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鏈鮮血遍布,蒼炎肆意橫飛。
哀嚎聲,痛呼聲此起彼伏,很快又淹沒在雙方的廝殺聲里。
原本兵對兵將對將的戰局,突然就變成了雙方最強者的殺戮比拼。
鐵球不斷在場中滾動游走,每每射出鎖鏈便能帶走四五條性命。
相較而言,蒼炎頭頂高懸宛若天罰降世,更加可怖。兵器衣衫沾之既燃,熊熊火焰很快就匯成一片,大有席卷山腹之勢。
“哎!”
鐵球中傳來了一聲嘆息。
氣勁逐漸平息,天誡鎖也消失大半,老人顯露出身形。
“小丫頭,老夫也盡力了。”
人力有時窮,受天誡鎖限制,攔下宋思成已是不易,真要論收割人命,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放開手腳的天榜第四?
只要宋思成對他不管不顧,再這么斗下去,絕對是己方先行死盡。
凌飛燕不再言語,專心配合張勇,與蕭天若兩人周旋。
老人揮起鎖鏈,截下宋思成。
戰斗看似又回歸了先前的場面,但這一次,已經是窮盡手段,無計可施。
張勇看在眼里,急在心頭。
“堂主,你先前說的,總教還有十二塊求道石,若是能取來給我,興許還有扭轉局面。”
“現在咱們是自身難保,我上哪兒去給你拿?”
凌飛燕稍一分心說話,巨獸便又被黑影割破了數道傷口,發出陣陣哀嚎。
兩人畢竟都只是初入萬化境,功力還是差了不少,維持均勢已經極為勉強。
此時已是三線劣勢,敵人高歌猛進,己方被不斷蠶食,戰局不可逆地惡化著。
然而,就當所有人都以為回天乏術之際。
天空之上,云層變換,狂風怒號。
一抹艷紅悄然出現,
黑云破開,陰霾盡散。
眾人精神一振。
紅色一閃即逝,再出現時,已經入了場中。
幾許青絲無定處,卻見驚鴻照影來。
仙容勾魂,玉手索命,所過之處,敵人紛紛倒地。
紅影在場中來回穿梭,一時竟讓人分不清鮮血還是衣裳。
“厲紅妝!”
蕭天若一聲怒吼,就要抽身攔阻。
玄水巨獸猛一踏步,伴隨著一陣地動山搖,一躍而上。
龐然大物撲入黑云之中,一陣撕咬,將蕭天若死死拖在原地。
袁四維依舊與宋思成你來我往,不讓分毫。
此刻,厲紅妝成了唯一沒有牽制的萬化境強者。
即便有傷在身,她也還是萬化境。
勢不可擋,橫行無忌。
僅她一人出手,敗局便瞬間逆轉。
蕭天若帶來的高手還剩兩人,合力之下僅僅擋住了厲紅妝十余招,便身首分離。
厲紅妝穩了穩有些搖晃的身形,略作調息,便再次殺入敵陣。
長老,堂主級數的人物,僅僅只能接下三招兩式,絲毫不能擋住她收割性命的步伐。
但敵方并未就此敗逃。
“結周天十象陣!”
人群中一聲高喊。
青、黃、赤、白、黑五色深淺衣裝,自戰場躍出。
十人呈環形站定,將厲紅妝圍在正中。
周身氣勁與衣裝顏色相同,且相互間有著細微的聯系。
隨著一眾人的功力運轉,氣勢節節攀升,隱隱來到了萬化境的層次。
周天十象陣,天正教的看家陣法,以分別修煉十象心法的十名甲子境高手,合力組成。
能將成陣之人的功力相互貫通,合為一體,但因為結陣之后,十人站位不能隨意變化,因此只能用來對付功力高強的單一對手,算是周天十象這門天階武學的妥協之作。
然而,以天正教的陣法對付天真教的教主,怎么看都有些兒戲。
厲紅妝雖然未曾練得周天十象,卻對這門武功還有結成的陣法再熟悉不過。
略有些僵硬的陣法,在厲紅妝面前更顯笨拙。
十人合擊之力被她輕易閃躲,腳步變換之間又總是踩在方位調整的節點上。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這聲勢浩大的陣法便當場告破。
紅影連閃,輕而易舉地摘下了七顆首級,僅剩下三人分散奔逃,厲紅妝再欲追擊,卻是一口鮮血噴灑出來。
眾人這才發現,她臉色煞白,周身紅云也是稀稀落落。
宋思成的聲音突然響起,回蕩在山腹間。
“她是帶傷作戰,撐不了多久的!”
眾人回過神來,止住了潰逃的腳步。
隨后蕭天若又再添了一把火。
“斬殺厲紅妝者,賞問道石一顆,本座的武功任他挑選!”
重賞之下,恐懼開始退散,他們試探著移步上前。
厲紅妝抹干凈唇邊的鮮血,冷笑一聲。
“你們一起上吧,正好,本座也懶得去追。”
目光兇狠,余威猶在,眾人不自覺后退了半步。
為首一名長老眼前一亮,高聲喝道:“她不行了!換做原來,怎么可能這么多廢話!”
這番話徹底激起了眾人的兇性,甩開兵刃上的鮮血,摸了摸臉色的汗漬,狠笑著邁步上前。
“保護教主!”
后方一聲呼喊,戰火再次點燃,兩方人潮以紅衣為中心飛速聚攏。
厲紅妝的臉上無悲無喜,直到對方合圍上來,揮手而出,指尖連彈,十顆紅珠滑過當先幾人的咽喉,又再收割了數條精英教眾的性命。
一招出手,厲紅妝也失去了支撐,蹲伏下去。
敵方見狀更加興奮。
“別怕!沖啊!”
齊長老振臂一呼。
“誓死護衛教主周全!”
喊殺聲更加熱切,一邊拼死前推,另一邊竭力援護。
又有一人,大刀開路,殺到厲紅妝身前。
“殺人者!天正教余長順!”
來人高呼著自己的姓名,一刀劈下。
厲紅妝腿上用勁,直起身來,一掌穿過刀鋒,拍在了來人的胸口,而后跌坐在地。
身側又有殺意浮現,一柄匕首自身側刺出。
厲紅妝左手一撐,右手穿過鋒刃,一指點穿咽喉。
鮮血四濺,將她一身紅裳染上了點點暗斑。
收回血手,厲紅妝再次跌坐,胸口劇烈起伏。
任誰也看得出,她已是強弩之末,盡管接連斃敵,對方的人依舊蜂擁而上。
厲紅妝長發飄散,略微低頭,看不清此時的表情。
天空的紅云飛速退散,似乎印證著她此時的狀態。
唯有蕭天若,猛地想起了什么,驚呼出口。
“那是燃血秘術!快退!”
但為時已晚。
厲紅妝猛地抬頭,臉上一抹病態的嫣紅。
周身氣勢節節攀升,催命的紅光再度橫掃戰場。
這一次,眾人再沒有潰逃地空間。
宋思成遠遠望了一眼肆虐地紅光。
“跌落境界為代價,值得嗎?”
袁四維與他對過一招,搖頭嘆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心武道的。”
說罷便揮索而上。
“是啊,總有人會這樣。”
宋思成感慨一句,長劍與鎖鏈再度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