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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2、引以為鑒

  到達省一醫時,李超凡已經出現呼吸麻痹的狀況,如果繼續惡化,可能會出現呼吸衰竭。

  因為銀環蛇的蛇毒,進入人體后主要是損害神經系統,使神經肌肉傳導功能受損,呼吸肌麻痹而致呼吸停止。

  “醫生,我有錢,但是現在沒帶,你們先救我,救好了我,錢我一定會付的…”面對醫護人員,李超凡撒謊道。

  其實,他哪里有錢,買了蛇之后,身上也就剩下一百多塊錢,之前在那個醫院已經花掉了一些,現在也就二三十塊錢,病情這么重,哪里有錢支付。

  “你有手機嗎?現在不都是綁定手機的,支付寶,微信,都可以付。”

  “呃,我沒綁定,我也沒支付寶和微信。”李超凡說道。事實上,他有,但是都透支爆了,根本付不出來。

  “你家里人電話有嗎?要不給你家里人打電話吧!”醫護人員又問。畢竟,這么嚴重的病情,肯定要通知一下家里人的。

  “不要,我在這邊沒有家人,我是外地人,孤身一人在這邊打工的。請千萬不要通知我家里人!”李超凡說道。他還是有點兒孝心的,即便想自殺,也只是想悄悄離開這個世界,不想告知家里人,讓家里人傷心。現在沒死成,他更加不想讓家里人擔心了。

  以前,他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可能經過這件事,他成長了吧!嗯,心態上有成長。此刻,他也非常悔恨,為什么要借網貸,為什么要賭博,為什么要買蛇自殺!從頭到尾,似乎都是他自己在朝作死的路上一路前行!

  明明可以是另外一種生活方式的!即便窮點,苦點,又怎么樣呢?單身又怎么樣呢?平平淡淡、老老實實過一生不好嗎?

  想改變現狀,卻沒想到,改得比原來的“現狀”還要差一百倍,不,一萬倍!樹挪死,人挪活,但有時候折騰,未必會活,可能就是再作死!

  “病情緊急,先走綠色通道,墊付救治吧!”情況匯報到急診科主任姜云堃那里,姜云堃大手一揮,吩咐馬上救治。急診科常常遇到這種事,總不能見死不救。醫院都有一套成熟的方案來應對。

  于是,緊急救治開始。陳俊今天剛好在,主要是他白天上課,晚上則過來加班的。他要求醫院,盡可能幫他排班在晚上。不過,急診科往往都是晚上更忙一些,這種“小要求”完全可以滿足。

  研一很輕松,也就是白天上上課,還沒有正式開始跟著導師做研究。

  李苗苗過來幫忙,一看,咦,這人好面熟,又仔細一看,這不是自己以前的一個相親對象嗎?還一起吃過一頓飯。

  閨蜜給她介紹的男生有點兒多,剛開始,李苗苗還真的沒認出來。不過,她也沒多說什么,也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弄成這樣,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再說。

  李超凡也見到了李苗苗,頗為羞愧,但是很快,他就意識有些模糊,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也沒有“精力”去想李苗苗的事情了。

  陳俊來處理傷口,他以傷口為中心點,作“米”切開,深達皮下組織,當然,避開筋腱和血管,用3碳酸氫鈉溶液反復沖洗傷口。

  同時,采用藥物治療。

  醫院里是有抗蛇毒血清的,但是不能立即用,需要做一個抗蛇毒血清過敏試驗,大約20分鐘,試驗陰性即可。

  患者并無過敏反應,陳俊看了情況后,吩咐李苗苗和另外兩名護士,對患者使用抗銀環蛇毒血清8000U加5250mL靜脈滴注。前15分鐘,每分鐘1520滴,無不良反應后,改為每分鐘30滴左右。

  李超凡是試驗陰性的,但是有些患者可能試驗陽性,這就需要脫敏療法。

  同時,應用廣譜抗菌素預防傷口感染,常規注射破傷風抗毒素等。

  隨后,陳俊檢查發現,患者氣道分泌物較多,于是給予6542和地塞米松,患者身體較虛,給予營養支持治療。

  與此同時,呼吸、心律、血氧飽和度、尿量等指標,一直都在監控過程之中。

  “苗苗,怎么,這人你認識?”在救治的過程中,陳俊發現李苗苗神情偶爾有些異常,不由問道。

  李苗苗就點了點頭,說道:“以前見過一面的一個朋友,不過不是很熟。”

  “哦哦。希望他盡快好起來吧!”

