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睡了足足四天,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仆人告訴她,她已經睡了四天了。凱特琳想起迄今為止從布蘭墜樓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宛如噩夢一般,但是她手上的割傷卻告訴她這些都是現實,她頭重腳輕,但是思維卻是異常的清晰。
“我要吃點面包和蜂蜜,”她吩咐仆人,“順便通知魯溫師傅,說我的傷該換藥了。”
凱特琳回想起起自己這些日子來的模樣,只覺羞愧無比。她辜負了大家的期望,辜負了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和她的家族聲望。所以同樣的事絕不會發生第二次,她要讓北方人見識見識奔流城的徒利家的女人有多么堅強。
食物還沒送上來的時候,羅柏率先趕到,她見到兒子披革裹甲,腰間還佩了劍。隨行的還有羅德利克·凱索和她丈夫的養子席恩·葛雷喬伊,以及肌肉發達,留了一撮棕褐色方正胡子的哈里斯·莫蘭,羅柏說他是新上任的侍衛隊長,最后是三個陌生人,兩女一男。
“我要向您介紹三位客人,這位是費恩維迪恩,是個巫師。這是他的姐姐,希瑞,狩魔獵人學徒。這是美狄亞,也是個巫師。我臨時雇用費恩維迪恩為我們服務。”羅柏向凱特琳介紹費恩等人,凱特琳看著羅柏的眼睛,羅柏點了點頭。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確定費恩跟任何貴族都沒有關系,也不是探子,沒有人會把會魔法的人派出當成間諜,這代價太大了,連請那些君臨那些火術士的代價都是非常大的。
“他是誰?”
羅柏知道凱特琳問的是刺客,莫蘭回答道,“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夫人。他可能不是臨冬城的人,只是前幾個星期有人看到他在城堡附近出沒。”
“肯定是國王的手下。”凱特琳咬了咬牙,“或是蘭尼斯特家的走狗,他很可能在別人離開后躲了起來。”
“很有可能,”哈爾道,“前陣子臨冬城里到處都是外地人,從君臨或者其他地方來的,誰也說不準。”
“他躲在馬廄,”席恩·葛雷喬伊說,“從他身上就能聞出來。”
“那怎么沒人發現?”她口氣尖銳地問。
哈里斯·莫蘭滿臉通紅,他搖了搖頭,“除去艾德老爺帶去南方的馬和咱們送給守夜人的,馬廄里沒剩下幾匹,要躲開馬僮本也不是什么難事。或許阿多見著了他,聽人說那孩子最近怪怪的,不過他那樣單純的人…”
“我們找到了他睡覺的地方,”羅柏插話,“他在稻草堆下藏了個皮袋,里面有九十枚銀鹿。”
“這么說來我兒子的性命還挺值錢。”凱特琳苦澀地說。
“夫人,恕我冒昧,您的意思是他打的是公子的主意?”
“這太瘋狂了。”
“可干嗎對布蘭下手呢?”羅柏攤了攤手,“諸神在上,他不過是個弱小的孩子,身體單薄,沉睡不醒…”
凱特琳用尖銳的眼神看了她長子一眼,“羅柏,若你想統治北方,就得學著去思考這種問題。你自己想想自己的問題,為什么有人要對一個熟睡的孩子下手?”
羅柏還未及回答,豐盛的餐點就端了上來,接著魯溫學士也走進來了。
“師傅,布蘭怎么樣了?”凱特琳望望眼前的豐盛食物,但是她卻毫無胃口。
魯溫學士低頭:“夫人,病情沒有變化。”
這正是她原本預期的答案,凱特琳并沒有太過失望。她的手傷隱隱作痛,仿佛匕首還插在上面,越割越深。即使魯溫學士用上了費恩提供的藥膏,但是疼痛仍然折磨著她。
凱特琳遣走仆人,看著羅柏,“你有答案了嗎?”
“因為他害怕布蘭會醒來,”羅柏道,“害怕他醒來后會說的話或會做的事,害怕他所知道的情況。”
凱特琳很開心羅柏腦子開竅了,“很好,你學會思考了,但是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莫蘭。”
“夫人。”侍衛隊長低頭待命,“您需要多少守衛。”
“如今艾德不在,我的兒子是臨冬城領主。”
羅柏開始下達命令,“派一個人守在房間里面,一個人在房間外面,不分晝夜。下面樓梯口再派兩個,未經我和母親的允許,誰都不能接近布蘭。費恩?”
“老板,你說。”
“你的魔法可以幫忙嗎?”
“給我一些金粉,鈴鐺還有銀線,我可以把門窗附加上魔法鎖和警報。除了念出密碼,沒有人可以打開,如果有人闖入,那即使你在睡覺,警報也會吵醒你的。”
“非常好。”
“現在就去辦。”凱特琳提議。
“讓他的狼也待在房間里陪他。”羅柏補充道。
“對,”凱特琳說,然后又重復了一遍,“這樣很好。”
“那密碼要什么?”
“艾莉亞”羅柏說道,“我的妹妹的名字。”
“很好,那我就去辦。”費恩起身,拉著美狄亞和希瑞走出了房間,他預感接下來凱特琳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其他人說,“接下來沒有我們什么事了。”
凱特琳見不相干的人都走了,才讓羅柏把門關上。
“史塔克夫人,您是否注意到那柄匕首?”羅德利克爵士問道。
“當時我沒有細看,但是那柄匕首確實很鋒利。”凱特琳搖了搖頭,“你為什么要說這個?”
