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無盡火海里,魏千水并沒有穿著喜服,而是和往常一樣,穿著一身藍,正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雙眼緊閉,眉頭緊皺。
她似乎陷入了某種情景里不得掙脫。對于周遭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恰好在此時,一塊破碎的瓦片即將掉落下來,打在魏千水的腦袋上。
任一急忙上前一揮手,把瓦片扇飛。
隨即重重拍了拍魏千水的肩膀,“魏姑娘,快醒醒!”
魏千水一直在夢囈的感覺,嘴里囫圇叫著“不要…不對…不…”
任一見無法弄醒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蹲了下來,“得罪了!”
他伸手把人摟在懷里,意外的覺得女子這般的輕,好似沒有重量一般。
又好似重若千鈞,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外面的人在大聲的呼喊著,誰也不希望里面有事。
任一沒時間耽誤,因為這個木質房屋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灼燒,快要徹底坍塌。
一個直沖跳躍,人已經來到虛空。
那天威鎖定了陷入昏迷狀態的魏千水,并沒有放過的痕跡,“咔嚓、咔嚓…”
“有完沒完了…別磨嘰,給我來個痛快的。”
任一最煩劫雷劈叉半天,沒完沒了,純屬浪費時間。
還別說,他這一嗓子下去,還是挺管用,那劫雷竟然煙消云散,很快就沒了影。
底下的眾人傻乎乎的看著他,這人不怕天威就算了,居然把天威也給嚇沒了,這膽量,這氣魄,這能力,簡直像是神話傳說中才會出現的人物。
魏千水一直睡著,夢幽藍對她的后勁讓她沒法輕易醒過來,任一對于這個也沒辦法,唯有求救在巨大世界里面的小貝貝。
她是幻境類修煉的行家,也許在這方面,會有好的建議。
那于莫非見事態平息,而自己的新娘子卻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里,眾目睽睽下讓他有些失了臉面。
堵著一口氣竄到虛空里,原本想要出聲,把人接過來,不曾想,那人鳥都沒鳥他一眼,直接消失不見。
“搞什么?人呢?給勞資滾出來,還我娘子啊…”
于莫非崩潰的扯著頭發大叫起來。
眾人有些同情的對著他指指點點,大有成親之日,就被新娘子那啥了的感覺。
那魏無恙見勢不妙,趕忙上前安撫,“賢婿莫慌,那魂王前輩只是在救小女而已…”
“屁…你當我眼瞎啊,那是前輩和晚輩的關系?”
“這對狗男女摟得這么近,這婚事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再要了。退親,退親,趕緊把我于家的彩禮一樣不落的退回來。”
于莫非大聲的咆哮著,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里,已然失去該有的風度。
大概是所謂的愛之深責之切,太過在意,反而讓自己落了下乘。
魏無恙的臉色很難看,“賢侄,當真一點轉圜的余地也沒有了嗎?”
賢婿,賢侄,一字之差,已然擺明了魏無恙的態度。
他們魏家雖然很稀罕這門親事,但是,比起和他們結親,拉攏一個魂王的價值更大。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塞翁之馬,焉知非福!
只是若是如此,魏于兩家連續幾萬年的世交之情,可能就要因此中斷。
且,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能。
非不到萬不得已,魏家并不想這么做。
很顯然,陷入嫉妒情緒里面的于莫非,早已經把這些關系遺忘,他只知道自己的女人跟人跑了,嫉妒發狂的情緒讓他想殺人。
如果不是魏無恙的修為和他不相上下,他早就出手把這煩人的蒼蠅一巴掌拍得稀碎。
“老東西,警告你,趕緊按照我說的去做,再遲一會兒,我不能保證自己管得住這雙手。”
于莫非大手一揮,那原本還在堅.挺的魏千水閨房,瞬間被其震碎成渣。
這是肆無忌憚的施壓,更是無所畏懼的挑釁。
魏家人也不是吃素的,紛紛跳出來幾個和魏無恙一般修為的人,對著于莫非吼道,
“東西退還給你,你可以帶著你的人,滾出此界。”
“從此以后,這里再不歡迎于家的人,好自為之!”
