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賊喉嚨受傷,說不出話。
右手胳膊脫臼,痛得嗚嗚作響。
只能冒著冷汗在地上打滾。
“說好的略施小懲呢?”
徐寅瞅了一眼,顛了顛掌心中沉甸甸的錢袋,心中一嘆。
這錢也沒了,手也斷了,慘喲。
不過也罷。
眼看已有不少江湖人士看過來,徐寅將原屬于那小賊的錢袋掛在腰上,便開始四處撒錢。
這家店鋪的小食好吃,就撒一點錢。
這家店鋪的東西好看,也撒一點錢。
這家店鋪的小姐姐好熱情,就再多撒一點錢。
美其名曰——小費!
不用感謝我,要謝就謝老天賞飯。
如徐公子這般謹遵八榮八恥,時刻不忘弘揚射惠美德的人,也就是這個世界沒有JC叔叔,否則必定把所有贓款都交給JC叔叔手里邊!
一分錢,都不會私用!
這點小事,自然打亂不了徐寅一行逛街的熱情。
只是他們原本就引人注目,有心人喜愛窺屏,一直有在窺探,自然而然捕捉到了些細節。
離他們不遠,有個扮作乞丐,實則真是乞丐的人,正拎著細嘴酒壺,靠在墻角邊,一邊聞著行人腳臭,一邊喝著酒,目光忽動,突然嘟囔了一句:“妙手空空?”
而在不遠處的竹樓上,有人喝著小酒聽著小曲,半個腦袋卻掛在窗外亂瞟,目中隱隱發亮:“好俊的功夫!”
——弄得好像他真看清了徐寅是如何將小賊錢袋掏出來一樣。
黑暗中,還有更多人隱藏在暗中,窺視著小鎮。
徐寅又逛了一會兒,便找了間只管飯不管住的酒樓坐下。
這酒樓倒也有兩層。
一樓便宜,二樓貴,還有人說書。
聽到二樓有人說書,徐寅便二話不說走了上去。
這酒樓倒也起了個好名,叫做“衛道士”。
取的是“除魔衛道”之意。
相比于外面露天席地的酒鋪,這叫做“衛道士”的酒樓顯然更合那些名門正派的心意。
尤其是相對一樓更能彰顯地位的二樓,更是褒受歡迎。
徐寅踏著竹制樓梯往上走,只覺這梯子意外的結實,估摸著這西部村寨有著特殊的建筑技術。
到了二樓,徐寅左右一看,發現這二樓上,竟都是些“頭角崢嶸”、“氣度不凡”的江湖俊杰。
這些江湖俊杰目光銳利,明明是來參加除魔大會的,卻一個個搞得像是參加比武大會一樣,看其他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吃同一碗飯的同行。
徐寅這才剛上樓,就有一批人將目光齊刷刷地轉過來。
見是一個帥到自己自愧不如的公子哥,有人不屑,有人輕蔑,甚至在看到他腰間冥水劍時,更是嘴角翹起,心中冷笑。
當然這種心理行為都是藏在內里,不可能展露出來。
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誰還不會呢?
他們顯然誤以為徐公子也是自己的同類,便一個個將頭轉回,繼續高談闊論,全然不顧那說書先生在講故事。
徐寅眉頭微蹙。
這種行為,就好比是在電影院談笑風生,是要被打的!
他上樓之后,看旁邊有一個露著腰肢的小姐姐端著錢盤,便心領神會,取出一枚銀錠放上去。
那村寨女子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將銀錠還給土豪氣十足的徐公子。
徐公子撒幣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有錢不賺的人,他便道了一句:“不是收的小費嗎?”
小姐姐連忙搖頭,用著不太準的官話(普通話)說道:“不收小費,是聽書費,就兩文!”
你這生意,做得也太實誠了吧!
徐寅無奈嘆了口氣,卻把銀錠重新放下:“我用這枚銀錠,買一個安靜的聽書環境,可行?”
女子一愣,下意識看了看聲音最大的那幾位“江湖俊杰”,連忙搖頭。
徐寅說話聲不小,先前轉回頭的“江湖俊杰”立刻將臉轉回來,又是齊刷刷一片。
但此刻姜師兄等人也走了上來。
乍一看人多勢眾,再一看全是女弱。
“江湖俊杰”先是目光微縮,有些忌憚,緊接著又都齊齊松了口氣,多了分輕視。
“就連參加這除魔大會,也要帶上眾多女眷,定是哪個土財主家的無知少爺!”
心中輕視,嘴上倒也沒出聲。
就是忍不住咬牙切齒。
羨慕嫉妒恨啊!
但不管如何,高談闊論的聲音倒也小了些。
那說書先生是個樣貌清癯的中年人,看五官,顯然不是西部村寨的本地人,而是外來游行,被請到酒樓上說書。
他略微感激地朝徐寅點了點頭,便繼續說書,說起書來也更多了分韻味。
徐寅對那依然緊張的村寨女子笑了笑,說道:“到樓下叫三桌小菜來,多退少補,這下可以了吧?”
女子自然連連點頭。
徐寅一行便找了三張桌子坐下,可惜沒有三張桌子相連,也只有一張桌子靠窗。
徐寅選了靠窗的桌子,與師兄師姐同坐。
側耳傾聽。
說書先生說的是小周國流傳已久的故事,那故事已經說到尾聲。
到跑堂的開始上菜,說書先生正好將故事說完,轉而畫風一變,竟是說起了近來江湖流傳的諸多見聞。
頓時酒樓一靜,便是之前高談闊論的人,也都豎起了耳朵。
這種四處游走的說書先生最是多聞,許多傳言都是通過他們來傳播。
江湖人愿意花錢上二樓聽書,也是存了多聽一些見聞的心思。
他們尤其喜歡聽的,是各種榜單解析!
像什么“美人榜”、“高手榜”、“新晉榜”…反正只要是個榜單,有對比性,就有人喜歡聽!
徐寅寫書時就喜歡寫這種榜單,要問為什么,當然是因為讀者喜歡看啊!
說書和寫書,差不離。
“說起這美人榜,靈犀劍宗青薇仙子、天魔教圣女顧凝霜、綠城派呂金蓮…都正是芳齡,五六年是下不了榜了,如此一來便少了空缺,榜外人想要進榜,實在是難!今年那百曉生翻新榜單,苦苦尋覓也只換了一個半的人。”
“為什么說是一個半呢,是因為那半個啊,是雌雄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