人自然有,但更多的卻是嫉妒趙銳年紀輕輕就考中秀才的讀書人。
一些讀書讀傻了的和落榜的好事者,聚集到一起,免不了要聲討趙銳一番。
幾杯酒下肚,更是群群激憤,竟然殺往大同知府衙門,要求知府大人懲處趙銳這個讀書人中的敗類。
而其他各州縣的讀書人,在有心人的攛掇下,也紛紛殺往大同。
朔州的讀書人,吃了趙銳的酒,又念及同鄉之意,反應倒不是很激烈,但劉知州依然頭痛無比,思慮再三,將趙銳叫到了州衙。
“賢侄,現在外面的謠言對你非常的不利啊,你近期是否得罪過什么人呀?”
劉知州臉色有些難看,畢竟他收了趙銳的一萬兩銀子,一旦事情敗露,他也可能脫不了干系。
“大人,此事應該是王家所為,不過大人放心,學生已有應對之策,不管如何,此事都不會牽扯到大人。”
趙銳一拱手,將得罪王家的事說了出來。
“難怪,哎,賢侄好端端的,你干嘛要招惹王家呀!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劉知州有些抱怨道,當初之所以收趙銳的那一萬兩銀子,就是看準那黃吳兩家沒什么背景,不會有人為其出頭。
“大人,此事若知府大人徹查,學生一力擔之,絕不會連累到大人,這是上次大人開具的公文。”
趙銳說完,將吳黃兩家過戶到他趙家名下的公文手續遞了過去。
“哦!”
劉知州頓時來了精神,意識師爺去檢查一下,見他點頭,心下大定。
畢竟萬一上頭真的要徹查此事,他給趙家開具的那些公文,就是幫助趙家霸占兩家田地家產的鐵證,最不濟也要落得個失察之罪。
本來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先下手為強,辦了趙家,以免牽扯到自己。
現在見趙銳竟然這么識趣,不但主動將公文交了出來,又送了兩千兩銀子,倒也不好意思再下手。
至于收的那一萬兩銀子,無憑無據,他倒是不怕,于是沉思了一下道:“賢侄呀,此事本官恐怕已經無能為力了,你最好立即啟程前往大同府,向知府大人澄清一下。”
“多謝大人提醒,那學生就告辭了。”
趙銳感謝道,心里卻大罵,去大同澄清一下,是那么好去的嗎?
大同府大小官員無數,這件事又弄得人盡皆知,最低也要身揣兩萬銀子,否則去了也是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