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說,烈女怕郎纏!任一此刻是卻怕被師傅纏。
吳世勛可不是個小貓小狗,說不要就不要,說丟就可以丟。聽到任一不要他了,碩大個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著腿兒,哭著鼻子哀嚎著,
“小哥哥不要我了,啊啊啊…小哥哥好狠的心啊…”
“我不要,不要嘛!我要跟你走…哇啊啊啊!”
哭聲很雷人,動靜很大,在場的人看著他那番做派,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尤其是那宋家父子,頭回見,不由得吃驚不已。
“這…這是怎么了?之前還好端端的。”
說起來,掌門人也是倒霉,他帶著宋智廉才回到宗門,不過是一柱香的功夫,也不知從哪里跑來這么多強悍的魔獸,鋪天蓋地沖進來,死傷無數的弟子。
那個時候,他和宗門里武藝排名比較靠前的高手,聯合對敵,其中就有吳世勛的影子。
彼時的他,勉強還算正常,對于擊殺魔獸還是出了點力。到得后面殺紅了眼,神志錯亂,竟然連自己人也分不清,爆起傷人。
好在,宗門里的人都知道他的毛病,早就有了防范,即使這樣危急的時刻,也無人敢和他背靠背應敵,而是選擇了躲得遠遠的。
偏偏他力大如牛,殺傷力強大,被他誤傷的人還是不少。且尋常人也攔不住他,就這么被他見人就殺,見魔獸就屠,愣是殺出一條血路出去。
沒想到,再見面已經是這個樣子,實在是…掌門人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表情來面對。
吳世勛可認不出他們,實際上,他誰也不認識。除了睜開眼睛就第一眼見到的任一,他誰的話都不好使,壓根兒不聽,只管哭鬧著。
“啊啊啊啊~~~我不要嘛!我要和小哥哥在一起。”
“呸!給我閉嘴!”毛顯得忍無可忍,煩躁的給了他一個禁言術,世界瞬間清凈了下來。
“再啰嗦,舌頭給你拔了!”
毛顯得惡狠狠地威脅著,對于任一以外的人,他逮著誰就有毀滅的沖動,此刻內心里的浮動怎么也止不住,他那原本慈祥的眼神,就像一把尖刀惡狠狠地剮著吳世勛。大有一言不合,真的要動手的兇狠勁,嚇得吳世勛的眼淚霎那間就憋了回去,哪里還敢露出哭相來。
這樣的毛顯得令任一有些害怕,他上前一把抱住,順著他的后背道,“大爺,你怎么了?別嚇我,咱冷靜一點,甭和他一般見識!”
很平常的一句寬慰話,卻神奇地讓炸毛的毛顯得恢復了常態。
“沒事,沒事,哈哈哈…老頭和這小子鬧著玩的,誰讓他這么粘糊。”毛顯得打著哈哈,心情來了個大反轉。
任一松口氣,“既然無事,我們快些離開這個地方吧!”
這里真不是人能待的,好好的大爺,差點就給他弄炸毛了。
任一轉身抱拳行禮,“各位太壹宗的前輩們,宗門已然覆滅不存在,小子再待無益,就此宣布脫離此宗另尋去處,還望各位前輩諒解,勿要怪罪小子!”
“啊?這就走啦?”掌門人有些念念不舍的樣子。
當然,他不是念念不舍他這個人,而是有些垂涎對方的丹藥。
雖然那個丹藥難吃得要命,但是,架不住有逆天的效果。此時正是多事之秋,有這樣的藥物傍身,總是能給人一點活下去的自信。
宋智廉神色一動,卻是上前建議道:“這位小兄弟,宗門沒了,我們也沒有停留此處的必要,如今不太平,大家一起結伴而行,也可以有個照應。”
“當然,其實是我父子兩個想沾你們的光,不知道…”
宋智廉人年輕,說話自是無所顧忌,想到就去說,才不會考慮太多。
掌門人對于這個,并不予以置評。因為他內心深處也是這么想的,只是礙于面子,有的時候說不出口罷了。
任一有些為難,他真的很不想和這群人攪和在一起。太壹宗里的人,除了席墨,以及離開了的嬌客,他是一個都不想搭理。
毛顯得更是不樂意了,他正想出口拒絕,卻聽得席墨也上前請求著,“那個…我們爺孫兩個也想結個伴,牛氓…啊呸呸呸!這位小哥哥,你給行個方便唄!”
