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造物神,是能夠隨意被人咒罵的嗎?
哪怕只是在心里想想,那也是不可饒恕的罪孽。
就像當初的太子八祈,他就是因為被人用言語相激,就指天咒地,胡亂咒罵,這報應來得特快,當時就直接給他電成焦炭,最后變成了一個石刻雕像,塵封千年之久。
若不是有任一機緣巧合之下,放他出來,估計這輩子都只能永遠屹立不倒在那鬼地方。
即使出來了,他的相貌也無法變回去,得不到造物神的饒恕,他只能做個畸形的小猴子,連臉都不敢給人看。
此刻,小雞在心里扎小人咒罵老頭,這報應來得也很快,晴天一陣霹靂,就這么打在她的身上,瞬間讓她從一個萌萌噠的黃色小雞,變成了一只渾身宛如焦炭的小黑雞。
小老鼠嚇得躲在一旁的墻角旮旯里,不可思議的道:“你你~~~你這是干啥了?竟然惹來天罰。”
“呼~~~”小雞張嘴,吐出一口濃濃的黑眼圈,委屈巴巴的辯解,“我啥也沒有干,我只是在心里罵了那個老頭一句。”
準確的說,是這樣的念想才剛冒出來,都還沒怎么罵出口,她就遭了報應。
如果不是她是只神獸,現在這身板,已經變成一堆灰燼,哪里還能說話。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這一句話剛說完,等待她的就是一番更加殘酷的天罰,直劈得她頭暈眼花,整個身子直挺挺硬邦邦的倒下,不住的抽搐。
小耗子嚇壞了,著急忙慌的上前提醒道:“不要再說那個老頭的壞話,連想都不要想,聽到了沒?快停下你所有的念想,快快快。”
小雞此時的大腦已經木了,哪還有什么念想,連小耗子的話也聽不見。
當中年男人回來后,看到的就是一具焦黑的“尸體”,整個人氣抖冷,他費勁千辛萬苦才摸回來一小袋谷粒,就是想早日把小雞給養肥,沒想到…
看到躲在一旁的小耗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是你干的不?你這個臭蟲,咋死的不是你呢?”
隨著這句話的,還有一根粗壯的木棍,對著小耗子就扔了過去。
小耗子很是機靈,拖著小雞就躲過了襲擊,就近找了個小洞就鉆了進去。
這個地方,它似乎已經早就待習慣了,很多洞還是它挖掘出來的,自然門道很熟。
它挖出來的道路,外面很窄,但是在聯通了其中一個通道后,這里面其實異常的開闊,卻是任家人自己挖掘出來的避難處。
外面,中年男人氣得直跳腳,卻又無可奈何,他可沒本事變小鉆進去。
小耗子把小雞拖到那中年男人之前待的那個洞穴里,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小雞,快醒醒!”
小雞一點反應也沒有,如果不是兩個之間還有一份主仆契約相連,知道她還有氣,它真的會以為小雞已經死透了。
小耗子身無長物,也沒法給小雞處理身上的外傷,只能干巴巴的趴在地上,靜靜的等待著。
良久之后…
“咳咳~~”
小雞微弱的咳嗽了一聲,張嘴就冒出來一股焦糊的黑煙。
“我怎么還沒死呢?死了多好啊!”
