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發好一切之后,羅南等人穿上了鎧甲,佩戴好了一應武器就要出發了,當然,去的時候并不只有他們十個人,他們要在城外匯合長安縣以及周邊好幾個縣城的兵募一起出發,同行的還有前去換防的,一支來自安東都護府的軍隊。
唐朝軍隊,五人為一伍,兩伍為一伙,每一伍人分配軍帳一頂,劣馬三匹,以及其他各式輜重,所以除去穿在身上的去鎧甲兵器之外,羅南這一伙人其他的輜重都被馬給拉著。
在衙役的帶領下,羅南離開了長安城,前往三十里外的集合地。
穿著鎧甲行走在長安大街上了,羅南才發現在唐朝當兵果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幾十斤重的鎧甲穿在身上走路還真是有點累。
下次還是回清朝當兵比較好,穿個藍色布衣,胸口寫個勇字就可以護身了,趕起路來多輕便。
一路穿過萬年縣和長安縣,羅南十人在衙役帶領下來到了長安城西北方的金光門。
這一路上,羅南才有機會認認真真的看了看這美名千年傳的萬都之都,繁華熱鬧,人潮接踵,黃種人,白人,黑人都能在長安的任意一條大街小巷看到。
開元盛世,當真是萬民來朝!
可是來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的感受一下這千古名城的氣息,走出城門時羅南想到。
出了城門之后隊伍突然停了下來,羅往前看了看,發現是有人來送行了。
早上離家的時候大多已經和家人道別過了,在城門來送行的大多是一些親近的朋友,或者是實在不舍的家人。
所以在城門口等著的人并不多,羅南看去也不過寥寥十來人而已。
這十來人中最扎眼的是七位穿著絲綢白衣十八九歲的少年人。
“老三,你這一走,我們長安白衣八郎君就少了一個了,回想這些年我等意氣風發,鮮衣怒馬,吾等感到甚是憂愁啊,離別之際,為兄徹夜冥思,一首從軍行送與你。”只見這七人為首的一位年輕人站了出來,對著隊伍里面的一位同齡少年說道。
羅南記得,那少年的名字好像叫做蕭林斌,是十人之中年齡最小的一個,看著這七位,羅南一下子就想起了才到長安那天遇到的那群在街上縱馬的年輕人。
就在羅南還在思考的時候,那人已經開始吟詩了:“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羅南一聽,頓時一口血噴了出來,這特么是王昌齡的詩吧,這少年是王昌齡?
“好詩!好詩!不愧是我等大哥,真乃長安第一小郎君!”其他的幾個少年開始聒噪起來。
“承讓,承讓。”這第一小郎君聽著奉承很是開心,連忙雙手作揖。
“這分明是王少伯的詩作,你居然說是你寫的?無恥!”還是有人識貨的,人群中好些個人都開噴了。
“王少伯也寫過這詩?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他日請他喝酒!”這少年聽到后居然微微一笑,無恥的說道。
這家伙,是真的有點東西啊!
“大哥,接你吉言,我這次前往隴右,必將大破敵軍,拜將而回!”蕭林斌好豪氣滿滿的說道。
“好,老三,我們這就回去了,你切慢行!”
這七位白衣少年對蕭林斌作了一揖便離開了。
“一群敗類。”這個時候羅南身邊的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羅南回頭一看,是一位三十來歲,留著絡腮胡的獨眼龍。
這位好像叫做史昭。
史昭見羅南看向他,不屑的用鼻孔嗤了一聲,轉開了頭。
這個史昭,看來不好相處啊。
少年人剛走,一位抱著孩子的婦女急匆匆的追了上來。
婦女懷中的孩子是不過一歲左右,估計婦女跑到太快有點顛簸,孩子已經哭了起來。
軍中一留著山羊胡的漢子看到此情況連忙沖出了隊伍,來到婦女面前,先是擦了擦婦女額頭上的汗水,然后連忙接過婦女手中的孩子抱在懷里輕輕搖起來,一臉擔心的對婦女說道:“不是給你說了不要來送么,看你著汗流的,感染了風寒怎么辦?”
“孩子他爹,你可一定要回來啊!”婦女的眼淚突然就滴下來了。
“我鄭三打了多少仗了,毛都沒少一根,你就放心吧。”漢子一手抱著孩子,另一只手給婦女擦著眼淚。“只是以后家里的事情就多勞煩良人你了,我會把軍餉都托人帶回來的。”
“我知道,在外面你也別委屈了自己,要吃好點。”
“我不會餓著自己的,差不多了,不能讓他們老是這樣等著,你快些回去吧。”手中的孩子已經停止了哭泣,伸手想要抓爸爸的山羊胡,鄭三指了指身后的隊伍,并把孩子遞給了妻子。
“恩,孩子他爹,你一定要回來啊!”婦女接過孩子再次懇求道,小孩子沒有抓到山羊胡,一下子又哇哇的哭了起來。
“放心吧,放心吧,你且回吧。”鄭三背對著妻兒擺了擺手,回到了隊伍里面。
羅蘭這一伙十人,幾乎都有人來送行,只有兩個例外,一個是羅南另一個是史昭。
羅南還好,整個長安城就只認識老馮一個相處不到兩天的熱情老鄉,早上出門到過別了,至于史昭,看樣子就不像是有朋友的人。
不過隨后羅南推翻了這一結論。
鄭三回來后隊伍繼續前進,不過走了十幾米的距離,便有看到一群人。
羅南看到這群人的第一反應是往懷里面摸去,準備拿出幾個銅板來扔過去。
畢竟這群人和后世那些坐在木板車上要錢的殘疾人太像了,有瘸腿的,雙腿齊斷的,獨臂的,無臂的…總之沒有一個健全的人。
這群人沉默的站在路邊,他們的視線越過了羅南,落到了羅南身邊的史昭身上。
隊伍緩緩走過,他們就一直這樣沉默的看著。
“他們是來送你的,你不打個招呼么?”
隊伍已經走遠了,羅南回頭一看,那群殘疾人已經緩慢的走上了回城的路,便轉過頭一臉疑惑的問史昭。
史昭沒有理羅南,不過羅南敏銳的觀察到史昭的僅剩的那只眼睛還是有點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