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夫人的行為并不是被所有人都厭惡,她被一群前來表達善意的人所包圍。
莫爾蒙夫人拉住她的手,“夫人,若我有兩個女兒被瑟曦·蘭尼斯特抓住,我也會這么做。”
不拘小節的大瓊恩用毛茸茸的大胳膊使勁捏她雙臂,“您的小狼崽打敗過弒君者,日后疆場相逢,再干一次就是了。”
蓋伯特·葛洛佛和杰森·梅利斯特伯爵比較平靜,杰諾斯·布雷肯則近乎冷漠,但他們的話都說得相當有禮。她的弟弟艾德慕最后一個走來,“我也為你的女兒們祈禱,凱特,希望你不要懷疑。”
祝福完畢后,奔流城的大廳里空蕩蕩的,只剩羅柏、三個徒利家的人和六個凱特琳不認識的陌生人。凱特琳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先生們女士們,您們是新近參加我兒子的事業的嗎?”
“是的。”海貝徽章的年輕騎士說,“我們雖然是新近加入,但勇氣非凡,忠貞不移,您會看到的,夫人。”
羅柏看上去不大自在,他向凱特琳介紹了老婦人希蓓兒夫人,峭巖城伯爵加文·維斯特林的妻子,海貝徽章的騎士雷納德·維斯特林爵士,小女孩艾琳妮亞,以及他的侍從洛拉姆·維斯特林。
“非常榮幸。”凱特琳說道。羅柏收服了峭巖城的維斯特林家族?難怪他們會隨他回來。可是凱巖城遭到如此背叛,一定會咽不下這口氣。
最后那美貌少女最后一個走上前,表現得很羞澀,羅柏牽起她的手。
“母親,”他說,“我懷著最大的榮幸向你介紹簡妮·維斯特林小姐,加文大人的長女,我的...呃...我的夫人。”
這時她明白了,為什么羅柏會說“為愛犯下的愚行”,凱特琳雖然惱火,卻又感到一絲沮喪與欽佩,這出戲演得真巧妙。國王的游戲就該這樣,凱特琳別無選擇,只好握住簡妮·維斯特林的手。
“我又添了一個女兒,”她嘴上說得動聽,卻覺得聲音比較生硬,于是趕緊親吻對方的雙頰,“歡迎來到我們的大廳,與我們共享壁爐。”
“謝謝您,夫人,我會成為羅柏忠誠的好妻子,我發誓,我會盡力做個賢明的王后。”
“王后,對,這個漂亮小姑娘是王后了,我必須記住。”凱特琳眼前的少女的美貌無可挑剔,栗色卷發和心形的臉,還有那羞澀的笑容。她雖苗條,但臀部很大,生孩子應該沒問題。
維斯特林家族六人被艾德慕·徒利爵士帶去奔流城內的房間去了,包括羅柏的侍從。
“你的夫人很可愛,”當維斯特林家的人全部走出聽力范圍,凱特琳道,“他們家族看來也很值得敬重。嗯,加文大人是泰溫·蘭尼斯特的封臣,對吧?”
“是的,他被杰森·梅利斯特在囈語森林俘虜,現關押于海疆城待贖。不管他愿不愿加入我方,我都將立刻釋放他,恐怕我們未征得他的同意就結了婚,已將他置于極其危險的境地。峭巖城勢孤力薄,為了對我的愛,簡妮可能失去一切。”
“而你,”她柔聲道,“失去了佛雷家族。”
他怔了一下,她明白了,明白了那些憤怒的叫囂,明白了派溫·佛雷和馬丁·河文的離開,明白了他們踐踏冰原狼旗的舉動。
“請問,你的新娘為你帶來多少軍隊,羅柏?”
“五十個人,其中有十來位騎士。”正如她所預料,當初孿河城方面為締結婚約,可是慷慨地派出一千名騎士和近三千步兵。不過羅柏并沒有絲毫的悔意,“母親,簡妮不僅聰明美麗,而且十分善良,她有一顆溫柔的心。”
“你需要的是軍隊,不是溫柔的心。”凱特琳知道北境需要的是什么,“告訴我,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
“我攻占了她的城堡,她則攻占了我的心。”羅柏微笑,他描述了當晚的戰況,自己受傷與接到臨冬城的消息之后的事情,然后有些害羞地說道,“她...她安慰了我...”
凱特琳不用說也明白簡妮·維斯特林給她兒子的是什么樣的安慰,“你第二天就娶了她?”
