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深淵,無盡黑色氤氳之氣籠罩在星辰世界的四周,這也是老婆婆沒法離開那里,被放逐的原因吧。
任一把兩魔帶到了這里,面對廣闊無垠的渾沌之氣,即使是一直神情淡淡的魔,也不得激動得失聲尖叫,
“這么多,都是渾沌之氣!哦不!我不是在做夢吧!”
剛才,他只是吸光了一點點渾沌之氣,都覺得達到了魔生的巔峰,整個人快活得想要大吼大叫。
后面,還是因為對幻魔的失望,這才壓制了下來。
幻魔比他的反應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住的搖頭擦眼睛,似乎沒法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我一定是在做夢,啊啊啊…誰來打我一巴掌…”
魔反手就想給她一巴掌,快打上去的時候,還怕反噬,不得不改為輕拍,“醒醒吧!別在這里丟人了。”
經過一番激動,他現在已經平復了心情。
任一就是個奇跡的創造者,跟著這樣的兄弟走,這世間沒有什么事是不能解決的。
看著無盡渾沌之氣,兩個魔雖然垂涎欲滴,卻也沒有失去理智的跳下去,而是看著任一,他不動,他們也不動。
良久后,魔打破了沉寂,“兄弟,你下去吧,我護著你。”
有他在,那渾沌之氣假如真的會傷人,他也能盡快吸收,救他一命。
任一的心情其實不太好,假如真的證實,這個渾沌之氣不能傷害他,小男孩白死一場,讓他如何心安。
他本是魂體,這一死,就是徹底灰飛煙滅,這世間,包括亡魂大世界,也不會再有他的痕跡。
小貝貝的聲音突然從千世鏡里傳來,“主人,也許…你有機會把他救回來。”
“怎么救?”
任一急忙追問,假如可以,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在所不惜。
“主人,升級千世鏡,只要你的修為達到一定的高度,你就能回溯過去,改變命運,把他必死結局里撈出來。”
“問題是,這樣做,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個世界會不會因為救了他,而發生動亂。”
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置旁人陷入危險境地,假如這般牽扯很大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動手的。
“主人…你放心吧,既然能撈出來,那就說明可以斬斷過往將來是非因果,你只有去做了,才能知道吧!”
這只是個大方向,具體的,也不是她一個靈寵能探知到的。
任一點了點頭,“真有那一天,我必定救他回來。”
現在,該是進行實驗的時候了。
“魔大哥,一切拜托了。”
任一把身家性命,完全寄托在魔的身上。
要知道,魔但凡有點猶豫,或者壞心,他都將會死在這個渾沌之氣里面。
任一需要強大,他要努力達到神袛的高度,否則的話,就不能找回妻兒。
要么成全他,要么就讓他死在這里,一切歸于塵埃。
是死是活,就看這一糟。他賭了。
不帶一點猶豫,他帶著必死的決心,跳進了氤氳之氣里面。
無數黑色的氣體,和亡靈之氣有些類似,帶著吞噬生靈的效果。
任一的到來,好似一顆燒紅的石子,丟進了冰涼的水里,所有的氤氳之氣瞬間向他涌來。
才剛一接觸,任一就感覺到了一股劇痛襲來,整個人痛得嗷嗷大叫。
“不好,快!救我兄弟!”