  陳俊話還沒說完呢,就發現患者呼吸麻痹情況越來越嚴重,而且全身都出現紫紺,整個人神志不清,幾近昏迷,于是當機立斷,行氣管插管,予以機械通氣輔助呼吸。

  氣管插管這種小手術,對陳俊來說,易如反掌,就像一個書法大師寫一個很普通的字一樣流暢。

  有時候,邊上的醫護人員們就覺得,看陳俊進行急救,似乎是一種美的享受。

  當然,用“美”這個詞來形容似乎不大貼切。但那種行云流水、舉重若輕的感覺,對內行人來說,真的是一種視覺享受。可見,不管做什么事,當嫻熟到一定境界,都會誕生一種藝術的氣質。

  一番急救之后,李超凡從搶救室轉移至了ICU病房,但是脫離生命危險還沒有這么快。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鐘,李超凡才清醒過來,恢復了意識。

  他見到陳俊之后,第一句話就是:“醫生,請救救我,救救我,我有錢,你們先救我再說…”

  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得救了,記憶還停留在剛入院那會兒呢,生怕沒錢付,醫生置之不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撒謊!

  陳俊安慰他道:“你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現在是在ICU病房。”

  李超凡愣了一下,旋即很緊張地道:“ICU?醫生,麻煩趕緊把我轉出去,我不是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嗎?”

  陳俊:“…”萬萬沒想到,對方關注的竟然是這個!

  斟酌了一下,陳俊就滿足了他的這個要求。

  到了普通病房,李超凡才十分羞愧地說道:“很抱歉,我沒有錢。我到處都是欠的債,一屁股債,醫藥費我給不了!”之前一聽說ICU,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一天好幾萬吧?這哪負擔得起?

  陳俊:“…”

  李苗苗走了進來,問道:“李超凡,你怎么弄成這樣?”

  看到李苗苗,李超凡越發自慚形穢,將頭埋在被子里,也不肯說話。沒有面目見熟人!

  陳俊揮了揮手,帶著李苗苗先出去。

  到了外面之后,陳俊就從李苗苗那里了解到了一些信息。李苗苗本不愿意說,但是陳俊追問,她還是說了,說是以前相親的時候認識的,只見過一面,對方好像是理發師,那時候,患者還好好的,沒聽說欠債什么的。

  陳俊點點頭,隨后就去找李超凡談心。

  因為李苗苗不在場,陳俊是個陌生人,態度又好,而李超凡經歷了這么大的事,心中也有傾訴的欲望,在陳俊的引導下,總算慢慢將事情原委講了出來。

  聽完后,陳俊是很感慨的,世間百態,各有各的悲歡離合,各有各的困境與難處。

  杏林道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了解情況后,就詢問李超凡,愿不愿意上節目。

  李超凡平時不怎么看這種綜藝節目的,不過,工作人員仔細介紹之后,李超凡就動心了,對他來說,解決眼前的醫藥費才是最最重要的。另外就是,還有一定的片酬。片酬雖然可能不是很多,但對他來說也是一筆大錢,能稍微緩解他目前的債務。

  節目組之所以看上他這個病例,不僅僅是因為蛇毒,更加是因為,這“離奇”的自殺方式,以及賭博欠下巨額債務的“話題度”。這種題材,絕對是能引起熱度的。

  李超凡自己也很悔恨,面對記者,他說也希望通過這個節目,讓觀眾朋友們引以為鑒,不要像他一樣去沾染“賭”這個東西,也絕對不要去借網貸。

  很諷刺的是,風氏集團旗下也有網貸這個業務,只不過,風老師旗下的網貸,利率還是很低的,而且公開透明,沒有什么砍頭息、服務費、手續費之類附加費用,也不會找人暴力催債,算得上是良心網貸。

