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人民廣場，市府大院 這是個跟教室差不多大小的房間。一群干警在開會。
“我們需要同時加強幾方面的保衛工作。這幾處都需要進行加強。”
張副局長拿著指揮棒，站在地圖前面。
“好的，不過我不明白，到底要保衛什么，那邊什么也沒有啊！”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服從命令！”
“是！”
“李隊長，林大那邊，你負責安排人進行值班了。”
“我們直接穿警服站崗？”
“是的，現在必須明確身份了。物理樓和幾個實驗室都必須安排警衛。”
“明白。”
“南門小區方面由誰在負責？”
“是我，我在負責兩個小區的工作。”
“把警服亮出來，掛牌子，再這樣下去太被動。”
“是！”
“張局，我有個問題，九臺那邊怎么處理？”
“那邊不歸我們管，散會！”
張局長的辦公室。
他已經被調到春城，專門負責成永興的案子，《成案》。
市局的崔處長還有花白頭發的鄧局長，三個人靜靜喝著茶。
“我們人手不太夠，需要加人了。”崔處長抱怨了一句。
最近突然多出來一大批需要保衛的地方，林大的幾個實驗室，幾個生活小區，九臺的一處工地。
“可不可以讓武警接管一部分？緩解一下我們的壓力？民警不是干這個的啊！”
“可以考慮一下，但是這樣做是不是太明顯了啊！”鄧局長皺了一下眉。
“老領導，我覺得應該這做。這恐怕是那小子的目的。”
“好吧，崔處長，我們內部商量一下，你回去忙吧。”
“那好，我回去了，有事叫我。”
崔處長拿起帽子，轉身離開了。
“再說一遍你的想法？”
屋里沒有外人了。
“你不覺得，最近他的風格變了嗎？”
成永興的連續大動作，讓外人眼花繚亂。
首先他回冰城，解散了一手養大的光電集團，驚掉了一地下巴。
回到春城之后也不閑著。
基礎基金以林大的名義，在九臺劃走了一大片山區，據稱是要建造一個大型試驗基地。
外人對此計劃議論紛紛。因為從總體規劃的尺寸上看，這就是一個大型電子對撞機的規模。
但電子對撞機，是個人能夠玩得轉的嗎？
哪怕就是世界首富也絕無可能。
歐洲的電子對撞機，是全世界所有強國，數十年合作和建設的結晶。
以中國現在的科技實力，更是不可能了。
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
“是有些不對勁，有些張揚了。但他畢竟是個年輕人，張揚些也是有情可原。做事情總好過不做事情吧！”
“我們不應該拿老眼光看人，他什么時候表現得像個年輕人了？”張局長拿著茶杯，慢慢吹著水面上漂浮的兩片綠葉。
“你說他是故意的？”
“我覺得他是。這幾個地方，我都親自查過了，也派人了解過了，根本就沒有什么要防衛的東西。都是些實驗設備。紙，筆，這些東西，哪里都能買到。”
“也許有些秘密公式，或者數據，或者干脆有什么筆記什么的呢？”
成永興那封寫給自己的信，
“我跟幾個學生談過，這些公式，計算過程還有數據，都是公開的。而且，推導出來以后都會刊登出來。”
“有沒有，沒有刊登的？”
“應該沒有，除了一個叫謝航領導的小組。他們進展很慢，其他小組都在大量刊登信息。”
“等等，謝航？他不是那個魏惜寒的男朋友嗎？”鄧局長突然記起來這個名字。
“是，兩個人快結婚了。”
“這個人也很關鍵，最好把他也保護起來！”
“你是說，他手里有東西？”
“天底下沒有這么多巧合，有備無患吧。魏惜寒的工作也很重要，他老公能不知情？
林大每個團隊都在出論文，謝航團隊出了一篇以外就不出了，你不覺得太過奇怪了？”
“行，就算他那里有什么東西吧。九臺方面，就是一個施工現場，不清楚為什么也會引起關注。那邊很牽扯我們的力量。”
九臺是個縣級市，以農業和水利為主，從春城派人過去，對人力的消耗很大。
“也許那邊真是沒有什么。這樣吧，我跟江城的同事聯系一下，讓他們接手九臺的警衛工作。”
鄧局長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在春城多保留一些機動力量。
“鄧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張副局長有點苦笑不得。
“那你是什么意思，能支援的我們都支援你。”
“我有個看法，不僅僅是九臺工地，包括這邊的實驗室，其實都假的。都是幌子。真正的東西，怎么可能讓所有人都知道呢？”張局長只能慢慢解釋。
“你的意思是，秘密只在九臺那邊，可是那邊才開始，里面真沒有什么啊！”
鄧局長級別更高，了解的事情更多一些。
“說不定就連九臺也是幌子！真的東西，他連我們都不會告訴的。”張局長拋出了全新的觀點。