她有些懊惱的抱怨起來。
死了她就能浴火重生,到時候又是一只好小雞。何必像現在這樣,承受這么大的痛苦。
這該死的…
這個念頭才剛升起,就被她及時的掐滅。
再來一次,她都想了結了自己這條小命兒。
老天不負有心人,她雖然及時懸崖勒馬,但是,這天威還是查探到她的意圖。
對于她這樣的危險分子,還有什么可說的,直接就開/劈。
可憐小雞,上一瞬還在慶幸自己反應麻利,沒有真的吐露出來啥,下一刻立馬傻眼。
“哇啊~~~嘰嘰嘰~~嘰嘰~嘰~”
小雞的哀凄聲越來越弱,小耗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劈成一堆灰渣,而無法上前阻止。
它也沒有這個能力阻止什么,除非他不想活了,敢和造物神叫板。
面對小雞的骨灰,它兩眼空洞無神的盯著,久久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才剛有了個契約,還沒互相介紹好好的認識彼此一番,就這么沒了。
趴在這漆黑的洞府里,它第一次有了一種冰涼的感覺,寂靜的空間讓人窒息。
它慢騰騰的走到洞口,最后一次轉身看了看身后那堆骨灰,決定換個地方,讓自己忘記這個悲劇,繼續一個人的旅行。
突然,四周變得明亮起來,回頭一看,卻是一道無根之火正在熊熊燃燒著。
“這是什么…難道是…”
小耗子似乎也不是個普通的耗子,能被造物神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它本身就不可能是個簡單的獸類。
它似乎猜測到了小雞的來歷,一掃之前的沮喪,眼神灼灼的盯著火堆的中心。
那里,有個若隱若現的小身影,和小雞的身形是那么的像。
“怪不得我初次見你,就有種腿軟,想要臣服的感覺,原來因為你是神獸啊!”
“唉…我要是恢復原樣,倒也不怕你,可惜了,現在是個人人喊打的臭耗子。”
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了老頭為啥要讓小雞讓他為主,他非得這般的作弄他們,讓他們突破那道天命賦予在身體里的畏懼感。
它一不小心成了神獸的主人,這若是被它的那些死對頭知道了,會不會跑來滅了它?
正胡思亂想呢,就見那火光漸漸的凐滅,原地只留下一只完好無損,毛茸茸的小雞仔。
“耶耶耶…我又復活了嗎?啦啦啦~~~”
小雞撲騰著一對嫩翅膀,快活的轉著圈圈。
“咳咳…沒事就好,以后記得謹言慎行,不要胡亂說話。”
小耗子的話讓小雞的快樂只維持了短暫的時光,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小耗子,“為什么?為什么重生了,你還是我的主人?”
“呃~~~這個~不清楚啊!我也是第一次當主人。”
小耗子也沒啥契約經驗,不知道這個仆人死了后,契約是否還會存在?
不過,看眼下這情形,小雞哪怕是用掉了一條命,似乎也沒有擺脫掉做仆人的下場。
“我不管,你給我取消認主,我才不要認你這樣的家伙做主人,丑不拉幾的,你不配!”
小雞生氣之下,口不擇言,說出去的話要多傷人就多傷人。
小耗子原本早就修煉得一顆堅如鋼鐵的心,也不由得刺痛了一下。
它垂下眼眸,語無波瀾的道:“我也沒想認你做仆人,一切不過是外力強迫的而已。”
它沒敢說是老頭干的壞事,謹慎如它,可不想步上小雞的后塵,說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你放心,我會切斷這份契約,不會為難你的。”
小耗子這般說辭,讓原本有些劍拔弩張的小雞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似乎有些~太過。
“咳咳~~~那快點吧,磨磨唧唧的干啥呢!”
這話說出去,小雞自己都有些不敢去看小耗子。
她原本是想道歉來著,這天性使然,嘴巴一禿嚕,怎么就吐出這樣傷人的話來呢?
雖然只是才相處了短短一天的功夫,小耗子和小雞一開始還是敵對關系,兩人打生打死的,現在能這般和平相處,已經是很難想象的事。
它會放她自由,強扭的瓜從來都不甜,也不會是它想要的結果。
然而,真的等到解除的時候,他才有些為難起來。
久等無果,小雞急切的心讓她忍不住又開始抱怨起來,“你到底行不行啊?這么點小事都辦不好?”
