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降落在云海國際機場，外面溫度26℃，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或打開行李架......”
中午十二點十分，一架從京都到達云海的飛機上。
“絨絨，到了。”
一個戴著帽子，頭發梳成簡單馬尾的女人正在埋頭看著一沓A4紙，旁邊的經紀人輕聲提醒，她這才抬起頭。
女人的年紀大概三十歲左右，長得很漂亮，只是皮膚的狀態一般，如果湊近仔細觀察，能看到她眼角的魚尾紋，臉蛋也沒有了年輕時的滑嫩光澤。
“小說還沒看完。”
看著窗外略微刺眼的陽光，楊絨瞇起了眼睛，無奈地放下了手里的一沓紙。
她昨天晚上才接到天坑娛樂的女主試鏡邀請，幾乎沒有多余的時間為試鏡做準備，只能讓經紀人把那本無限堡壘打印出來，利用路上的時間了解角色。
“趕快補一下妝，攝影師已經在出口等著了。”
經紀人從包里拿出楊絨的化妝盒遞給她，然后拿出面小鏡子支在她面前。
“又要擺拍？”
楊絨拿著眉筆的手一頓。
所謂的擺拍，是指經紀公司提前請了攝影師，讓明星在街上或者機場里擺好poss，拍下來后讓修圖師美白瘦臉長腿。
弄好之后編成一段“機場偶遇XXX，素顏也美翻了”之類的圖文新聞，發給已經聯系好的媒體，讓他們發到網上。
如果公司再有點錢，多買幾個影響力大的流媒體、大V，這個女明星就上一波熱搜了。
這就是流量，是關注度，是錢。
此時聽到經紀人說攝影師，楊絨自然知道公司又安排了一組機場擺拍。
“不止擺拍，還有接機粉，你好不容易要試鏡女主，還是電影，公司這次也是為你用了不少資源呢！門開了，走，待會兒記得自然點。”
經紀人所說的接機粉，是出錢請來的假粉絲，這些人專門假扮成熱情的粉絲在機場給明星接機。
接機粉也是有價格標準的，比如只負責吶喊的粉絲，價格是50塊一趟，獻花的也是50，而追車的則是100，這種通常是男生，因為要求體力好。
接機粉是一個很有錢途的職業，生意通常都應接不暇，不過也經常出烏龍，比如有些假粉因為接的單子太多，搞混了，時常喊錯明星的名字。
楊絨在走出接機口，配合攝影師擺拍了一組之后，便看到了公司為自己請的假粉。
這一次公司確實花了些錢，粉絲足有上百人，其中居然有多達十余個追車粉。
“絨絨，我愛你，我愛你啊！”
“楊絨你太美了！”
“許素媛，別走，你是我的一切，嗚嗚嗚！”
楊絨坐在保姆車的后座上，看著車窗后方鬼哭狼嚎的追車粉們，其中就真有一個叫錯名字的。
“許素媛是比我們早到吧？”
楊絨指著車窗后方那個大聲喊著“許素媛”的假粉，有些好笑地問道。
“這群人，一點都不專業！”
經紀人氣憤地拍了下座椅，“密鋒娛樂真不要臉，不但搞潛規則，居然還給許素媛請接機粉，太過分了！”
見楊絨呵呵笑著看向自己，經紀人也不尷尬，反而安慰她。
“絨絨，你別緊張，許素媛才演幾部戲？而且全是女三女四，她的演技哪兒比得上你，這次試鏡肯定是你贏！”
“嗯，是啊，演技好，應該是能紅的......吧？”楊絨答應一聲，語氣卻有些落寞。
經紀人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車子里一時陷入了沉默。
楊絨今年三十三歲，戲齡二十五年。
她是童星出身，八歲時開始拍戲，十七歲就在一部演員青春劇里出演女主。
之后片約不斷，什么古裝仙俠、都市言情、偵探懸疑......她都演了個遍，而且基本都是女主。
可令人不解的是，不管她演過多少戲，不管業內對她的演技有多肯定，但楊絨就是紅不了。
路人大多聽過她的名字，但很難和本人對得上號，只能從她曾經演過的某部戲里回憶起確實有這么一個女演員，然后說一句：“其實還挺漂亮的，演得也行，不過我更喜歡那個配角…”
紅不了，沒熱度，曝光率就低。
曝光率低，熱度更低，來找她拍戲的越來越少。
就算接戲，也不再是女主。
有人曾經調侃楊絨，說她是天生命寒，怎么捧都紅不了。
就這樣，在莫名其妙的死也不紅的狀態下，楊絨忽然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老了。
三十三歲，對一個女演員，尤其是一個不紅的女演員來說，是一個致命的年紀。
她知道，公司其實已經在捧新人了，就連坐在身邊的經紀人，也在偷偷地向公司申請換藝人。
這部無限堡壘，很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機會。
楊絨習慣性地想要撥下劉海，卻撥了個空，這才想起為了貼合原著中“女武神”的形象，昨晚她特地去把長發剪成了齊耳的短發。
楊絨收斂心神，握著筆繼續在已經寫了很多字的A4紙上繼續落筆，這數十行字的最上方是一個標題——
“女武神”人物小傳。
一個小時后，保姆車在天坑公司門口停下。
提前和楊絨經紀人聯系過的風晴雪已經等在了門口。
“楊小姐，辛苦了，要不先休息一下？”
和楊絨握手致意，風晴雪打量了一下這位天生命寒的女星，微笑問道。
“謝謝，不用了，別讓導演和制片人久等。”
楊絨問答，她剛好把女武神的人物小傳寫完，此刻正是對這個人物的理解最好的時候。
“好的，那我們上去等吧，許素媛小姐正在試鏡，這邊請。”風晴雪微微彎腰，伸手往里一請。
“已經在試鏡了？”楊絨愣了一下，旁邊的經紀人也有些緊張了。
三人來到三樓的藝人練功房，這間房大概有100多平，隔成了兩個房間，此時許素媛就在里面的那個房間里試鏡。
“請坐，喝點咖啡吧，這是用阿拉比卡咖啡豆現磨的，味道很不錯，是畢總吩咐人專程從埃塞俄比亞買回來的。”
前臺小姐姐已經送來了咖啡，風晴雪陪兩人坐下。
“畢總也在里面嗎？”
楊絨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經意地皺了皺眉，她其實喜歡喝奶茶，不過為了保持身材，公司不讓喝，聽到畢逵的名字，她的臉上不禁現出好奇的神情。
天坑娛樂的畢總現在在圈子里可是名人，畢竟一手帶紅了楚明蘭、勞拉和柳大雄一堆女星呢。
甚至有人把他稱作“女星伯樂”，被他選中的女藝人，都能火。
“畢總臨時有事，女主的試鏡是周導和王制片在負責。”風晴雪微笑回答，心里則在呵呵。
又是一個聽到畢總就眼睛發亮的，和那個許素媛一樣，呵！
這時，試鏡間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走了出來。
在那張充滿膠原蛋白的臉蛋上帶著些許興奮，看到了楊絨，女孩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來。
“楊阿姨，您好，我叫許素媛，我是從小看您的電視劇長大的，我可喜歡你了。”
氣氛一時陷入尷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