席墨一改之前的憤慨,此時卻像個活潑的少女,語氣里不自覺的夾帶著點嬌憨的味道。
那宋智廉本就是花中老手,此時一聽,原本還沒什么想法的,卻是突然心癢難耐起來。
他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席墨,往日里,這個少女本就明媚很吸引人的目光,他垂涎不知很久了。卻礙于她有個大長老的爺爺作靠山,其本身的武技也差不了他多少。這個性格脾氣就像個帶刺的小刺猬,誰要是敢上前撩撥一下,非得被扎得滿身是傷不可。
他拿她一點辦法能有,直接無從下嘴。
此時偶然見到這么一點點的風情流露,這不該有的心思,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知子莫若父,掌門人哪里有看不懂自己兒子的,他悄悄的掐了他一把,漫不經心的跨了半步,用身行把宋智廉那貪婪的目光遮擋了一二。
任一有些為難的道:“看在大家同門一場的份上,一起同行也可以,不過…”
“不過什么?”
席墨自是快嘴追問著。
“不過,這一路上要是遇上危險,我們只能盡量顧著自己,并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畢竟,我也只是個才剛入門的廢材,啥也沒學到,還要依靠在座的各位高手鼎力相助。”
任一把姿態放的很低,為的不過是以后不讓這些人,把他大爺毛顯得當做盾牌使用,那是絕對不行的。
他怕他這個大爺,盾牌做不了,反而把矛頭對準他們幾個。
毛顯得剛才發狠的樣子,雖然一句哈哈就大發掉了,說是開玩笑。但是,任一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強勁的殺氣,那一刻,毛顯得是動了之心了。
他并不能保證,毛顯得以后倒打一耙時,會不會把這幾個人,一劍穿成串串,囫圇解決了。
聽到任一并沒有拒絕,席墨輕呼了一口氣,點點頭道:“放心,生死有命,不會怪罪你們的。”
“真啰嗦,事不宜遲,快些下山吧!”
毛顯得是真急,他要快快的離開靈隱大陸,那心情,和趕著去投胎也差不了多少。
奈何任一凡俗事偏多,非得搭理這群人。
一群人走得很快,完全可以用快若奔雷來形容。吳世勛則像個啞巴一樣在眾人身后追趕著,他的神情倉皇,眼里都是不安,就害怕被任一給甩了。
可惜他是力量型武師,這速度還沒有席墨和宋智廉的快,掉在后面追趕得很狼狽。
任一雖然沒啥功力,但是有毛顯得拉扯著,一路上他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竟然有種發飄的錯覺。
只不過這美好的感覺,很快就被一聲雄渾的獸吼聲給打斷了。
“大家戒備,前面估計有魔獸,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魔獸。”
毛顯得掏出自己的符寶武器,只是一把普通的通靈寶劍,這樣的貨色,和同階修士斗法,自是必敗無疑。但是殺死這些魔獸,卻是沒得問題。
只不過,魔獸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一陣情冷的風吹來,空氣里濃濃的血腥味狠狠沖擊著眾人的鼻翼。
那席墨畢竟是個不經事的小姑娘,捂著嘴巴就干嘔起來。
宋智廉趕忙掏出自己的一條絲帕遞了過去,“師妹,你沒事吧?真是苦了你了。”
席墨面無表情的推開他的手,“三長老,師妹這個稱呼不合適你,還請不要亂了輩分。”
宋智廉雖然年輕,比她大不了幾歲,但是在宗門里掛了三長老的頭銜,那就是和她阿爺一個輩分的。
讓他喊啥,席墨都覺得心里隔應得慌。她看他不順眼很久了,要不是平日里被她阿爺壓制管束著,她早就想辦法把這個家伙給弄殘了,哪里還用得著聽他在這里叨叨叨。
被這么明晃晃的對待,宋智廉有些訕訕的收起自己的絲帕,自己給自己擦拭了一下。
