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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小講座

  王笑道:“雖有夸張,但只要能推廣開來…”

  “就算產量頗高,真的能代替主食裹腹嗎?好推廣嗎?別人信嗎?南北土壤、氣候不同,確定都能種嗎?你說產千斤,若是不到三百斤,陛下的威信怎么辦?”

  王笑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是辯不過這個老太監。

  主要是語速不如對方!

  老太監說著,雙手攏在袖子里,笑道:“陛…老爺是明白人,如何會不懂這些?你有心為長輩分憂是好事,但不要操之過急,免得被人騙了。”

  王笑頗有些無語。

  他便反復與他們說了,又舉出耐旱啊、好種啊各種優點。

  周纘笑了笑,道:“多說無益,你明年種出來了,拿給我看看便是。”

  “哦。”王笑頗有些受挫。

  急性子與到慢郎中。

  周纘見他神情,居然勉慰了他一句:“其實哪怕沒有千斤,只要真的是不占地又耐旱的作物,我讓它們推廣開來又有何妨?但你尚且難以說服我,又如何說服天下農人?不要急,慢慢來,等看到成效了,自然會有人學著種,到時候我下詔勸人種植,才不會被詆毀。”

  “我不愿學宋神宗,臨頭做事,不中節拍。”

  他背過手,看著窗外,嘆道:“我如你這般年歲時,也是如此赤誠熱情。但,失望了太多次了啊。治大國如烹小鮮,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的…”

  王笑看著周纘的背影,心中搖了搖頭。

  不過是讓你種個土豆,你不學宋神宗,怕是要做宋徽宗。

  道理一大堆,怎么說都是你有理。但,你好歹做點什么啊,我的陛下…

  昏君嗎?

  周纘絕不是昏君,他勤勉明達、多學強干,在位近二十年敏銳、老道、洞若觀火。

  但,就是太老道了啊。

  這個陛下和他的內閣,和他的整個朝庭,都太老道熟練了。

  他們如像在狂風暴雨中加固一幢危樓。地基已爛,房梁已朽,他們卻還在小心翼翼地修補這幢危樓。

  憑他們的老道經驗,在不破壞地基與房梁的情況下,施展騰挪,硬是將這幢危樓撐到了現在。

  可是朽爛的地基和房梁在那里,風雨在那里,這些技術高超的修補有何意義呢?

  眼前這個皇帝,其實也不怎么愛他的百姓,他想要的是史書上的評說,后世的美謐。

  勤奮工作,想要評一個好職稱,這無可厚非,但世道要求你做的更好。

  這不是一個讓你慢慢烹小鮮的時代。

  若想力挽狂瀾,唯有奮不顧身。

  拋掉所有的顧慮與權衡去爭、去搶。

  你的對手不僅是唐中元、皇太極,還有整個王朝三百年下的積弊、襲卷而來的惡劣氣候,還有你自己…

  但哪怕是要與天地作對手,也只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王笑盯著周纘,心中有許多話想對他說。

  但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將心里那些話說出來。

  觸怒了他,又有什么意義呢?

  自己沒在那個位置,又豈是真的有本事能去教對方怎么做?

  想教周纘怎么做的人已經太多了,想對他逼逼叨叨的人也已經太多了…

  若是周纘說一句“你行你上”,等以后反軍入京、清軍入關,這個責任自己來擔?擔得住嗎?

  一時無言。

  過了一會,周纘忿忿道:“本來因這這次的蟲災我心情就不好。剛出宮散散心,又被你這小子給攪和了!”

  王笑發現自己也沒那么怕這個皇帝了。

  唐中元都打下西安了,誰知道這個楚朝還有多少年?自己反正都是要跑路的。

  此時被這么罵了一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請罪一番。

  但攪和了人家的好心情,王笑還是頗感有些歉意,不由安慰道:“伯父啊,也不要心情不好嘛,其實你就是運氣不太好…”

  周纘的眉頭一皺,登時不悅起來。

  王芳亦是變了臉色。

  真龍天子的氣運你竟也敢評說?!

  卻聽王笑又接著道:“正好碰到了這個小冰河時期。”

  “何謂小冰河時期?”

  “這是一種,嗯,災害氣候…”王笑皺了皺眉,整理著措詞,緩緩說道:“氣溫大幅度下降,糧食大幅度減產…”

  若是要讓他分析楚朝走到如今這種境地的各種原因、周纘這個皇帝的功過是非,他自然是無法說清楚的。

  但若只是要找一個原因出來安慰一下這個心情不好的中年人,還是能做到的。

  王笑心中也是郁悶——碰上這么個倒霉皇帝,自己不能罵他,居然還要安尉他。

  二樓的茶室里,周纘竟是讓人給王笑添了杯茶。

  于是王笑便坐了下來,喝了一口杯,開始了他的科譜小講座…

  秦小竺起床以后依舊是在耍大刀。

  等快中午時秦玄策才打著哈欠走了出來,正見到秦小竺大刀揮下,將院中的大方桌劈成了兩瓣!

  秦玄策一跳腳,嚇道:“你有毛病啊!”

  “我訂親時候才添的…”

  下一刻,大刀竟是迎面斬下來。

  聲勢如虎,破空聲烈烈。

  秦玄策驚得臉色慘白,他身子一閃,好不容易躲過這一刀。

  秦小竺手中的長刀竟是再次劈了下來。

  “來真的?!”

  “鐺!”

  秦玄策慌亂中拿起身邊的長槍擋了一下。

  長刀壓下來,他便徑直摔坐在地上。

  腚上一痛,很有些狼狽。

  從小到大,都是被這樣欺負!

  “我又做錯什么了?你就要打我。”秦玄策頗有些委屈。

  “娘希匹,你這武藝太生疏了。”

  秦玄策道:“我才剛醒來,還正困著…”

  秦小竺破口大罵道:“戰場上,敵人會管你困不困嗎?!”

  “那我當然是睡醒了才會上戰場啊。”

  “現在是敵人在襲營!襲營!”

  這就是不講道理了,秦玄策撓了撓頭,突然道:“襲什么營,我請你去酒樓吃飯啊?”

  話題轉得雖快,但這個‘請’字用得頗妙。

  果然,秦小竺道:“你請客?哪個酒樓?”

  “惠風樓,我們點最好的酒菜。”

  “你哪來的銀子?”

  “你就說去不去吧。”秦玄策頗有些神秘。

  秦小竺只當是他從王笑那拿的,頗有些氣憤。

  轉念一想,那狗男人的錢不花白不花,便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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