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中野區,警局。
野原白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聽著高橋碎碎念。
“小白,為什么不接我電話?還有治退針女的事,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知不知道這兩天我很擔心你...”
“你是女孩子嗎?我是來協商情報的,不是來聽你抱怨。”
野原白嗆了高橋一句,他這兩天心情煩躁,壓力山大。
千歲狀態越來越差,野原白的心也越來越亂。
道心亂了,修煉起來自然事倍功半,結果直到出關,他也沒能突破修為。
“你這家伙,擅自行動,我還說不得你?”
“行了,下次一定注意,葉川弘一呢?我要問他東西。”
“那家伙還在醫院,你那天下手太狠,他今早剛醒,不過狀態不好。”
高橋瞪了他一眼。
自己下的黑手,你心里沒點兒數嗎?
撓了撓發際線,高橋用半帶責備的語氣說道。
“我要去趟醫院,你也和我一起吧,三葬和神谷都在那里,忙完后大家可以好好商量。”
“那好,一起吧。”
野原白敲敲桌子,站起身,坐上高橋的小警車。
經過繁華的商業街,路過野原白的學校,很快就到了醫院。
“失蹤案的受害者都在三樓。”
高橋朝野原白提醒一句,帶著他踏進電梯。
包廂徐徐打開,映入眼簾的,是稍顯擁擠的過道。
病房前的座椅坐滿了上歲數的老人,地板上則有許多中年人席地而坐。
他們穿著各異,從事著不同的行業,唯一相同的是濃濃的疲憊,和化不開的憂慮。
這些人是受害者家屬,警局這兩天搜集完信息,就立刻通知了他們。
家屬們有不少都是外地人,從親人失蹤起,就不斷往返于東京。
快兩個月沒有消息,他們本來已經絕望。
畢竟在東瀛,警察的破案率在全世界都是倒數,更別說是最麻煩的失蹤案。
不少人都準備好葬禮了,沒想到今天忽然得到破案的消息,激動之下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高橋嘆了口氣,走了過去。
“高橋警官,您來啦!我女兒救回來了嗎?”
“高橋警官,我兒子。”
...
家屬們見到高橋警官,連忙從地上坐起,爭先恐后擠上來詢問情況。
對此高橋也只能先安撫他們。
“大家放心,請相信警方,這次救出的受害者名單,昨天已經發到你們手機,請家屬們和我進去吧。”
經過三天修養,大部分受害者情緒已經穩定。
高橋也理解他們的不安和思念,所以才會在條件允許后,第一時間讓他們團聚。
安靜的病房,頓時嘈雜起來,野原白跟在人流后面,也湊了進去。
床前,不少母女,父女正相擁而泣,酸楚卻夾雜著慶幸的哭聲,或是簡單的宣泄,或是慶祝噩夢的解脫。
在野原白的視角里,每對哭泣的親屬頭上,都會飄灑出縷縷白色。
純潔無瑕的白絲,不是飽含怨念,死寂邪異的冷,而是溫潤如玉,如沐春風般的暖。
這些是最純粹的愿力,是由受害者們,放下執念,心懷感激,而產生出類似信仰的東西。
愿力升騰著,飛散著,從中分出幾縷絲線,縈繞在野原白和高橋周圍。
剩下的白絲,透過窗,化做流光,向四面八方飛去。
這些愿力有益無害,野原白任由它們溶進身體,只覺得渾身上下暖和了一些。
高橋雖然看不見,但也感覺到精神明朗了些,在他看不見的后腦上,甚至還長出了幾根發絲。
看吧,這個世界好人果然還是有好報的。
雖然有些微不足道,但聊勝于無,至少可以做個安慰。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會兒,家屬確定過情況后,在高橋的勸阻下,有序的散去。
筆錄還沒做,他們只能到候客廳等候,然而比起來時的擔心顧慮,此時他們只剩下輕松。
目送著他們離開,高橋擦了擦汗,臉上不自覺露出溫柔地笑容。
“小白,這次謝謝你了。”
“我只是拿錢辦事,你該謝的是千歲。”
野原白無所謂的擺擺手。
他本來還有些感慨,不過想到千歲還在家躺著,頓時就沒那心情了。
“時間差不多了,帶我去見葉川弘一吧。”
高橋望了眼外面昏黃的天色,輕輕點頭。
“嗯,差不多了,跟我來。”
太陽已經落山,葉川弘一的反噬應該停止,是時候審問了。
地下一層,停尸房。
依舊是稍帶腐爛的酸臭味,好在這里的清潔和空氣清新劑還不錯。
他沒感覺到潮濕,鼻尖還能聞到淡淡的果香。
不愧是大醫院,舍得下本錢,比警署那邊好聞多了。
沿著昏暗的過道走了一會,野原白才見到正主...
葉川弘一被綁在椅子上,旁邊是一眾陰陽師。
他們圍在葉川弘一身邊,拿著各式各樣的符篆,佛珠。
這些人是澀谷區和中野區的地方勢力,他們在接到神谷和三葬的消息后,自發來到這里守護。
之所以守衛嚴密,主要是防止針女突然襲擊。
葉川弘一是他們最后的籌碼,如果被針女搶走,那它將徹底失去掣肘。
人群中,一位老和尚帶著三葬迎了上來。
野原白沒想到他們會來,愣了片刻才上去和他握了握手,并下意識用神鑒瞟了一眼...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沒想到這位垂垂老矣的和尚,竟然有5段陰陽師的靈力。
可惜,肉身已經腐朽,現在別說針女,怕是連3階白靈都收拾不了。
“野原君,這是我師父三連。”
三葬低著頭,向野原白介紹。
東京的和尚取名都很秀呢,三連嗎?下次一定...
“你好三連法師。”
“野原施主,這是澀谷區和中野區的陰陽師,大家都是來協助你的。”
三連和尚,慈眉善目,笑容祥和,讓人不自覺對他產生好感。
要報酬嗎?
野原白很想這么問,可看著他們誠懇的樣子,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他只能把話咽回嘴里,擠出一個微笑。
無所謂了,反正他也沒錢付,這些雜事就交給警方處理吧,警察叔叔是萬能的。
可既然受了他們幫助,自己也該有所表示。
“多謝各位。”
按這邊的習俗,野原白朝他們鞠了個躬。
“野原君,客氣了,我們修行不夠,治退不了針女,也只能幫點小忙,這次就拜托你了。”
陰陽師們鞠躬還禮,整齊嘹亮的聲音環繞在停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