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涼如水，空曠的街道上，孟良幾人將張勇送至正門。
一旁，孟超牽來馬匹。
“不用了，這個動靜太大了。”
張勇一邊說著，用力系上胸前的布條。
“真就這么走了？”
張勇抬頭，咧嘴一笑：“怎么了？都皺著個臉，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孟良爽朗一笑，上前一步，拍了拍張勇的肩膀：“放心去吧，我守著兄弟們等你回來。”
樂欣顏叮囑道：“傷勢還沒痊愈，盡量別跟人動手，路上記得留個心眼。”
“知道了，也不是第一次出遠門。”
張勇自覺已經收拾妥當，望向錢三才這邊。
“老錢，那徐自沖的事情我都給你說了，你們好好商量，早些做決斷吧。”
錢三才面露糾結：“你讓我再考慮一下。”
“行吧，我也不逼你。”
說完，沖著四人一拱手。
“各位，后會有期了。”
眾人回敬一禮：“后會有期。”
說完，張勇便轉身一躍，在屋瓦上幾個起落。
四人就這么靜靜看著張勇消失在夜色之中。
城北的樹林，張勇并未急著離開。
先前在屋子里，感知到某個氣息悄悄摸了出去，前后一聯系，便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還想單獨找他，這樣更好。張勇變換容貌，悄悄跟了過去。
熟悉的樹林中，老遠就見著梁存義棍法凌亂，力道毫不收斂，肆意地發泄心底地情緒。
一套棍法胡亂使完，似乎又將樹干當做了仇視的對象。
他毫不留情地連續抽打，樹葉片片飄落，虎口也侵出了血漬。
“哈！”
又是一聲大喝，攜帶著棍風，重重掃向大樹。
一只手掌突然伸出，化掉勁力，輕柔地接下長棍。
梁存義看向手掌的主人，待看清了容貌后，滿腔怒火化作委屈，眼睛猛地一潤。
“師父”
喉嚨里顫抖的聲音擠出來，梁存義再也沒忍住，抬起手臂擋住眼睛。
卻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好了好了。”
張勇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頂。
“你張哥沒死。”
梁存義半張臉蹭著衣袖，酸澀地說道：“知知道我會一直一直記得他的。”
“你咋老盼著我們死呢，給你說，你張哥一點事沒有，現在好好的呢。”
張勇哭笑不得地解釋道：“掛在正門那個”
“我知道，我我沒敢去看。”
“那個是假的。”
梁存義聽罷一驚，連啜泣都忘記了。
張勇肯定道：“我配合你張哥金蟬脫殼，騙過了那群人。”
梁存義聽罷，頓時轉憂為喜：“我就知道！那么大動靜，師父你肯定不會不管的。”
擦了擦眼淚，梁存義又東張西望地看了一下：“那張哥他人呢？”
“額他現在待在涼州不大方便，先一步去武國了。姜以煜那邊有些麻煩，我也得和他過去一趟，這不擔心你嘛，就過來看看。”
張勇趕緊找了個借口。
“那閱景樓那幫人不管了？”
“等咱們回來吧，對方人多勢眾，實力也很強，我們需要提升一些功力。我們不在這段時間，你好好修煉。”
梁存義點了點頭，問道：“那孟教頭他們那邊”
“你張哥都打過招呼了，你裝作不知道就行，此事不便聲張。不過，若真要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問問老錢。”
見事情已經交代得差不多了，張勇一拍手：“好了，就這樣吧，你早些回去，這段時間會比較亂，晚上也不要出來活動了。”
梁存義表示記下以后，師徒就此作別。
接下來，便是一早托大麻雀送出的消息，現在肯定也已經送了回來，于是張勇朝著大樹的方向行去。
半道上，隱隱約約聽見些聲響，尋聲望去，卻是昨晚掩埋尸體的方向。
心中有些疑慮，張勇悄悄靠了過去。
遠遠見到坑洞已經填平，老者正帶著一干徒弟唱跳舞劍。
這群人怎么還沒走？
為了一探究竟，張勇又摸近了一些，躲在了樹后。
就見著老人圍著坑洞游走了幾圈，口中嘰里咕嚕的念叨，最后停在了坑洞邊上，畫符燃紙，手下四個徒弟也低聲誦念。
不一會兒，動靜停歇，老人轉過身來。
張勇氣運雙耳，凝神細聽。
高大男子靠上前去：“師父啊，咱們這樣真管用嗎？”
老人不屑地一撇：“老夫這么多年來”
“可是師父，你昨天就是這么說的。”
老人吹胡子瞪眼道：“混賬，若不是為師法力高深，制服了那邪物，你們現在還能在這活蹦亂跳的？”
一旁，瘦高的弟子小聲提醒：“可是那尸體沒了啊。”
“尸體被為師純陽罡氣一攝，當場便灰飛煙面了，哪里還能留得下來？這坑已經填上了，你們管好自己的嘴就成。”
眾弟子不敢再吭聲，于是老者又開始施展起莫名其妙的術法。
陰影中，張勇遠遠聽見這一切，放下心來，轉身離開。
所有的事情都已安排妥當，涼州城僅剩最后一站，城北最高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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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細看，只見樹干上，大麻雀閉目站在樹上，小腦袋一點一點。
清脆的哨聲在夜晚格外清晰，鳥兒瞬間驚醒，瞧見了哨聲所在，振翅一飛，沒精打采地落在張勇身前。
掏出了鳥腳上的信箋，上面是姜以煜的回復。
“武國京城東十三巷，萬榮客棧。”
字跡潦草，似乎很是急切。
“蕭天若又有動作，你盡快趕來。”
張勇收下了字條，點了點大麻雀的腦袋。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鳥兒啾啾喳喳地叫喚兩聲，飛回到樹干上，張勇收起了竹哨。
回頭又深深看了一眼靜謐的涼州城。
褚伯習估計要照看著弘武會，直到建好通往城外的隧道；曹志勝肯定也會留下，幫助陳崇信重振閱景樓；就剩一個徐自沖，已經完成了任務，不知道會在涼州城待上多久。
最好都給我等著，下次再回來，就是好好算賬的時候。
趁著夜色不錯，告別待了許久的地方，張勇轉身沒入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