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延綿十數鷹里。
一路行來,田地荒廢,處處都是營帳。
路旁隨處可見一些扎成“十”字的木樁,綁著一些滿身鞭痕的犯人,更甚者,一顆顆血淋淋的腦袋被插在木樁,震懾眾人。
還未開戰,人命在這里就已經變的如此廉價。
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不斷的刺激著鼻腔中的感知細胞。
讓馬修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嗓子也有些發干。
轉頭四顧。
人馬嘶吼,刀槍林立。
混亂、野蠻、殘,而又處處透著秩序。
忽然間,他才真切的感覺到,這才算是兩個種族之間真真的戰爭嗎。
轉頭想來,原來自己和“別人”玩的根本不是一個游戲。
人家玩的是“文明”,而自己玩了十幾年的游戲叫“村長爭霸”。
又行了一段,一行人再次被關卡攔住。
守關的軍官照例查看了征召文書,核點人數無誤之后。
隨手喚來一個士兵,讓他帶著一行人直接往雄獅大公的營地而去。
總之話里話外的意思是,皇帝沒空見他們,這次大戰,所有服軍役的貴族軍隊都由雄獅大公統領。
雖然早有預料,但馬修心里,依然為不能見見那位“前輩”,而多少有些失落。
不過,沒被劃在馬斯總督麾下,也算是個好消息。
這一次過關交涉,守軍沒有像前幾次那樣對一行人冷嘲熱諷,也沒有刻意的刁難,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但那眼神中的輕視,還是讓皮特內心充滿了怒氣,卻又不敢肆意的撒出來。
這一路的經歷,讓這個年輕的貴族真切的認識到,自己這樣的貴族是真的不被他們放在眼里。
之前還不覺得,但當離開了領地,他才猛然間發覺,自己這樣的傳統貴族仿佛已經被隔離在了帝國核心之外。
有人做向導,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雄獅大公的駐扎地。
立時,馬修一行人就感覺換了一番天地,各處飄揚的旗幟也變的熟悉起來,沿途還不時的有各家的貴族前問候。
沒一會,眾人便來到大公營帳前。
大公嚴肅威武,露了一面,稍稍安撫夸贊了皮特兩句,便打發了幾人。
之后的事宜,則被全權交給了他手下的事物官。
事物官給眾人安排了一塊地方,讓一行人自己搭建營地之后,也就離開了。
恰巧,這地方離著圖爾特與薩利一伙的營地不遠。
見自家的大統領到來,眾人都很高興,前問候了一番,便開始忙前忙后的幫著一起搭建營地。
傍晚時分,營地剛剛搭起來,大公的長子伊薩姆就找了過來。
馬修與伊薩姆雖只見過一次,但打出來的交情倒也不淺。
一見面,便給了馬修來了個熊抱,隨后便邀請馬修與皮特去軍營旁的“集市”去喝兩杯。
皮特心情不佳,以要去拜見自己的“老丈人”為由,婉拒了邀請。
兩人騎馬往營地外走,一路來到“集市”。
“集市”由商人自發匯聚合成,賣酒的,賣糧食的,收戰利品的,還有賣皮肉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不過,皇帝好像不怎么喜歡有商人這樣的角色參與到戰爭中來,大軍聚集前,就下令商人不許靠近自己麾下各軍團的營地,軍團士兵也不許擅離營地。
于是,集市也就開在了封地貴族軍隊聚集的營地旁,畢竟皇帝的命令并沒有限制他們。
被皇帝任命統領四大公國與封地貴族軍隊的雄獅大公,也沒覺得集市有什么不妥,說起來,這也是幾百年來的傳統。
集市,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帳篷,人來人往間,都是各家的貴族與士兵。
馬修也是第一次見這么大規模隨軍的集市,好奇的四下張望。
席地喝酒賭博的暫且不說,集市居然還有馬戲表演!
吵吵鬧鬧的,在這大軍營地附近,還真是顯得有些荒唐。
“誒,什么聲音?”
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
馬修扭頭看去,一個個小帳篷連排而坐,帳篷前站著各色各樣的鶯鶯燕燕,其間多是精靈,不時揮舞手絹,招攬顧客。
聲音就從其中一間帳篷里傳來。
“噫,帳篷也不拉,讓人好害羞啊。”
馬修抬手遮住了自己一只眼睛。
策馬而行,沒多會,兩人來到一頂門口擺著很多張桌椅的帳篷前。
兩人翻身下馬,把戰馬交給一旁迎候的侍者,找了一張靠角落的桌子便坐了下來。
這一家的酒賣的很貴,并不如集市其余地方來的熱鬧,席間多是貴族子弟。
時不時就有人端著酒杯,來結識兩人。
打發了幾個想要和兩人坐一桌的年輕貴族,三兩杯下肚,話題就在馬修不經意的引導下,集中在了帝國皇帝陛下身。
“嗝。”
打了個酒嗝,伊薩姆湊近馬修,神秘兮兮的低聲說道:
“馬修,你知道嗎?據說前不久被陛下任命的行政院院長,法烏齊·古蘭大人,向陛下建議有封地的領主,封地必須分給多個子嗣。。。”
嘚吧嘚吧,伊薩姆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對面,馬修端起酒杯,灌下一大口麥酒。
“這是推恩令吧。”
馬修砸吧砸吧嘴,暗自想道。
對于這據說是千古第一陽謀的推恩令,他倒還記得。
“我有四個弟弟,哎。。。”
伊薩姆搖著頭,大嘆了口氣。
“不是還沒實行嗎,說不定是假消息呢。”
馬修撓●app下載地址xbzs●了撓頭,這話說得他自己都不信。
伊薩姆猛然喝干酒杯中的麥酒,把酒杯狠狠的砸在桌。
“不,必定是陛下放出來的消息,否則誰敢肆無忌憚的傳遞這種消息。”
揮手讓侍者再次加滿了酒杯,伊薩姆再次壓低了聲音。
“你知道現在,這小小的莫德士郡,一共聚集了多少戰士嗎?”
還未等馬修回答,伊薩姆自顧自的說出了答案。
“十三萬大軍!再加民夫,奴隸,我看都快有三十萬人了!”
“太嚇人了,帝國成立三百多年了,二十七任皇帝,從沒有誰能聚集如此多的士兵。”
伊薩姆越說越激動,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其中,被征召的四大公國的士兵加全國的貴族軍隊,一共才三萬士兵不到,雖然這并不是貴族們所有的士兵,但十萬人也不是皇帝能調動的所有部隊,差距太大了,你知道這說明什么嗎?”
“額,這說明什么?”
“這是一個信號,皇帝在向我們宣示他的力量,讓我們都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