“刺客死時手里還握著那把匕首,我覺得以他的身份地位不足以使用這么精良的武器,所以花了很長的時間仔細研究。刀刃是瓦雷利亞鋼打造,刀柄的材質則是龍骨,這樣昂貴的武器不可能出現在他手中,一定是有人交給他的。”
凱特琳沉吟了一會,她環顧所有人,開口說道,“接下來我說的事情,絕對不允許外傳。我的懷疑只要有那么一部分屬實,那么艾德和我的女兒就是身陷險境之中。消息一旦走漏,那她們就會要了她們的命。我需要你們宣誓守密。”
“艾德大人待我恩如生父,”席恩·葛雷喬伊道,“我誓不泄露今日所聞。”
“我發誓守密。”魯溫學士說。
“夫人,我也是。”羅德利克爵士應道。
她望望兒子。“羅柏,你呢?”
羅柏點了點頭。
“我妹妹萊莎認為她丈夫,也就是前任御前首相瓊恩·艾林,是被蘭尼斯特家所謀殺。”凱特琳對他們說,“我又想起布蘭墜樓當天,詹姆·蘭尼斯特并未參加國王的狩獵活動,而是留在城內。所以我認定布蘭并非失足墜樓,而是被拋下去的。”
費恩離開之后,凱特琳說了什么他并不清楚,但是凱特琳夫人突然就要出城。當然,凱特琳要去君臨這件事都是羅柏告訴他的,還有羅德利克·凱索爵士陪同凱特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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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費恩都不關心,因為這跟他沒有絲毫關系。除了希瑞,她聽說布蘭是被拋下樓的時候十分的氣憤,但是她也無能為力。
“我們只能做這么多,希瑞。”費恩擋住希瑞的斬擊,但是還是被希瑞所絆倒在地。他爬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我們不可能事事都插手,做我們所能做的就好了。”
“你怎么這么”希瑞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么沒有同情心,是嗎?”費恩撿起湖女之劍,“我已經相當有同情心了。史塔克家族雇傭我們,提供吃住,所以我才用我的魔法幫助他們。雖然我挺喜歡羅柏這個家伙的,但是這件事一看就是有宮廷陰謀作祟,你在蒙特卡沃沒有受夠那么陰謀嗎?”
“你”
“安心,希瑞。如果他們成為我們的朋友,我們就會竭盡所能地去幫助他們。”費恩把劍插回劍鞘當中,“我也難得有個朋友。”
看不見的翅膀帶著布蘭在夢中飛行,天空中的灰霧一下子開始旋轉,然后他就醒了過來。房間里的黑發女仆失手把一盆水掉在地上,但是她也顧不上摔破的盆子,徑自奔下樓梯,一邊高喊:“他醒了!他醒了!他醒過來啦!”
布蘭摸摸雙眼之間,被烏鴉啄的地方還留著疼痛的觸感,但額頭上卻沒有任何痕跡,既沒有流血也沒有傷口。他覺得虛弱又暈眩,試著想下床,卻動彈不得。
有個東西輕巧地跳上了床,它用煙灰黃色的眼睛看著布蘭,伸出舌頭舔了舔布蘭的臉。
“這就是我的小狼嗎?它長這么大了”布蘭勉強伸出手摸了摸冰原狼。
等到哥哥羅柏三步并作兩步沖上高塔,上氣不接下氣地沖進房間時,冰原狼正舔著布蘭的臉。布蘭抬起頭,一臉幸福的表情“我要叫它‘夏天’”
“你叫它什么都行,布蘭。”羅柏上前擁抱住男孩,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羅柏并沒有太多的時間照顧布蘭,因為他現在是領主了,每天要處理非常多的事。領地上的事情非常多,而那些事務官都被艾德·史塔克帶去了君臨。即使王國是分封制,但是那些野獸和河魚都是史塔克家的,就連面包爐也是,今年的什一稅也還沒收,他整天從早忙到晚。
而整個臨冬城,姓史塔克的除了羅柏,就只有瑞肯和布蘭了。布蘭整天帶著窗前看著瑞肯和他的冰原狼毛毛狗玩耍。而他覺得烏鴉騙了他,他根本不會飛,甚至連走路都不會。照顧布蘭的老奶媽一遍縫制毛衣一邊給布蘭講故事。
老奶媽已經很老了,她是臨冬城最年長的人,她當初來城堡是為了當布蘭登·史塔克的奶媽,因為他的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而這個布蘭登是布蘭的祖父瑞卡德公爵的哥哥,或許是弟弟,甚至或是瑞卡德公爵父親的兄弟。
老奶媽每次說的都不一樣,但不管哪個版本,故事里那小男孩總死于三歲時夏天的一場風寒,而老奶媽和她的孩子們卻在臨冬城長住下來。她的兩個兒子都死于勞勃國王奪取王位的那場戰爭,她的孫子在平定巴隆·葛雷喬伊叛變時于派克城的城墻上殉難。她的女兒們早已陸續遠嫁他鄉,現在也都不在人世。如今她的血脈只剩下阿多,就是那個頭腦簡單,在馬房里工作的巨人,只有老奶媽依舊好端端地活著,繼續做她的針線,說她的故事。
然而老奶媽的故事被魯溫學士打斷了,魯溫學士突然闖進來,嚇了馬僮一跳。
“我們有訪客。”他宣布,“而你必須出席,布蘭。”
“我正聽故事哪。”布蘭抱怨。
“小少爺,故事可以等下再聽,待會兒您回來的時候,呵,它們都好端端地等著你呢。”老奶媽說,“客人可沒這么有耐心喲,而且啊,他們常會帶來自己的故事呢。”
“是誰啊?”布蘭問魯溫師傅。
“提利昂·蘭尼斯特,還有幾位守夜人弟兄,說是有你哥哥瓊恩的口信。羅柏正在會見他們。阿多,請你幫忙把布蘭帶到大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