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不想過多殺戮,一直躲著那些亡靈元老的認主。
只是可惜,他越這樣,對方對他的執念就越深,越是無法擺脫。
難道非得逼著他,把這些人都當作大補丹消滅了才能善罷甘休嗎?
界主的到來并沒有緩解他的壓力,反而讓那些人快速的找到這個山谷里來。
“呵,這群人連我也能追蹤嘛?當真是大膽。”界主冷冷一笑,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
“師傅,你沒事吧?”
安安有些不安的拉扯一下他的衣服。
“徒弟,也許變天的日子終于來了。”
“師傅,亡靈世界的天一直都是這樣灰蒙蒙的,還能變什么天?”
安安并不是很能理解,界主師傅每日里神神叨叨的,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等著看吧,在此之前,有個東西你幫我保管一下。”
界主師傅遞給了安安一個亡靈荷包。
“里面是什么?”安安好奇的就要去打開,被他阻止了,“別亂看,還沒到時候。”
安安乖絕的“哦”了一聲,隨手就把把荷包揣懷里,他一直都是個令人省心的小孩,早熟得令人心疼。
任一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后,想要說什么,在看到冒出來的那些個元老后,不得不閉上了嘴。
界主氣場大開,似乎在準備做點啥,一度讓安安心神不寧。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差點沒把界主師徒兩人給驚傻了過去。
“主人,可算找到你了,嗚嗚嗚”
“主人,你不能丟下我們做那負心人啊!”
“嗷嗚…以后主人要罩著我們哦!”
這些元老奇葩的行為,令界主瞠目結舌,“主人?他們認你為主?”
界主張大了眼睛,盯著任一看,仿佛想從他的身上看出花來。
任一聳了聳肩膀,“鬼知道他們在發什么瘋,之前還想殺了我,后面就變這樣了,非得逼著我認主,不給認還不依不饒,追了我整整一天,你說我能怎么辦?”
“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殺了他們也不是不可以啊。”
任一對此并不吃驚,安安整個人卻差點跳了起來,“師傅,你不是一直最反對殺戮的嗎?”
他都要懷疑眼前的這個師傅是不是被人調包,以致于說出這么喪心病狂的話。
“安安,你不懂,當犧牲一群人,能保住一大群人時,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師傅…不要…”
安安不知道自己在阻止什么,只是下意識的覺得會是他很難接受的事,他必須阻止,否則良心不安。
任一對此持有不同意見,“界主大人想要我大開殺戒,這很難唉,我從不枉殺無辜。”
“你不殺他們,他們依然難逃一死,殺了卻能讓更多的人活下來,孰輕孰重,這個帳你不會算算?”
“你不殺他們,他們就不會死,所有人都不會死。”
兩人這般爭辯起來,安安突然一下子大叫起來,“啊!!!不要吵啦,誰也不用死,我們都要活著。”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界主大手一甩,就把他拋飛到一塊大石頭上,“你給我躲遠點。只準看,不準發聲。”
安安的眼淚瞬間就淌了下來,無聲的抽噎著。
他知道師傅想干什么了,他不要,他好不容易有一個親近之人,為何一個一個,都要用死亡來離開他?
他的父母是這樣,姐姐也這樣,就連任一這個大哥也難逃一死,現在,他們都已經死了一遍還不夠,還要徹底消失在這在人間世才夠嘛?
他不要啊!
從來沒有一次這般的恨過,無盡的憤怒讓這個才十來歲的少年站了起來。
他須發張揚,瞳孔發出耀眼的金光,周圍的亡靈之氣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旋渦,快速的被他吸納進身體里。
他那瘦弱的身板被這股巨力掀飛起來,整個人不斷的升空。
那些原本跪在地上的元老見狀,紛紛大叫著跳了起來,“不好,那小娃娃走火入魔啦,快跑哇!”