  節目播出后,在社會上引起廣泛反響,風老師也就網貸這個事,發表了洋洋灑灑幾千言的看法,還上了熱搜。反正,風老師三天兩頭就上熱搜,也習以為常了。

  在節目里面,陳俊也提醒大家,被蛇咬傷后要保持鎮定。最好能對蛇長什么樣有個大概的印象,條件允許的話,能拍到蛇的照片或是把蛇帶到醫院都對救治有很大的幫助。

  因為大部分人不是像李超凡這么“買蛇自殺”,大多數都是不小心被蛇咬到的。而且很多時候,蛇逃得很快,這就給救治造成更多的麻煩。不同的蛇,毒素是不一樣的。

  省一醫急診科每年接診將近2000名的蛇咬傷病者,冷庫中更是常備抗蛇毒血清,有抗蝮蛇毒血清、抗五步蛇毒血清、抗眼鏡蛇毒血清、抗銀環蛇毒血清等等。

  抗蛇毒血清對蛇咬傷患者來說,是很關鍵性的藥物,但是很多小醫院,沒有這樣的血清基數,所以無法救治。

  數年前,曾有新聞報道,某地的抗蛇毒血清斷供,導致一名患者遠赴千里之外的一家大醫院,才撿回了一條命。

  然后國家食品藥品監管局了解情況后,這才幫助一家抗蛇毒血清生產企業升級改造,并通過國家新版GMP認證,現在,基本上已經能滿足市場需求。

  陳俊想了想,也在自媒體上撰文,描述了各種毒蛇的毒性以及分布,提醒大家注意。

  像這個病例中的銀環蛇,事實上號稱“中國第一毒蛇”,屬于眼鏡蛇科環蛇屬。Z省的眼鏡蛇科中主要有5個屬,分別是眼鏡蛇屬、眼鏡王蛇屬、環蛇屬、華珊瑚蛇屬和海蛇屬。

  銀環蛇,喜歡在水源附近活動,有明顯擴大的六角形脊鱗,從頭至尾都是清晰的黑白紋。但是,Z省分布的黑背白環蛇、劉氏白環蛇、福清白環蛇等和它長得類似,為了保險起見,如果野外看到黑白相間的蛇分不清就都當做是銀環蛇吧。

  陳俊介紹,銀環蛇毒是神經毒素,傷者的早期表現并不明顯,只是被咬傷部位的局部皮膚麻痹而已,容易被人忽視。但是中毒12小時后,傷者就會出現視力模糊、呼吸困難,甚至心跳都受到抑制的情況。只要及時送到醫院就醫,用設備幫助中毒者恢復呼吸配合后續治療,一般就能脫離危險。

  雖然現在天氣已經逐漸涼快起來,秋老虎過后,一場秋雨一場寒,但在草木旺盛的地方,仍有蛇出沒的跡象,上山游玩或者探險時,最好先準備三樣東西:

  棍子。俗話說,打草驚蛇,用棍子一路走,一路打,蛇就被驚走了。

  第二,繩子。這是用來急救的,在傷口上方、近心臟的一端,進行綁扎,阻止毒素蔓延。一般常見的被咬傷部位集中在手指、手腕或腳踝,綁扎最好在咬傷后2至5分鐘內完成。

  第三,礦泉水。綁扎好后,再用清水清洗傷口,適當擠掉一些毒血。但不建議自己用刀切開傷口排毒。因為如果刀具沒有經過專業消毒,反而可能會引起傷口感染。如果切得位置不當,比如你切斷了血管,可能還會造成大量出血。

  像陳俊的話,“庖丁解牛”,基本上不會切到血管。說起這個,古代的凌遲行刑師,也有這個本事,凌遲三百多刀,幾乎不會割破血管,因為一旦割破,受刑人可能就堅持不到最后。

  有些“技藝精湛”的行刑人甚至能割到三千多刀。

  另外,陳俊想說的是,被蛇咬傷后也不要用嘴巴去吸吮毒液,因為毒素會由口腔黏膜吸收,傷及施救者。影視劇中那種女子給男性吸Du液,男性給女子吸Du液,都是為了收視效果,劇情需要而已。