如果曲率發動機真的可行，項目應該是絕密中的絕密，才符合常理。
用國之重器，都不足以形容它的重要性。
“為什么這么說？”
“如果九臺真有東西，就不會連春城市局的人都知道。如果他們知道了，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這根本不重要。另一個可能，是有人泄密，然后跑我們這里探聽虛實！”
“你說的有點道理，派人查一下李隊長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張局長趕緊舉斷。“不用查，九臺基地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都知道有軍隊在那里挖洞。”這差不多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了。
“那也要查！”
“好吧！”張局長把事情記在了筆記本上。
“不過你說的也許有道理，真正的秘密在哪里呢？”鄧局長慢慢也同意了下屬的意見。
“我有個想法，我們直接去問成永興！”
“你直接去問他，他怎么會回答，我們都問過多少次了？通過張燕問過，通過他母親問過，現在正在做他女朋友的工作。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我們換個方式問！傳個消息過去，說我們準備加強對重點科研單位的保衛，問他是派民警還是武警！如果要派，派到哪里，看他怎么回答！”
“哈，他肯定回答，不用派！”鄧局長夸張的把手掌豎了起來。
“可以試試，我覺得會有驚喜也說不定！”張副局長，跟了成永興的案子多年，慢慢的，有了自己的認識和看法。
“試試可以。你讓王晨傳話吧，別經過其他人了。”鄧局長同意了下屬的請求，試試也沒有什么壞處。
“行！”
“不過，如果你猜的是對的，他圖的是什么呢？”
如果曲率發動機項目并不是真的，成永興如此大動干戈，惹來全世界的注意，想達到什么目的呢？
成永興前幾年的行事風格，一直是悶騷型。
他的套路，大家多多少少也都看懂了。
那就是用曖昧的方式，勾引些懵懂的小女孩替他做幌子，做事情。他就躲在幕后，靜悄悄的做黑手。
對于外部的虛名，看得很淡，甚至避而遠之。在收獲實際成果的同時，還能收獲輿論的好感與支持。
現在他不但走到臺前，而且一出場，就放了顆衛星出來。舉世震動。
黑洞宇宙看起來，聲勢浩大，成永興也擺出了一副牛頓老二，愛因斯坦老三，我老大的架勢。
但論實際利益，并沒有多少。
科學家能值什么錢？
論文能值什么錢？
他需要這些東西評教授嗎？
諾貝爾獎金的那幾百萬美元，給他塞牙縫都不夠吧。
“我是想不明白。這地球上，估計就沒有人能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張副局長覺得職業生涯，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挑戰。
終于出現他看不懂的人了。
“可是...
萬一他是來真的呢？”鄧局長又開始猶豫了。
“是啊。萬一他是來真的呢？”張副局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反而把問題重復了一遍。
曲率發動機，是個正常人，都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但成永興的戰績，實在太讓人無語了。
去年年初，他用一盤隨便剪輯的科幻錄像帶，發動群本科生，搞的異想天開項目大雜燴。在沒有人看好的情況下，結出了石墨烯，一個超諾貝爾獎級成果。
而且，石墨烯之后，他并沒有滿足，錄像帶項目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投入的資源更多了。
這到底是要出多少個諾貝爾獎的節奏啊？
這個結果和對未來的預期，驚動了一群圍觀，看熱鬧，看稀奇的吃瓜領導。
“你說，這些雜志講的，有沒有可能是真的？”
鄧局拍了拍桌上的一摞雜志。
除了桌上，屋角還放著好幾大箱，粗制濫造的低劣印刷品，它們都是沒收來的地下雜志。
這些雜志，無刊號，無批文，內容也是光怪陸離。
它們之所以被沒收，不僅僅因為是非法印刷品，更為重要的是，它們的主人公，無一不是成永興。
隨著關于九臺基地的大討論，在電視和報紙上鬧得沸沸揚揚。借著這股東風，地下雜志走出火車站，向農貿市場，集市，甚至高校等人群密集地方擴散。
這些年，隨著國門的打開，一大批科幻電影被引入進來。外星人，宇宙探險等獵奇題材的受眾，不比黃色題材的吸引力來得少。
成永興的身上，有太多故事可寫。