這一分鐘也顧不上什么主人,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果然,沒有契約的約束,什么認主不過是個空口號,事到臨頭哪里還會管什么主人的死活。
任一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什么叫走火入魔,據說這樣的人,最后都會神智盡失,徹底失去理智危害他人,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野獸。
當安安已經升至半空中,那旋渦從剛開始的周圍,逐步擴大到方圓百里,就連那溪水里的獨角魚也沒能幸免,被這股巨力拉扯著脫離了水面,不住的張嘴蹦噠求生著。
“安安,你冷靜點,快醒醒!”
任一著急的大叫,見安安沒反應直接就要動手去干預。
那界主不知為何,卻是一甩袖子攔住了他,“別亂動,他好不容易才進入狀態,你這一去,就將前功盡棄。”
“什么狀態?走火入魔嘛?你要我見死不救,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是你逼著他變成這樣的,他若是不好,你也休想獨活。”
界主宛爾一笑,四兩撥千金的道:“放心,他是個靈根都還沒開啟的孩子,如何有機會入魔?若是不好,我自會給他陪罪。你且忍耐兩個時辰,到時情形如何再來作出判斷。”
“哼!但愿你說的是真的,否則定要你后悔生而為人。”
任一知道,修士一旦入了魔,神仙難救。
現在,除了祈禱安安不是真的入魔外,他并不能做別的。
兩個時辰對于修士而言,說長很長,說短也很短,那安安一直在吸納周圍的亡靈之氣,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出格的地方,這也是任一還能保持觀望的原因。
終于,當那山谷里的小溪水都被其全部吸干,所有的獨角魚變成了魚骨頭后,他這般瘋狂的姿態才終于停了下來。
此時的他,身量硬生生壯大了一圈,從一個少年成長為青年的樣子,那金色的眸子亮光收斂,毛發下垂,軟軟的身子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安安…”
任一急速上前接住了他,“你沒事吧?”
安安大大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像是觸電一般,使勁兒推開他,“你是誰?這里是哪里?你們想干什么?”
任一驚呼出聲,“嘶~~~你怎么了?我是你任大哥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安安很是果決的搖搖頭,“不認識。”
界主也有些吃驚,“那我呢?你也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師傅啊!”
安安皺著眉,很是確定的道:“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們。我還有事忙,拜拜!”
“白白?你在說什么?為啥我(我)聽不懂!”
任一和界主兩人異口同聲的質問道。
安安沒好氣的解釋道:“拜拜就是再見,回見,不對,是不見才對,二位永別了吧!”
說完,他伸手就去摸自己的腰間,似乎要掏什么東西出來,結果摸了很久,只摸到一個亡靈用的儲物荷包,這個東西是剛才界主轉交給安安,讓他保管的。
他隨意的打量了一眼后,卻是很嫌棄的吐槽起來,“這啥破玩意兒呢?繡工一點都不好,顏色也不亮,土了吧唧的。”
說完,就當個垃圾一般,拋飛出去老遠。
界主如何能坐視不理,一個快步飛奔,又給他一把撈了回來,很是氣憤的斥責起來,
“這里面有傳承下來的界主令牌,乃是你日后的身份象征,如何就能丟掉?”
“什么界主令牌?你這老頭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把我都搞糊涂了。麻煩讓讓,我這里忙著趕路呢?”
此時的安安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且語氣動作再沒有一個孩子該有的天真爛漫,更多的像個玩世不恭的青年人。
任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厲聲質問道:“你不是娜可安安,你到底是誰?”
“廢話,我不是娜可安安,你是啊!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娜可安安。”
娜可安安牛氣沖天的瞪著任一,“你,給我松手,聽見沒,要不然別怪我收拾你。”
“你要收拾我?像這樣嗎?”任一禁錮著安安的手腕,狠狠用勁一捏,頓時疼得他“嗷嗷”直叫喚,“痛痛痛…要斷啦!快放手!”
任一冷冷一哼,卻沒有真的給他捏斷了,這人實質性雖然已經不是娜可安安,這身子絕對是,他可不想真的傷了自己這個小兄弟。
“說吧,你是什么人?又是如何跑到這里來的?”
任一的眼神很冰冷,“娜可安安”縱然有不滿,想到剛才的疼痛,這態度卻是柔和了不少,“我是夏土星人,就叫娜可安安,原本正穿梭各個大世界旅游,突然就給弄到這里來了,難道這是我和他的磁場太相近,所以給我們互換了身份嗎?”