“唯有這么做,才能保持榮譽。她既溫柔又甜蜜,母親,真的,她會成為我的好妻子。”羅柏點了點頭。
“也許會吧,但這件事是不會讓佛雷侯爵滿意的。”
“我明白,”羅柏備感挫折地說道,“除了打仗,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不是嗎?我真的以為打仗最困難,可是如果我聽你的話,把席恩留做人質,就能保住北境,布蘭和瑞肯就會活下來,安全地待在臨冬城里。”
“也許會,也許不會。不管有沒有席恩,巴隆大王都可能發動戰爭。別忘了,上次他為王冠付出了兩個兒子,這次只需一個,或許會覺得是筆不錯的買賣。”她碰碰他的手臂,輕聲說道,“你結婚之后,佛雷家的人有何反應?”
羅柏搖搖頭,“如果史提夫倫爵士還在,好歹可以提出補償,但萊曼爵士跟石頭一樣呆板,而黑瓦德,那家伙叫這個名字決不是因為胡子的顏色,我向你保證。他太過分!居然宣稱他的姑婆們不介意跟鰥夫成婚。若非簡妮求我慈悲,我早宰了他!”
“你狠狠地侮辱了佛雷家族,羅柏。”
“這不是我的本意。羅柏搖了搖頭,””史提夫倫爵士為我戰死,而奧利法做侍從忠勇可嘉,他甚至請求繼續留在我身邊,最后是被萊曼爵士強行帶走的,他還帶走了他們家所有的部隊,大瓊恩催促我加以攻擊…”
“強敵當前,還要窩里斗?”
“我也不贊成,也許我們可以為瓦德侯爵的女兒安排其他人選。文德爾·曼德勒提議代我成婚,大瓊恩則說他的叔父們希望續弦。如果瓦德侯爵通情達理...”
“他根本就不會‘通情達理’,”凱特琳有些生氣地說道,“他這人既驕傲又暴躁,受不得半點輕慢。你明知他想當上國王的岳父,現在卻硬塞給他兩個年邁的老家伙和七國最大的胖子的次子,如何能讓他滿足?你可要想清楚,違背誓約是一層,娶一家小諸侯的姑娘為妻這件事本身就是對孿河城極大的輕侮。”
這番話讓羅柏激動起來,“維斯特林家族的血脈遠比佛雷家族古老,他們淵源悠久,乃是先民的后裔。征服戰爭之前,歷代凱巖王常與維斯特林家族通婚,而在近三百年前,另一位簡妮·維斯特林當過梅葛王的王后。”
“所有這一切都在往瓦德侯爵的傷口上撒鹽,他最恨這些世家名門,恨他們把佛雷家當暴發戶。我到孿河城談判那回,他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他恨瓊恩·艾林不愿收養他的孫子,更恨我父親拒絕讓艾德慕迎娶他的女兒。”
“陛下,”黑魚布林登說道,“這事我們還是找個私密地點從長計議吧。”
“是的,”羅柏聽上去很疲憊,“天啊,我只想喝一杯紅酒。我們去會客室吧。”
“他們什么時候來。”丹妮莉絲坐在費恩對面的椅子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剛剛聽完費恩訴說了他的來歷與所面臨的困境。
“我不知道。”費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葡萄酒,他從未覺得葡萄酒酒會如此酸澀,“我們是被追殺的,這一次我們可能跑的比較遠,他們還沒找到我們。又或許他們已經來到這個世界,跟其他勢力結為同盟。”
“他們的軍隊很多嗎?”少女止不住地好奇,雖然現在她的心情有些復雜,但是并不妨礙她了解另外一個世界的情況。
“追捕我們的只是小隊,但是如果遇到反抗力量,不確定會不會派兵增援。”小法師嘆了口氣,他沒有從丹妮莉絲的臉上看出任何情緒反應,“畢竟艾恩·艾爾精靈依靠白船連通了數個世界,我也并不清楚狂獵的具體數量。他們自稱紅色騎士,這些狂獵追捕我和希瑞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得我和希瑞的上古之血,并且用我們的血脈開啟一個足夠大的傳送門,把所有受白霜侵蝕世界的居民轉移到更遙遠的世界,他們會到各個世界抓捕當地的種族作為奴隸,他們的出現會就帶著刺骨的白霜,他們甚至可以以靈體的形勢降臨每個世界。”
“是不是你和希瑞離開之后,狂獵也會離開?”