“別催,我能行,你急啥,讓我再試試。”
小耗子若是個人形,此時一定急得滿頭大汗。
然而不管等多久,都不會等來小雞想要的結果。因為,這是老頭親自下的手,除非他親自動手,幫他們解脫,又或者這世間有人的修為能超過他,用強力解除,否則的話,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會有結果。
小耗子累得筋疲力盡,最后只能無奈的宣布放棄,“對不住了,這個除非下契的人來,否則的話…”
“不!我不信,你在騙我對不對,我…”
小雞顯然忘記了之前吃過的苦頭,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一出,靈識海瞬間就給了她一記警告性的懲罰。
“嘶~~我疼~~”
小雞頭疼欲裂,一對嫩翅膀捂著腦袋,釀釀蹌蹌的卻是有些站立不穩。
“嗚嗚嗚~~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別再懲罰我了。”
小雞哭訴著求饒,那靈識海才終于放過了她。
“嗚嗚嗚…人家招誰惹誰了,為什么要這樣對人家?”
她原本待在凌波城,那里的人,無論誰看到她都想據為己有,抓她的人追得她上天入地無門,只得一路逃竄到這沒有人煙的地方。
這錦羅城還算大,她就想摸進一個大戶人家,找點余糧吃吃而已,怎么就招惹上了這么倒霉的事呢?
小雞想不通,一度覺得雞生無望,垂頭喪氣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句話也不想。
小耗子等她消停了,才討好性的上前道:“不管如何,目前的局勢就是這樣,契約無解,咱們先就這么湊合在一起吧。”
“相信我,那人不會輕易放過我的,等下次見到他,大不了…”小耗子說這話的時候,已然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大不了,我就去求他,給他服個軟,定然不會困住你太久。”
老頭之所以這么做,不過是個惡作劇,小雞只是個幼崽,恰逢其會才被牽連進來,她既然如此強烈的排斥,小耗子也不會強留。
小雞冷靜下來,有些郁悶的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那個老…”
她本來想說啥,生怕遭到天罰,又給硬生生換了個說法,“為什么那個人要讓你求他?你為啥寧愿做個臭老鼠,也不愿意呢?”
“因為我無聊啊!”
小耗子這話一出,聽著就假,小雞直接給了個斗雞眼,“不愿說拉倒,這破地方我是不想再待了,走走走,咱們趕緊的離開吧。”
“走去哪里?我覺得這里就挺好?”
這世上都是老頭的地盤,無論他躲在哪個旮旯角落里,都能被找出來,他們兩個還能躲去哪里?
小雞可不這樣想,她要遠離這個傷心之地,一刻也待不下去。
“我要去找一個人,也許他能幫到我。”
她不由得想起了任一,這個男人雖然丑陋不堪,但是勝在修為不錯,也許在他的庇佑之下,她這個主人才不會輕易嗝屁。
她已經開始操心小耗子的人身安危,兩個現在被迫綁定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它雖然有無數條命,架不住有個短命的主人消耗,大概主人生死的話,她也不可能獨活。
這就是她不能輕易認主的原因,明明有大把的命可以消費,誰也不想冒險,做個短命鬼。
小耗子嘆息一聲,選擇了遵從小雞的決定。他覺得自己這個主人,做得有些沒有尊嚴,相當失敗。
他們兩個,到底誰才像個主人呢?
兩小個趁著天黑,悄悄的摸出了任府。
而在他們走后沒多久,也有一輛獨輪車,晃晃悠悠的朝著海邊行去。
卻是那中年男人推著婉娘,兩人連夜摸黑趕路的樣子。
“相公,我們這樣能行嗎?”婉娘有些疲憊不堪的樣子,不住的打著呵欠。
“不管能行不能行,總要試試的。”
中年男人體格也不健碩,推著獨輪車卻是相當吃力。
即使這般辛苦,他也不曾丟下婉娘,獨自離去。
“夫君,我們就算這樣不好嘛?就讓那孩子當我們死了…”
“可是我們明明沒有死,死的該是那畜牲,憑什么?憑什么我們要活在畜牲的皮囊里面,我不甘心啊!”
“那你還把孩子給氣走,害得我沒有好好的看他一眼?”
婉娘說到這里,頓時氣得淌眼淚,不停的用袖子擦拭著。
中年男人推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你確定我們這樣的面孔,那孩子能接受?他看到我們,就像在看陌生人。”
“唉…”
兩人一致嘆息一聲,最后才慢慢悠悠的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