突然,毛顯得出聲了,“前面有情況,你們在這里等著。”
眾人戒備的看了看四周,除了偶爾能聽到一聲獸吼外,別的啥也見不到。
正疑惑不解時,卻聽得任一也跟著大叫起來,“不好,前面應該是打起來了,我得跟著去看看。”
眾人被他嚇了一跳,卻是沒有人認同他的話。
這里的地勢比較開闊,周圍什么風吹草動都能看到,他們并沒有發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再則,任一修為比他們還不如,憑什么他能感受到什么,眾人卻像個白癡一樣,一無所覺。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致認為他們二人在唱雙簧,不過是為了擺脫他們這幾個人罷了,自是不給好臉色。
“任兄弟要去哪里,那是你的自由,我等管不著。”
“不過…”
宋智廉卻是摸著下巴,不懷好意的走到他跟前,若有所思的道:“把你身上的好東西都交出來,然后,你愛滾多遠就滾多遠,就算死了也沒人管你。”
這話說的何其歹毒,卻見一坨濃痰“吧唧”一下,粘糊在宋智廉的俊臉上。
濃痰的主人可不是任一,而是來自于他身旁的席方平。
“呸!怪不得剛才假惺惺的說要同行,卻是惦記這么點貨色。”
他雖然在山洞里,一直對任一橫眉冷對,那也是因為按照太壹宗里面的宗門規矩辦事。
他當大長老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公正,嚴明,守律,是他做人的基本準則。這幾十年下來,久到已經刻入骨髓,變成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行為習慣。
宋智廉被挑破心事,也不惱,而是吊兒郎當的掏了掏耳朵道:“你老真會做人辦事,宗門都不覆存在了,還抱著那些教條訓斥人。”
“醒醒吧,沒人吃你那一套。要么給我閃遠點,免得我們父子不講情面,誤傷你們爺孫倆,那可就不美了。”
“小子,你是在威脅我嗎?”席方平吹胡子瞪眼的道:“你還在穿開襠褲玩泥巴的時候,老頭我早就打敗宗門無敵手。不信的話,你這就對著這個小家伙來一通,看看能不能傷他一根汗毛?
任一很是意外的多看了席方平兩眼,對方居然毫不猶豫的站到他這個陣營,這多少讓他有些感動。
隨即目光不經意的和席墨的碰撞在起來,頗有點對峙焦灼的味道。
席墨冷哼一聲撇開頭不去看他,心里在嘀咕什么,任一就算用腳趾頭去思考,也能猜出個大概。
大抵上,他這樣普通的人,沒有能耐的人,都是不能入這個女人的眼吧?
任一也不氣惱,他也不是對席墨有別樣的心思,只不過是遵從命運的指示辦事,之前的相救,已經是他所能達到的極致,再也不會有以后。
宋智廉用絲帕擦了擦自己的臉,然后氣呼呼的把絲帕甩到地上,怒火中燒的提著一把寶劍,對著任一就攻擊而去。
最先反應過來的不可能是任一,他可沒這個本事,看清對方的功擊來路。
也不是身手了得的席家兩個人。
而是一個已經快要被眾人忘記的,那個大傻子吳世勛。他被毛顯得下了禁言術,短期內根本就不能發聲,但是不代表他就無能為力。
他的實力,瘋魔起來,就算是兩個席方平都打不過。
只見吳世勛眼眶里的眸色越來越深,最終像個野獸一樣對著宋智廉抓撲上去。整個過程猶如行云流水,一點不手軟。
任一有些頭疼的嘆息一聲,“怎么又瘋魔了,不是已經挖了很多獸核嗎?難道還有遺留的?”
之前,毛顯得可是對吳世勛的腦袋,動了一次開顱手術,就這么一次,已經有種把人搞壞了的感覺。
吳世勛的武技,在太壹宗里,那就是數一數二的風流人物,哪里是宋智廉這樣,靠背景上位的耀眼貨色。
普一照面,宋智廉手里的寶劍“鏗”的一聲,卻是又被砍斷了。
他有些呆愣的看著自己手里的短劍,久久不能動彈,這把劍,給了他至少十年了,沒想到才這么一交手,就碎裂成豆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