魔跳了下去,想要替任一吸光這氤氳之氣。
然而,他實在是太高估自己了,就算這個氤氳之氣是為魔而專門準備的,但是,其量多到一定的程度后,對魔的沖擊也不小。
他才剛跳下去,人就被氤氳之氣沖昏了過去。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虛不受補吧。
岸邊的幻魔觀望了一下,此時的任一已經下沉了一半的身子,還在嗷嗷叫著。在她看來已經沒有救治的可能,她比較擔心的是魔的生死,隨也跟著跳了下去。
她沒有直接進入氤氳之氣里面,而是踩在魔的身上,以他的身子為墊腳石。
周圍的氤氳之氣近在咫尺,唾手可得,饞得這個魔也跟著失去了理智,沒有選擇帶著魔離開,反而坐在其身上,開始吸收起來。
無窮的貪欲,讓她忘記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一味想要吸多點,再吸多點。
她已經感覺到了很久沒有進展的修為,開始了有突破的可能,為了那遙不可及的夢想,她一直在努力吸收著。
因為太撐了,當她的身子不可避免的出現裂縫時,她還是沒有察覺到不妥。
喜悅的激動之情,讓她忘記了疼痛,忘記了自己也是有極限的,她正在往崩潰滅散的邊緣狂奔著。
反觀任一,當他的身子徹底被氤氳之氣吞噬光干凈后,他也慢慢地適應了那種刺痛感。
痛多了,人也就會麻木了,他已經記不得自己這一生痛過多少次了。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去享受吧。
想到這里,他舒展開身體,閉上眼睛,準備接受命運的捉弄。
當他徹底打開心扉,一點排斥都沒有的時候,說來也怪,那刺痛感覺反而慢慢地減少,甚至消失不見。
無數氤氳之氣從四肢百骸無所顧忌地沖進他的身體,讓他即感到漲悶的同時,又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好像有一股氣在他的身體里里面開疆擴土,在不停的挖掘他的經脈。
那是他從來沒有過的經脈,很突然的感知到它的存在。
硬生生靠著渾沌之氣腐蝕出來的,這種感覺還是帶著點小痛的。但是比起剛才的劇痛,這個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當經脈形成,里面的氤氳之氣少得可憐,好似一個水缸,一滴水沒有。
但是,任一現在就是泡在這氤氳之氣一般的“大海”里面,那“海水”洶涌澎湃,不管不顧的沖擊著才剛形成的經脈,速度之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撐得脹滿,甚至,那稚嫩的經脈,還被其用暴力手段,快快的撐大著。
沒經歷過多久,難受的感覺再一次證明,痛苦是無止境的,修行有風險。
他必須自救,必須把所有的氤氳之氣找個地方容納起來,那就是提煉,讓原本顯得很松散的氣體,給它壓縮凝結成實體。
這樣的事兒他沒少干,他身體里所有的靈氣都是這樣,經歷了千錘百煉后,形成的凝如實質的氣體。
他懷疑自己再這么凝練下去,終有一天,會把自己本身也凝結成精鋼。
這個過程有些漫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所有的經脈已經被撐得再也容納不下一丁點氤氳之氣時,他才贏轉了過來。
此時的周圍是一片漆黑的虛空,遺留下無數被氤氳之氣吞噬掉的東西。
有各種人族,獸族,材料,法寶,奇珍異寶等等…
這里就像一個垃圾山一般,藏有千般寶貝。
那些人族也許是世間太過久遠,早已經沒有了生息,還保持著生前的姿態,卻已經沒法活轉過來。
任一心里一動,小男孩會不會也在里面?
他在里面,轉了一圈,對于那些所謂的寶貝看也不看,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看到了一個卷縮成一團的熟悉身影。
他的身行有些漂忽不定,隨時都有潰散的可能。
這是人的靈魂不能在外游蕩的原因,一旦失去物體的庇佑,一陣風吹來,也會把他消滅。
他似乎陷入了沉睡,對于任一的到來,無動于衷。
“你該回家了!”