“是的,他們還想讓我和希瑞生個孩子。”費恩滿臉苦澀的說道。他并沒有對丹妮莉絲說明幫助她的初衷就是為了她手下的士兵,但是在她獲得無垢者之后費恩才說出實話,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他們擁有劣化的上古之血,而上古之血之間互相擁有感應,我們只要一使用上古之血的魔力,就會被察覺。而為了找到你,我們已經使用了幾次了。”
房間內安靜了下來,費恩甚至可以聽到丹妮莉絲的呼吸聲。
“他很誠實,這不是背叛。”丹妮莉絲暗自想到,“至少他告訴了我事實。”過來好一會,丹妮莉絲才緩緩開口,“我們可以戰勝他們嗎?”
“很難。”小法師搖了搖頭,“狂獵打開傳送門時,從虛空之中吹出的白霜就足以瞬間凍結人體。”
“那你呢?”
“我?”
“魔法。”
“不行,我還不夠強大。”費恩想了想,“如果在我做好準備的情況下,是可以面對幾人狂獵小隊的,但是在這個世界施法并不容易,我的寶石儲備并不是很多。”
“我已經為你提供了真龍之血。”
“你提供的龍血只是能讓我解析幾個法術和抄錄幾張卷軸而已,并不能扭轉局面。”小法師嘆了口氣,“我才十三歲,已經比許多出門只能買一只騾子的新手法師厲害很多了,但是狂獵并不給我時間,我和希瑞只能在各個世界游蕩,不停躲避追捕。”
又是一段漫長的沉默,氣氛的凝重甚至讓伊麗和姬琪兩位女仆都有些忍受不了,丹妮莉絲不斷地咬著嘴唇,又不斷地舉起酒杯卻沒有喝下。過了好一會,她仿佛下定決心,“我們會迎擊他們。”
“什么?”原本已經準備好接受類似“背叛”之類斥責的費恩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你在說什么傻話?”
“我說,我們會迎擊他們。”丹妮莉絲不得不重申了一遍,頭發上綁著的銀鈴叮當作響,“不管他們來多少人。”
費恩雖然有些感動,但是他又不得不理智地說出答案,“這不可能,你的軍隊不可能戰勝狂獵的。大批狂獵騎兵的戰斗力是你想象不到的,這可不是七大王國那種從泥巴地里抓出農夫,發一根長矛就派上戰場的那種士兵,而是經過了數十年軍事訓練的精銳騎兵,甚至比無垢者還要強大一些。”
“我們會迎擊他們。”丹妮莉絲第三遍說出這句話了,她閉上眼睛,眉頭皺地緊緊的,“就按照你的策略來進行,我們要收攏全奴隸灣的力量,他們總不會比傳說中的異鬼還多。”
“我欠你個人情,丹妮莉絲。”
夜晚,搬入善主大人曾經的金字塔宮殿的美狄亞正在整理床鋪,她看到坐在一旁嘆氣的費恩。她走了過去,從背后抱住小法師,“怎么了?”
“這次人情欠大了。”費恩輕輕搖了搖頭,手指把玩著美狄亞垂下的淡紫色頭發,“丹妮莉絲答應幫助我們對抗狂獵了,但是想來以后關系肯定沒有這么融洽了。”
“關系融洽?用你的肉體關系換來的嗎?”美狄亞狠狠地捏住費恩腰間的軟肉,不得不說,可能多元宇宙的女性都會無師自通地學會這一招。不過這也讓費恩從欠人情債的不安之中緩過神來。
“咳咳。”費恩不敢再提丹妮莉絲了,他趕緊轉換話題,“希瑞和艾莉亞呢?怎么沒有看到她們兩個?”
