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魔變人沒死,不該死的任一,卻這樣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眾人悲戚,就連席墨這樣冷心冷腸的女人,也為之哀嘆不已。
這個船上,以后不會再有人如任一一般寬厚仁慈,待她如常,維護著她。
但是,所有人里面,最冷血的,怕是只有那萬家愁,這個聰慧得一塌糊涂的符師萬瑩。
不可否認,她在制符方面很有天賦,也很勤奮,但是在對于和旁人的交流方面,她就比較的淡漠疏離,乃至冷酷。
對于她來說,這世間萬物似乎只有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是次要的,甚至是…可以被忽略,被任意傷害的。
這個從她在自己的宅院里,還修造了一個地下室可以看出來。
里面囚禁了很多奇形怪狀的野獸也就算了,就連人她也不放過。
雖然那些人,原本就是大奸大惡之人,平日里奸銀擄掠為惡不做,遭受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贖罪。
但是,萬瑩拿他們當試驗品,卻是有些殘忍。那種死也死不掉,活又沒活路,讓人在無盡恐怖,害怕中獨自煎熬的感覺,不知道逼瘋了多少人。
此時,所有人沉浸在悲傷里,唯有她還有閑情逸致斜靠著船舷,磕著瓜子。
大概就是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魔變了的弢喆,是在場里面最讓人意外的存在。天威沒轟殺了他,反而讓其恢復了神智。
只不過,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海邊的那個山洞里,對于自己為何會出現在船上,自己的身子又為何會變成這種驚悚的樣子,直接就是懵逼狀態。
“我在哪兒?”
“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誰干的?”
“我都經歷了什么?”
他發出了一連串的靈魂拷問,一時間讓人反應不過來。
小可愛抹抹眼淚,雖然不怎么待見這個人,還是好心的替他解了惑。
“這位大哥,你被藍蝠咬了,中了毒,然后神智大失,你現在就是個變異的魔人,明白了嗎?”
弢喆一臉呆滯,“什么是藍蝠?什么是魔人?不是魔獸嗎?”
“藍蝠就是…哎呀,鬼知道是什么。”小可愛又沒真的見到過,一切不過是道聽途說。
“你只要知道你差點變成一個和魔獸一樣的家伙,專門吃人就行。”
弢喆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像銅鈴,“吃…吃人…”
“不…不可能…我怎么會是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的。”
他不可置信的向后退著,他怎么可以是這么惡心的存在?
然而,當聽到吃人兩個字時,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升騰起一種騷動,他想,好想,莫名的渴望驅使他,直勾勾的盯著小可愛那白皙的脖子處。
這樣的念頭實在是太可怕了,只是才剛升起來,就差點嚇壞了他。
他是個正常的人,絕對不可以做這種事。
他不能…
堅決不可以…
他實在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腳步釀釀蹌蹌的向后褪去。
他忘記了這是船上,并不是寬闊的陸地,一個倒栽蔥就從船舷上掉了下去。
“呀!快救人!”
小可愛著急的沖到船舷處,還沒來得及查看,就見弢喆已經緩緩的飛了上來。
是的,他像個鳥兒一樣,伸展出了一對寬大的羽翼,撲騰撲騰的就飛了上來。
因為掌握不好方向,他飛得是那樣的歪歪扭扭,一路上不知道撞了多少次船壁,最后噗通一聲,狠狠砸到了甲板上。
他整個人臉蛋朝地,鼻子被撞歪了不說,那很長的大牙也被撞飛了一顆。
因為任一的死亡,現場明明說不出的慘烈,氣氛也很悲傷,愣是被他這么一出慘烈戲碼散退了不少。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三石道人已經給自己的電傷抹了療傷藥,此時狀態挺好,完全不像是個被電過的人,是三人里面傷得最輕的。
“咳咳!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人力可以左右,我們大家節哀順變吧!”說完,他語重心長的提議道:“既然小兄弟出事了,咱們又遠離陸地,不如直接就選擇水葬吧!”
“唉!除此以外,也別無他法,就這樣吧!”
“但愿任一下輩子,能重新投個好胎。他這輩子已經吃夠了太多的苦頭,夠夠的了。”
“任一哥哥…嗚嗚嗚…一路好走!”
眾人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這個提議,這已經是他們所能為任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任一的身體實在是太糟糕了,衣服焦黑成炭,渾身的肉也爛耙耙的,眾人想給他收斂一下,至少讓他走得體面一點。
“不許碰他!”藍靈暴喝一聲,胳膊一抬,就把眾人全部掃開了。
眾人哪里抵得住她這含怒一擊,個個東倒西歪的向后飛去,恰似天女散花一般,散落在甲板各個角落。
“藍姐姐,我們知道你對任一的心思,但是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順變。”小可愛雖然傷得不清,卻是沒有怪罪的樣子。
“前輩,我們只是好心,何故出手傷人?”
毛顯得卻是不悅的掙扎著站起來,剛才這么一下,差點讓他的一把老骨頭散架了。
藍靈一直守著任一,眼神堅定的道:“小一還沒死,你們誰也不許碰他,誰碰誰死。”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逆鱗存在的話,藍靈的逆鱗就是任一。誰都可以死,就是他不能。
她的這一番話,讓不知情的眾人,還以為她對任一用情很深,心里是即感動又莫名其妙。
這兩個人,平時也不見多交流,多么親密,除了任一在那個小海島上,為藍靈烤肉時,有些給人感覺不一樣以外,眾人實在是很難想象,藍靈這樣一個絕世高手,會喜歡上一個比較倒霉的小修士。
任一的倒霉從來沒有停止過,如今,終于是倒霉到家,倒霉到頭,死翹翹了。
雖然藍靈的態度有些強勢,眾人卻也只是稍微的抱怨兩句,不敢多說什么。
毛顯得的質疑,藍靈的回應,眾人的唏噓感嘆,所有的一切,都被大雨沖刷了一般,任一壓根兒聽不見。
他…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