愛情，忠誠·，背叛，金錢，美人，國家，股票，金融，事業，高科技。
而且他的故事是天天有更新，月月換花樣，年年變風格。
今年的故事走向，再次突破大家的想象，直接就突破了天際。
在科幻小說中，主角大多數在太陽系里打轉，少數的去銀河系轉轉。
想象力最豐富的，不過是跟著宇宙同歸于盡。
成永興的視野，不僅是沖出了地球，沖出了太陽系，銀河系，他甚至準備沖出宇宙了。
在如此巨大的題材和熱度下，地下刊物，也就有了一次集體大爆發。
現在就連菜市場的大媽，也能講兩句引力，空間是怎么回事了。
當然了，隨著市場的擴大，更多人沖進日益繁榮的地下雜志市場。在利潤的驅使下，不乏一些有能力，有水平的正規編輯，下海撈金。
隨著時間的流逝，量變帶來了質變，雜志之間也產生了分化。
一些雜志守著傳統思維，東宮西宮，只不過意淫對象變成了仙女座的外星人。
另一些則按照《濟公》的套路演繹。成永興是財神，或者文曲星下凡，他的所謂成績，不過是神跡的體現罷了。
但傳統套路，與高科技有些不太合拍。失去了新鮮感后，也就失去了讀者群體。
反而是最近新冒出了三個流派，很受眾人喜歡。
重生，穿越，外星人。
隨著《終結者》《回到未來》系列電影的熱映，黃易《尋秦記》的流行，穿越等題材，慢慢被人所知，大家也就照貓畫虎，照葫蘆畫瓢。
其中的重生類，最不受重視。
因為按照目前的科技發展水平看，再有幾百年，也發展不出宇宙飛船。
大家最樂觀的估計，一兩百年之內，以化石能源為燃料的火箭，還是人類所能利用的主要載體。
所以，就算成永興能活一百歲，也看不到宇宙飛船成為現實那一天。
只有穿越者和外星人，兩個思路，還有些合理性。
在穿越派里，成永興是從哪個年代來的，就成了大家考究的對象。
有兩個年代，獲得了大多數讀者的認可：2200，和2500。
2200年流派的證據，是黑洞宇宙理論。
黑洞宇宙理論一出現，就是成熟理論的架勢。
大爆炸理論風頭正盛，最近的幾個天文觀測結果，都證明宇宙在不斷膨脹當中，所有的證據，都在表明它的正確性。
如果等其被否定，或者說，這一批，甚至下幾批相關物理學家，都死絕了，其它理論才有出頭的機會。
按照這個思路推斷，在2200左右，黑洞學說才可能成為主流。
當然，2500年代的支持者也不少，其最大證據，就是曲率引擎。
不談如何拉伸空間，僅僅曲率引擎所需要的能量，就是以行星為單位。
想要利用這種能量，核聚變就是第一步。
人類連核裂變都還沒有搞定。切爾諾核電站事故，才過去不久。德國等先進國家，已經準備廢核了。
核聚變是小質量原子，在一定條件下聚合為大原子，其中的質量差值，被轉化為能量。這種方式，對于日常生活，當然足夠，但對于操縱空間，能量密度還是不足。
要想操縱空間，更高效的質能轉化方式，可以將質量直接轉化成能量，就是必須。非如此，不足以提供足夠大的動力。
宇宙飛船后面，總不能拖個太陽做電池吧。
除了核融合，還有個選項，那就是正反物質。
但原則上，反物質只可以當做電池使用，因為反物質，在自然環境里無法存在。
不管如何，這些都不是幾百年之內，人類能夠掌握的技術。
在外星人學派里，來自哪個星系，則是大家熱議的對象。
其中天朗星和仙女座的支持者最多。
他們的證據，也是十分給力。這些觀點各有支持者，兩派雜志在地下世界斗得不亦樂乎。
當然了，這種斗爭，實際是雙贏和默契。因為雙方的銷量，都在吵鬧聲中節節上漲。
可惜，一切都結束了。
《成案》團隊成立后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祭出了河蟹大法。
所有相關地下印刷品，全被取締，被收繳到了這里，成了警察們的消遣讀物。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張副局長嘆了一口氣。
他如今五十多了，什么沒有見過？
可是就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在他的持續觀察下，居然出現了咄咄怪事。
怪事年年有，這幾年特別多。
亂七八糟的雜志看多了，他的心理多多少少受到了些影響，泛起了嘀咕。
要依他的脾氣，不管是誰，直接請進來喝兩天茶，聊聊天，就什么都清楚了。
現在不要說喝茶了，就是詢問，都要注意方式方法。
除了成永興的特殊身份與知名度，現在居然有了一個新選項：外星人！
說不定，因為哪句話不高興，人家直接白日飛升，飛走了。
“算了。別想了。看王晨能帶回來什么樣的消息，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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