一個儲物荷包沖著于莫非飆射而來。
他眼疾手快的抓住,掃了一眼其中的材料,發覺一樣沒少,毫不客氣的收進自己的腰間,對著魏家不屑一顧的道,
“失去于家的庇佑,你們魏家屁也不是,還敢下封殺靈。聽好了,我于莫非在此發誓,總有一天,我要你們魏家的人,像狗一樣的上門求我,興許哄得我高興了,還能留你們一條生路。”
“欺人太甚,姓于的,沒有想到,你會是這種睚眥必報的小人。”
“為了莫須有的罪名就一意孤行的發難,你會后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是個成熟男人,都不會這般幼稚的把所有情緒擺在臉上。
可惜,于莫非只是個用材料堆積出來的草包,對于這些人情世故,只憑借一己之好,胡亂就做下事情。
殊不知,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一個冉冉升起的家族,修士世界,風水輪流轉,保不齊對頭家里會出現一個強大的魂王,扭轉乾坤。
這是這些世家,傳承上萬年的終極目標,打造屬于自己家族的魂王,從而獲取更多的資源,從而惠及子孫。
對于魏家人,于莫非的態度,要多囂張就多囂張,骨子里帶著濃濃的優越感。
“你們得罪了我,準備接受我的雷霆怒火,用一腔碧血洗干凈你們的罪惡,去死吧!”
于莫非動手了,他要給魏家的人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得罪他的下場,會很慘烈。
眾人看著親事告吹,還反目成仇起來,不由得唏噓不已,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現在鬧成這樣,當初還不如不退親另嫁。”
“對啊對啊,那丹家的少爺雖然是個廢物,但是沒有傷害魏家的實力,那像這個,一言不合就反殺,簡直喪心病狂。”
“那丹家除了那少爺資質不行,別的實力都很不錯,做人也大方,那些丹藥都是當飯吃一樣的送過來,現在倒好,被一個姓于的欺上門來,如果傷了姓于的,說不定此界就會迎來兩個世家的對戰,形勢不妙啊!”
而在此時,那巨大的世界里,小貝貝正面臨一場新的挑戰,把一個陷入幻境里的人解救出來。
以往都是用幻境困人,騙人,這一次,想要把人救出來,就需要把里面的幻境也給迷住,至少,不能比對方弱了,否則,小貝貝可能和魏千水一樣,被困在里面,永遠也回不來。
不過,她并沒有把這么危險的事告訴任一,她看得出來,主人很在乎這個穿著藍衣的女子,她不愿意見到他失望的眼神,咬咬牙,義無反顧的沖了進去。
這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虛空,和這個世界的不同,很多小世界里并沒有什么蘊含能量的材料,這里的空氣里,彌漫著的是一種叫靈氣的東西。
那下界就是這樣一種存在的地方。
難道…她是回到下界的幻境里?
小貝貝看了看自己小小的身影,現在的她恢復到她才十一二歲的樣子,其修為大大降低,被死死壓制住。
大概,在這樣的世界里,是不允許高級能量的出現吧。
她不知道藍衣女子在哪里,只能漫無邊際的四處尋找。
正在虛空里流浪時,突然,一個黑洞出現在她的左前方,離著她只有三丈遠的距離。
假如她剛才一個俯沖的話,現在已經一頭扎了進去。
不過,她雖然修為被壓制,但是,千世鏡還在,作為她的載體,這個寶貝法器擁有穿梭虛空的實力,任何黑洞都擋不住她前進的步伐。
是以,她還是不緊不慢的向著前方慢慢飛去,好似沒有看見黑洞的存在一樣。
“小心!”
突然,斜刺里沖出來一個人影,抱著她飛出去很遠。
“你干嘛?放開我!”
小貝貝不悅的呵斥來人,結果在看到來人的面容時,瞬間呆滯,“主人…你怎么也跟著進來啦?”
“什么主人?小丫頭,你這是嚇傻了嗎?”
