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市,西成區,愛隣地區。
經歷過泡沫經濟的洗禮,這個時間段的街上,到處都躺著破產后的流浪漢。
他們大多年齡偏大,身上蓋著報紙,互相傳遞劣質酒水,借著酒勁大聲抱怨自己的不幸。
“桃之助!你這家伙,好不容易撿到酒,給老子留點!”
“黃猿前輩,我好難受啊,讓我多喝一些吧。”
兩個醉漢,哄搶著酒瓶,唾液相接,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痛飲著。
忽然,啪啦一聲脆響,酒瓶摔落在地,喝的最多的桃之助痛苦地捂著肚子,神情扭曲地癱倒在地。
“桃之助!你這二貨,快起來,我不和你搶了。
“桃之助?”
踹了兩腳,桃之助依舊沒反應,黃猿疑惑地蹲下,這才看清桃之助慘白的臉色。
“哈哈!”
見桃之助痛得要死,黃猿幸災樂禍地繼續喝酒。
他以為桃之助是胃病發了,畢竟他們兩天沒吃飯,貿然喝了這么多酒,腹痛也是難免。
可還不等喝完,他的小腹也傳來了,腸子攪碎般的劇痛。
“啊!這酒...有毒!”
掙扎片刻,他噗通一聲倒在地上,漸漸停止了抽搐。
清冷的街邊吹起颶風,一位黑袍人從陰影中踱步而出,蹲在滿身紅斑的兩人面前,手掌輕揮,收走了二人還沒消散的魂魄。
“怠惰!找到你了,別想再逃!”
遠處的路燈旁,一道人影包裹著青煙,射出靈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打來。
火舌飛舞,邪氣濺散,露出里面包裹的人影。
被稱為怠惰的男子,身形消瘦,腰背佝僂,一頭修剪地整整齊齊的分分頭下,是肌肉凹陷,灰白蒼皺的臉龐。
“嘿嘿嘻嘻嘻,平野神官追的好緊啊。
“可惜我還得勤奮破壞,就不接受你的追求了,再見~”
怠惰惡作劇般邪笑兩聲,掏出一瓶玻璃可樂,手舞足蹈奔進黑暗,消失在平野神官的視線中。
平野面若寒霜地注視著他消失,不甘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剛才的玻璃可樂是大蛇加持的一次性祝器,可以在短時間內傳送到預留的存檔點。
“唉,不知道中野區哪兒怎么樣了。”
平野注視著地上的兩具尸體,嘆了口氣,摸出手機撥通110。
兩周前,他從接到針女委托開始,就馬不停蹄地趕往東京中野區。
然而剛到大阪,就被怠惰莫名其妙纏住,落入他準備的結界中。
雖然怠惰奈何不了,身為六段陰陽師的自己,不過靠著結界和游擊戰術,還是硬生生困了他兩周時間。
直到一小時前,他才擊破怠惰最后的結界。
他現在十分擔憂中野區的情況。
由于節分的關系,二月是大蛇反抗最激烈的時候,大部分中級以上陰陽師都要協助陰陽師協會維護封印。
而針女事件,協會唯一有余暇的陰陽師就是他,而如今情況可能不妙...
揉了揉額頭,拋開思緒,現在最緊要的是確認針女事件的進度。
“煙煙羅,無翼鳥上有消息了嗎?”
“回主人,針女在一小時前,已經被中野區和澀谷區的本地陰陽師聯手治退。”
“哦?”
平野望著眼前的裊裊青煙,聲音有些驚訝。
“委托是誰擔下的?驅散針女的主將又是誰?”
“接取人名為野原白的獨行雇傭人,針女也是由他一人擊敗。”
“單獨驅靈?不錯,很強的陰陽師嘛,繼續,詳細說說。”
青霧翻滾,煙煙羅柔和的聲音環繞著耳邊,片刻后...
“你在耍我?!”
醫院,搶救病房外,看著野原白的檢測報告,神谷心態爆炸,提著三葬的衣領,將他按到墻腳。
“死和尚!當時情況那么兇險,你有金缽的對吧?那為什么不帶著白君逃跑!?”
“...”
三葬沉默不言,垂著手任由她發泄。
他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心里滿是自責。
旁邊的高橋見狀,趕緊把神谷拉開,并輕聲勸慰她。
“神谷巫女冷靜,事情變成這樣大家都不好受。”
“可是!醫生說,野原君快不行了。”
看著哽咽哭泣的神谷,高橋想要安慰,嘴里卻說不出話,只能無奈地撓著光頭,輕拍她的肩膀。
他們已經擔心了一宿,自從昨晚野原白進急救室后,醫生已經連下3次病危通知書。
“高橋禿子,我和日向君已經找來了東京最好的醫生,會竭盡全力搶救他,但如果真發生不測,我們會好好贍養野原君的家人。”
“是的,野原君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會放棄救他。”
日向明看著同樣滿臉愁容的藤宮萬年,深深嘆了口氣。
“所謂好人必有好報,希望野原施主吉人天相吧。”
三連面容平和,敲著三葬的光頭,輕輕頌念佛經,幫助眾人平靜下來。
“砰。”
病房打開,消過毒的橋本老醫生,慢慢走出,輕輕向他們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哇!”
神谷嚎啕大哭,鼻涕眼淚瘋狂往外涌,其余人也忍不住紅了眼睛。
“該死!我要怎么向他的父母交代。”
高橋咬著牙,拳頭狠狠砸在墻上,發出脆骨裂開的聲音。
“手術還算是成功,可休克時間太長,大腦嚴重缺氧,病人成植物人了。
“而且...唉,我實話實說吧,病人傷口太多,很多還深及血管,很難撐過感染期了。
“當然,就算挺過去,你們也懂的。”
就算挺過去,也需要巨額的醫療費和養護費,這對病人和家屬都是折磨。
這種情況橋本見得太多了,有時他也會想,耗費那么多精力和物資,承受那么多痛苦,就為那微小的蘇醒幾率,值得嗎?
從醫生救人為本的角度來看,值得。
其余的,誰知道呢。
“我明白了,請您繼續醫治,只要還有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的。”
“好的,我知道了。
“對了,現在病人情況不穩定,還在ICU觀察,你們就別去探望了。”
橋本神色疲憊的點點頭,而后告別眾人,前往休息室。
“后面的事交給我解決吧,大家辛苦一夜,先去休息吧。”
“不!我想守著白君。”
神谷哭唧唧地扯過三葬的僧袍,狠狠擤了擤鼻涕。
“聽話,去休息吧,我們這些成年人會解決好的。”
高橋臉色古怪地揉搓著右手,打過招呼后,陪著日向明和藤宮萬年兩人,前往醫院的繳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