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文說不清自己是在一個什么樣的混沌世界里,他看不見光,聽不到聲音,就像有個無形的囚籠鎖住了他的五感。
憋悶,心慌,氣短,腦漲…
他難受,想要長嘯一聲,打破沉悶的束縛。費盡渾身力氣,張不開嘴。想要看看身處何處,沉重的眼皮就像是被什么粘糊住了,掙脫不開。
渾渾噩噩,麻木不仁,說的就是此刻的他。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久,直到他已經絕望,不再掙扎的時候,意外突然降臨,他居然很輕松的睜開了眼睛。
入目所及空無一片,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股熱流在他的奇經八脈里肆意橫行。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自己的身體里居然有氣流,鼓脹的感覺充斥著,他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似乎只要抬起手,他就有了碎金斷玉的能力。
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身體的自主權,只能被動的接受著熱流的沖刷。
習慣了這樣的節奏以后,他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想要好好的放松一下精神。
也就在這時,腹窩處傳來一陣陣刺痛感,五臟六腑就像有只無形的手在攪和拉扯著,痛得他靈肉差點分家了。
那是一種刻入靈魂深處,無法言說的痛苦,不能嚎叫,不能翻滾,就像案板上的死魚,任由疼痛宰割他的身體。
恍恍惚惚之間,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抱怨聲,聲音的主人不是很友好,罵完他,還狠狠踢了他一腳,差點沒把他漲鼓的經脈給踢爆。
“死女人,下手真狠,你給我等著,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任一在心里暗暗咒罵著。
還沒等他罵痛快,清脆的“啪!啪!”聲傳來,卻是連著被人打了兩耳刮子。
“嗷嗚~~~造孽啊,太他娘的欺負人了!”
“小娘皮,這么兇殘,爺詛咒你孤獨終老,將來絕對,一定,必須嫁不出去!”
他惡狠狠地怨念著,這已經是他所能想到的極致惡毒之詞。
隨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都沒什么后續的虐待,他以為對方應該能消停一下了,忍不住松了口氣。
誰料得到,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還沒等他的靈魂哀嚎出聲,一股帶著沁人心脾的藥汁兒,在他的口腔里爆了開來。
清涼中帶著一股子暖意,沿著喉嚨下肚,游走于經脈里,很快就驅趕了之前的脹痛感。
這感覺實在是太舒服了,隨后,他竟然做了個乞丐生涯里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他居然…呻吟了…
嗯,好羞恥的感覺啊!
好在,這樣的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他有些回味無窮的睜開眼睛,迎接他的就是個狠辣的暴栗。
“嗷~~~你打我干嘛?”
任一一個蹦噠跳了起來,有些不爽的摸著自己額頭上的大包。
太狠了,足足有鴿子蛋那么大,可見對方下手一點都不輕。
“嘁!”透明人不屑的吭哧一聲,沖上去揪住他的耳朵,“打你都是輕的,你個大蠢驢,誰讓你亂吃東西的,找死嗎?還不如我先把你打死算了。”
說完,噼里啪啦又是一頓揍。
透明人的拳頭,那可是神王級別的,就算沒有用靈力,但是,也不是任一這樣的廢材招架得住的,一口老血瞬間噴出老遠,不遠處的小獸任兇,渾身被淋了個正著。
沒有人知道,那一絲血液低落在它的鼻梁上,順勢流到了嘴巴里。
任一被自己駭住了,胡亂擦擦嘴上的殘血,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透明人,“你好毒啊!我和你無冤無仇,既沒有吃你家大米,也沒占你便宜,你何至于這般歹毒?你屬蜘蛛的嗎?”
“哼!收起你那憤怒的瞇瞇眼,打你還臟了我的手,你自己看看,我的手多臟啊!”
“嘖嘖嘖…走遍三千大世界,也沒見過比你還邋遢的男人,真是受夠你了。”
透明人嫌棄的想把手上的污漬擦干凈,奈何,除了任一,她摸什么都是透明的,氣得直跺腳。
任一可不吃這套,“哼!既然嫌棄,你不會離我遠點,免得礙了你的眼。”
如果可以,他也想穿干凈的衣裳,睡最柔軟的床,至于把自己弄成這樣?
為了填飽肚子,已經使出了他的洪荒之力,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干嘛。他沒有經過學堂正規教育,不會識文斷字。他自小就流浪,身上一股子乞丐味,那些招苦力的差人,見到他就不待見,說他這樣的人,身上會攜帶瘟疫,還吃得比旁人多,一句養不起就打發了。
他能怎么辦?修士做不了,唯一的寄托,就是那些能練武強身的門派,在里面混個三五年習得強硬的本事,出來就可以去鏢局里面,或者大富人家的護衛里,謀個差使,后半生也不用顛沛流離混個溫飽。
這是他目前為止,唯一的出路了。
透明人被任一一番話激得難受,她要是能遠離,何至于管他的死活,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要去找主人,還要幫主人報仇,更要為自己雪恨。上一世,她可是被人活生生逼死的,這一世,她一定要讓仇人血債血償不可。
熊熊的火光映襯著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仇恨讓她扭曲得像個巫婆。
任一有些忌憚的后退了一步,“你你你…你不走,我滾遠點總可以了吧?”
他拔腿就往山洞外面跑,人還沒跨出洞門,就見透明人已經堵住了他的去路。
“給我老實待著,否則姑奶奶揍扁你!”
透明人伸出白嫩的拳頭,惡狠狠地威脅著。
“你到底想干嘛?求求你放過我吧!咱兩無緣無仇的。”
任一耷拉著臉,痛苦的哀嚎著。
他自打遇上這個古里古怪的女人,就遭遇了人生當中最驚心動魄的事件,實在是承受不起。
透明人沉吟了半響,一臉沉重的道:“陪我去找一個人,找到他之后,我自然就不會纏著你。”
主人法力無邊,這世上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難題,到時候,一定會幫她脫離這個臭男人的束縛。
任一自嘲的道:“幫你找人?呵,你可真愛說笑,你看我這樣的窮酸,像是很有能力的人嗎?我既沒有錢財,也沒有人力,人海茫茫,幫你找個鬼還差不多。”
透明人苦笑的道:“我知道啊,可我除了找你,還能找誰,沒人看得到我。”
她一臉落寞的看著洞外的飛雪,樣子說不出的凄涼,和剛才張牙舞爪的樣子,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