來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揉亂一頭青絲后,才道:“你還這么小,虛空這么危險,小心遇上壞人,走路也要看著點,別走神,聽到了嗎?”
“嘿嘿…知道啦!”
小貝貝知道這個人不會是主人,還是被他這窩心的溫暖所感動,對于這樣溫暖如玉的男子,她真的沒法討厭啊。
“你叫什么名字?這里又是哪里?”
為什么,主人的臉和這個人的好像,也是一副天機臉。
“我叫天機,小妹妹,你呢?你又叫什么?”
“嘶…天機,居然是真的天機,那你認識一個叫任一的人嗎?他是我的主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而我叫小貝貝。”
小貝貝沒有說自己是一只坤機子母貝,畢竟是第一次見這人,不能把自己的底細都泄露了出去。
“原來如此,真是個可愛的小貝貝。”天機掐了她的嫩臉一下后,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的主人去哪兒了?為何讓你一個人瞎走?虛空真的不是一個孩子能來的地方。”
天機臉上的微笑,言語里多是溫暖,一如任一。
小貝貝放下了戒備,嘟著嘴道:“主人讓我幫他救一個人,可這里太大了,我找不到她在那里,你能幫幫我嗎?”
“我很樂意能幫到你。說說看,那人長啥樣。”
小貝貝掏出千世鏡,鏡面一晃,一張美麗的臉龐赫然出現在上面,“喏,就是她了,她叫魏千水,不知道為什么,被困在這個世界里面醒不過來。”
天機很是詫異的道:“呀,你居然在找我的女仆藍靈,你們啥時候認識的?”
小貝貝蒙圈了,“你的女仆…藍靈…你確定是她?”
她的主人一直都說魏千水不是藍靈,她們兩個只是長得像而已。
只是,這個被困的世界里,為何會出現藍靈,還有天機,這些都是魏千水絕對不會知道的事。
現在,都出現在她的幻境里面,難道…
一個大膽的猜測,讓小貝貝興奮起來,也許只要能從這個環境里面出去,就能解開許多的疑惑。
她拉著天機的袖子央求起來,“大哥哥,你帶我去找你的女仆吧,我想認識這個小姐姐。”
“啊這…好吧!”
天機真的是個很溫暖的人,并沒有拒絕小貝貝的要求,領著人往一個藍色的大世界走去。
“咦?這個大世界很熟悉啊,是叫藍星大世界嘛?”
在她的記憶里,這里早已經變成了一處廢墟,那么現在這個看起來繁華熱鬧的世界,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難道這些都是過去的投影,是個幻影,并不是真實存在的?
小貝貝不愧是這方面的行家,很快就看破了這個世界的本質。
她也沒點破,任由這個叫天機的修士,帶著自己往城主府而去。
在那里,她果然如愿見到自己一直想找的人,那個已經不叫魏千水,叫做藍靈的美麗女子。
此時的她笑得很張狂,正在捉弄著府里的其余仆人,沒有一點點高冷的距離感,更像是個被寵壞了的姑娘。
看到天機回來了,她卻是眼前一亮就粘糊了上去,“公子,你可算回來了,你餓不餓?想吃什么盡管吩咐,我這就讓人給你做去。”
天機卻是一改之前溫和的樣子,有些責備的道:“還是這樣自由散漫,你這性子何時能穩重一點。”
“哼哼,公子已經穩重得像個小老頭了。我若也這樣,且不是變成一個老太太,我才不要。略略略…”
藍靈做了個鬼臉,一蹦一跳的往廚房跑去。
“唉…何時才能長大?還是像個孩子。”
小貝貝自己還是個孩子呢,聽著這話就不樂意了,“小孩子怎么了?永遠長不大才好呢,人年紀越大,煩惱越多,我可是感受得很深。”
任一之前也是個話多的男人,但是隨著年歲的增加,閱歷的增長,現在越來高冷,一度讓人懷念起過往的溫柔起來。
天機只是摸了摸他的頭,“你個小孩子不懂,大人也有大人的快樂,只是…唉…”
有些話,不合適和一個孩子說,但是,能說的那個人還是個孩子,他也很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