任一小心翼翼的把小男孩引渡回千世鏡。
而小貝貝看到一動不動的小男孩時,眼淚再一次不爭氣的掉落下來,“你死了嗎?嗚嗚嗚…對不起,你到死我都沒對你說上一句好話。”
她一直和他擠兌抬杠,都沒好好的和他說過一句話,現在說啥都晚了。
小貝貝一直哭一直哭,她原以為要等到很久很久才,等到任一成為神袛,才有可能見到小男孩。
但是,沒有想到,現在就等到了,卻是個令人撕心裂肺的結果。
小男孩真的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嗎?再也不能生龍活虎的和她吵架,再也…
她這里哭得不能自己,懊悔得不行。
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打斷了她,“你好吵耶,能不等別再哭了。”
“你以為我想哭,我控制不住我自…”
小貝貝的話才說完,突然意識到不到,趕忙定神去看小男孩。
好家伙,他竟然伸了個懶腰,像個無數人一樣打著哈欠。
小貝貝顧不上什么,一把撲了上去,“啊啊啊…太好啦太好啦,你沒死,你沒死…”
她摟著小男孩,眼里的歡喜都快炸了,整個人從狂悲到狂喜,簡直不要太刺激哦,那眼淚忍不住又嘩啦啦的掉了下來,只不過,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是開心至極的發泄。
小男孩看到自己脖子處被蹭得臟兮兮的衣領,卻沒有如往常那般的去抬杠什么。
他只覺得心里暖呼呼的,這個小丫頭,看起來是個族長,其實根本就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一直到小貝貝哭夠了,看到小男孩戲謔的目光,頓時不好意思的一把推開他,“下次不許再這樣,你若是死了,我就天天詛咒你,讓死了也不安身。”
“嘖嘖嘖…才剛覺得你有點可愛,轉眼就變得這般毒辣,呵…女人…”
小男孩嘴里這般說著,好似和從起cm并無二致,唯有那雙眸里,帶著的寵溺,從來不見光,卻一直存在。
“哼!睿博你又皮癢癢了是吧!看我收拾你。”
“什么睿博,你是在…叫我嗎?”
小男孩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哼!這是主人給你取的名字,當時還以為你死了呢,總得讓你有個歸依啊。”
小男孩睿博有些感動的道:“原來主人還記得,我以為他會忘記。”
“哼!主人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會忘記你。”
兩人在千世鏡里打打鬧鬧,人生又有了盼頭的樣子。
至于任一,他現在沒功夫去管自己已經達到了什么樣的修煉境界,那兩個魔,正姿勢不雅躺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干嘛。
他沒有去打擾他們,就靜靜的守護著,直到…魔率先醒了過來。
他是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硬生生被憋醒的。
“嘶…誰壓我,我的天,好重!”
他一把推開身上的幻魔,十分嫌棄的道,“走開啊!臭死了!”
“哇!”幻魔被他粗魯的動作整醒,很是不解的道:“你干什么?弄疼我了!嘶…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哼!我不是男人,你是男人成了不,麻煩你離我遠點。”
剛才幻魔身上的腐爛味道,差點沒把他給熏吐了。
幻魔有些受傷的卷縮起身子,“這不是我愿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假如知道會這樣,打死她也不會繼續做這種害人害己的事兒。
魔看到她這個小可憐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的安慰道:“抱歉…剛才太用力了點,其實你身上的味道已經少了很多。”
“是嗎?真的嗎?”
幻魔使勁兒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奈何自己對自己的味道有些免疫,不是太能聞得出來,轉而求助任一,“這位道友,你能和我說句實話,我這個味道是不是真的減輕了很多?”
任一實事求是的點點頭,“是減輕了很多,不過,還是有點味道,咳咳…相信用不了多久,只要修為再上去點,一定能去除的。”
“真的嗎?我沒有想到…這真的太好了…”
幻魔激動得快哭了。
魔有些受不了的站起來,試了試自己的修為,發覺比起從前,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已然達到了魔之巔峰。
“啊!!!強大的感覺!好爽哇!!”
他伸開雙臂,大聲的吶喊著。
幻魔也學著樣子,開心的大叫起來,“啊啊啊…好開心哇!”
兩人這般一來,初次見面時的芥蒂倒也減輕了不少,找回了同族之間才有的默契。
而任一也自我感受了一番后,發覺自己從前能觸摸到的瓶頸,隨著渾沌之氣的修煉,已經消失不見。
他應該是跨過去了才對,因為當他抬頭看向蒼穹時,已然能透過那厚厚的界壁,看到以往不能看到的東西。
他沒有冒冒然的就沖上去,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告誡自己,一定得穩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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