  最好的辦法,如果有可能的話,記下蛇的品種或者是外觀,這樣有利于醫生更好更快地采取治療方案。

  然后盡快去醫院,最好在一至兩小時內趕到醫院處理,但千萬不要奔跑,否則血液流動加快,會加快毒素的吸收和擴散。目前來說,注射蛇毒血清是治療蛇傷的唯一特效藥。

  除了上面講到的這些蛇,Z省還有其它很多種毒蛇,比如白頭蝰。

  白頭蝰極其罕見,長相奇特。它突兀的淺色腦袋太有識別度,不會與其他蛇混淆。性格溫順不暴躁。習性:夜行性,多在春秋兩季活動,主要行動在地面。鑒別特征:淺色腦袋。

  有學者依據形態差異將中國原有的“白頭蝰”分為兩個物種,即白頭蝰Azemiopskharina和黑頭蝰Azemiopsfeae。但初步的分子系統學研究并不支持這樣的劃分,而支持兩者為同一物種。因此我們在這里仍使用其原有的名稱“白頭蝰Azemiopsfeae”。中國分布的白頭蝰除云南省的部分地區外,頭背部均為白色為主。

  再如,臺灣烙鐵頭。這種蛇是蝰科物種中的顏值擔當,當然也極其罕見,主要地面活動,性格暴躁。習性:夜行性,分布在浙南、浙西的高海拔山區。鑒別特征:顏值高,明顯粗短。

  這種蛇,以前在Z省叫“山烙鐵頭”,但是后來有學者依據分子系統學研究結果將山烙鐵頭進行劃分,其中Z省分布的物種被改為臺灣烙鐵頭Ovophismakazayazaya,因為其模式產地在中國臺灣省。

  又如,原矛頭蝮。是Z省內一種極其常見且危險的蛇類,毒性不大但極具攻擊性。習性:夜行性。適應從平原到山地,村莊至森林,地面與樹上,各種生境都有它。鑒別特征:頭部三角形,吻端尖,頭頂為小而密集的粒鱗,有頰窩。原矛頭蝮與游蛇科的微毒后溝牙毒蛇——絞花林蛇非常相似。

  還有角原矛頭蝮,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小型毒蛇,目前僅在臺州仙居境內被發現。習性:夜行性,依賴大型石灰巖火山巖的地帶。鑒別特征:眼上方有鱗片延伸形成的角狀物。角原矛頭蝮與灰色系的絞花林蛇略相似。

  還有一種十分常見,但是大家平時不一定注意到的,其一襲青紗在樹葉間是最好的偽裝,這便是竹葉青,又叫焦尾巴。習性:夜行性,偏樹棲,出沒于溪流兩側的巖石、灌木。鑒別特征:Z省有三種主體顏色為綠色的蛇,分別是福建竹葉青、翠青蛇、灰腹綠錦蛇。后兩者均無毒,也偏樹棲。

  Z省自然也是有眼鏡蛇的,遍布全Z省及華東、華南地區,最為人所知的是它在受威脅時會擴張頸部。大家遇到此蛇要敬而遠之。這種蛇真不好惹。習性:日行性,喜在多丘陵的開闊地面活動。鑒別特征:防御時豎立身體擴張頸部,全身黑色,有白色條紋;頸背部有白色擴大色斑。

  眼鏡王蛇是中國最長的毒蛇,可達3米以上,體型氣勢磅礴;這種蛇,在Z省部分山區有少量分布。日行性。鑒別特征:眼鏡王蛇擁有巨大體型,黑白相間,會擴張頸部,頸背側白紋無擴大;頭背后端有一對蝴蝶形枕鱗。

  還有華珊瑚蛇,頭部為“V”型白紋。習性:夜行性,以其他小型蛇類等爬行類為食。鑒別特征:體型較小,遇到危險時會把尾巴卷成圈吸引注意力。華珊瑚蛇的毒液有很強的針對性,對于爬行類非常致命。

  虎斑頸槽蛇的毒液來自它的食物蟾蜍,除了口腔外頸部也有腺體釋放毒素,受到威脅時會擴張頸部展示鮮艷的頸背。習性:日行性,喜在農田、丘陵地區活動。

  據日本學者研究,虎斑頸槽蛇吃掉蟾蜍以后,會將蟾蜍毒液儲存在頸部腺體里,受到威脅時從頸部腺體排出或濺出。蟾蜍毒液的毒性很強,要謹防其進入口腔、眼睛和血液。

  另外,還有中國水蛇、鉛色水蛇等等。

  總而言之,碰到蛇,不要跟蛇較勁,一般人的反應速度是沒有蛇快的,不要想著去捕捉或者獵殺。

  而且,有很多蛇都是國家保護動物,擅自捕殺或買賣都是違法的。人家養殖場是因為一應手續齊全,說不定還是關系戶。

大熊貓文學    當醫生遇上不正經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