“對了,這里到底是哪里?為何這里的天空灰蒙蒙的,且你們的裝扮也是這般奇怪?”
這人拉扯著自己的衣服,似乎對于這樣式的很不喜歡,眼里流露出濃濃的嫌棄意味兒。
任一沒好氣的道:“呵…我們奇怪?你這人說的真有意思,我也懶得問你,你那邊的人又穿的啥?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我的小兄弟安安,被你弄到哪兒去了?給你一柱香的功夫,快去把他換回來,否則的話,我會對你不客氣。”
“嘶…別介呀,你這大哥怎么這么暴力呢,我也是受害者啊,好端端的帶著美人兒出游,結果給我弄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你說我多冤啊,我比你想的還要急迫,我特么的壓根兒就不想在這里待啊!”
任一大吼,“那你磨嘰啥,換回來啊!”
“我…”這人氣不打一處來的的也吼了回去,“我特么的要是會的話,還需要你在這里嘰嘰歪歪的,我早穿回去了我。”
“啊!誰干的啊,求求你行行好吧,把我送回去啊!”
“娜可安安”很不喜歡這個世界,只覺得壓抑得不行。
任一對此也很頭禿,他不知道那所謂的夏土星在什么地方,他現在被困在這亡靈大世界里,哪里也去不了,不得不看向始作俑者,此界的界主,
“你說好的,安安不會有事,現在倒好,他的身體沒事兒,魂兒換人了,你說吧,這事兒要怎么解決?”
若是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他非得捅了這亡靈界的天不可。
他一直愧對娜可安安這個孩子,然而,兩人每每相遇,總是會莫名其妙的發生不詳的事,他都要懷疑自己霉運當頭,身邊但凡有親近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樣的念頭讓他周身環繞的亡靈之氣越發旺盛起來,宛如實質。
“哇塞!我說哥們兒,你這是自帶出場特效嘛?好炫酷哦!快快快,你也教教我,等我學會了,那些美人兒還不得拜倒在我的西裝褲下。桀桀桀~~~”
似乎想到某種春/光無限的美好畫面,他這邊笑得異常的銀/蕩,一看就不是個正經的男人。
安安的身子被這樣一個色/痞子霸占著,看得任一別扭不住。
他喘著粗氣,死死捏住拳頭,最后還是忍不住一巴掌扇在對方的臉蛋上,“別再露出這樣不正經的笑,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掐死你。”
“你你你…”
“娜可安安”捂著自己的臉,憋了半響,最終還是沒有憋出個屁來。
任一看起來氣場好強大的樣子,他有些懼怕,哪里敢去捋虎須。
審時度勢一番后,快速躲在界主身后,卻是把他當做了擋箭牌。
界主對于這樣的結果,也是深感意外。這樣的“娜可安安”已經不再是過去稚嫩的樣子,他的靈魂呈現污濁不堪的樣子,根本就不配承擔起繼承亡靈界的資格。
界主比任一還要難過百倍,他等了幾十萬年,好不容易才在蕓蕓眾生中挑出來安安這個好苗子,沒想到,只是一場靈根潛力開發的過程,直接把徒弟給開除了,換了這么一個垃圾給他,他要來何用?
一把扯過“娜可安安”,把那亡靈儲物荷包掏回來,他十分痛心的道:“唉…這命運的安排,誰說得清呢?明明都計劃好了的,到最后卻是功虧一簣,連個毛也沒給我留下,我該怎么辦才好?天要亡我啊!”
亡靈界界主伸出雙臂,不住的大叫,發出了十萬個痛心泣血的吶喊,“為什么啊!!!!”
任一見狀,縱使再恨,還能把界主咬來吃了不成。
再恨,他的安安也回不來了。
他恨,最恨自己的無能,假如他再強大一點,這樣的悲劇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眼前上演。
“娜可安安”撅著嘴看著兩人,不敢明里出聲說話,只是用口型罵了一句,“兩個神經病!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