“她們去地窖了,去翻看奴隸主們的收藏了。”
“還好她們沒有出去,現在外面可不安全。”費恩說的是實話,因為還有不少曾經的奴隸主還活著,還有組織地帶起了一小部分反抗力量,這部分反抗力量包含了曾經的奴隸主,曾經的奴隸主的兒女以及各種親屬(也是奴隸主),還有曾經的自由民階級,奴隸保鏢等等。無垢者們正在喬拉爵士的帶領下,加班加點地清理這一小部分人,現在整座城市里都能聽到零星的喊殺聲,不時有大火點燃又被熄滅。有可能是這樣的場面讓希瑞想起了辛特拉,所以她才會帶著艾莉亞去了地窖。
如果這殘忍的命令被希瑞知道是我發布的,她可能不會理我了吧。費恩心想,所以絕對不能讓希瑞知道這點。
“你又在想什么?”美狄亞嗔怪地說道,“跟我說話都會走神。”
“沒什么,親愛的。”費恩親了一下美狄亞的臉頰,“不是什么大事。”
雖然丹妮莉絲給費恩安排了幾名無垢者守衛,但是費恩還是堅持使用魔法警報,這種動亂的場面,什么人都靠不住。并且費恩還建議今天晚上所有人都睡一間房間,和衣而睡,避免突發事件反應不足。
經過了大半夜的吵鬧,阿斯塔波才真正的安靜了下來,零星的沖突也停止了,現在就連夜晚的涼風都帶上了淡淡的血腥氣。這天夜晚也沒有任何人坐著游艇在河面上聚會了,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少數窗子向外發出光芒。然而,就在費恩,美狄亞,希瑞和艾莉亞四人陷入沉眠之時,意外再次發生了。
希瑞站在一片峽谷的上方,現在是夜晚,月光清冷如水,四周非常安靜,沒有一絲聲音。隨即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從遠處響起,峽谷下方出現了大批穿著骷髏盔甲的騎兵,他們踩著冰霜穿過峽谷下方狹窄的通道。領頭的騎兵馬鞍上躺著一位渾身赤/裸的黑發女人,這個女人給希瑞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這讓她十分想要看清楚那是誰,但是騎兵帶來的迷霧遮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伸出手想要撥開這惱人的屏障,但是寒霜一點一點地攀上了她的皮膚。
希瑞沒有管這些,她迅速在峽谷邊上的高地奔跑了起來,在夢中她跑得比馬還快。她跳過絆腳的巖石,穿過撲面而來的風雪,喘著粗氣往下看。那個被綁在馬鞍上的女人的脖子上有著星狀黑曜石護身符,這就是她的母親,葉奈法。希瑞一下子著急了起來,但是無論她怎么呼喊,聲音都被堵塞在嗓子里,她還嘗試跳下峽谷,但是卻被無形的屏障所阻擋。就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她注意到了地面,她的影子被另外一個人影所覆蓋,這個人影上延伸出兩條長長的黑影,就像是兩把長劍。
“杰洛特!”她心中大喊,隨即轉過頭去,但是她所看到的只有陌生的紗帳,還有圍在她四周的人。
“你把我們都吵醒了。”費恩坐在希瑞的床邊,看著她說道,“艾莉亞怎么都喊不醒你。”
希瑞微微直起身子,轉過頭去,灰色眼睛的小女孩正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她,希瑞笑了出聲,她非常喜歡這個與她臭味相投的小女孩,更別說她現在也正在背井離鄉,與她當初一樣,“別擔心,艾莉亞,我沒事,我還有力氣揮劍呢。”
“蠢蛋。”費恩用指頭彈了一下希瑞的額頭,將她重新跌回被窩里去,“你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我已經讓人給你準備洗澡水了,你說說你夢見了什么,我怎么聽到你的夢話里都是葉奈法和杰洛特。”
希瑞十分不情愿地躺在被窩里,她很討厭別人將她當成病號,不過由于費恩長年的指示,她也就順從地說出了她所夢到的一切。當她說完之后,費恩的臉色變得很差,在希瑞看來就像是被凱爾莫罕的“風車”給連續撞擊了十幾次一樣。
“有什么問題嗎?”希瑞知道自己的夢意味著什么,在凱爾莫罕她就不斷地做夢,才導致了特莉絲的到來和接受葉奈法的魔法教育,“難道葉奈法真的...”
“這點誰也不能保證。”費恩搖了搖頭,“雖說我們的血脈讓我們極為擅長預言,但是預言不一定是正確的。”
希瑞滿臉疑惑的去洗澡了,她已經打定主意要返回原本的世界了,在這之前她必須和費恩好好談談。當她洗浴結束重新躺進被窩的時候,模模糊糊的聽見了美狄亞和費恩的談話。
“你能確定這是真的嗎”
“不確定,但是杰洛特的命運已經和希瑞緊緊相連了,希瑞所看到的可能是杰洛特所看到,但是是誰把這個夢境給了希瑞的就值得深究了。”費恩的眼睛瞇了起來,言語中帶著殺氣,“不管是外域邪魔還是神明,他們這么做的目的只有讓希瑞返回原本的世界去送死,希瑞的生命不在它們的考量之中,只要阻止白霜拯救世界,我想它們沒有做不出來的。”
費恩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希瑞,以及返回自己床鋪的艾莉亞,繼續說道,“我們今天晚上再多加幾個法術防護,希瑞目前還沒有自保法術,我們早該對她進行訓練了,即使會引來狂獵也要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