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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7、超級細菌

  陳俊突然感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可以想象得到,對方家里要天翻地覆了吧?

  果然,過了幾天,那個女粉絲又給陳俊發私信了,說是老公住在ICU,她上次聽了陳俊的話,去查手機,果然,她老公哪里有什么病啊,每次上廁所都是躲在廁所里偷偷玩手機,和一個女的聊天。聊的內容還挺肉麻,露骨,她一時沒忍住,就…就…抄起家伙直接干了!

  她自己是鼻青臉腫了,但她老公更慘,目前在ICU,插著氧氣管,不知道能不能熬得過來?

  陳俊汗顏,向對方道歉,自己不該瞎說的。并表示,對方在哪里,需不需要自己過去看一下?

  女粉絲拒絕了:我不是責怪您的意思,只是想向您訴苦,唉,那個狗東西,死了我大不了給他陪葬,不死的話,只剩下離婚一途了。唯獨可憐的是孩子,才三歲,什么都不懂。以后還不知道該怎么辦。

  陳俊:“…”

  陳俊感覺自己草率了,這是毀了一個家庭啊,毀了一個孩子的幸福啊!以后,再碰到類似的問題,陳俊決定,還是三思而后行,一定要考慮清楚之后再回復。

  陳俊將這個事情跟荀素雯一說,荀素雯安慰他,這事兒也不能怪你。就算沒有你,紙包不住火,遲早也會出事兒的!怪只怪那男的渣!要是換成我,我說不定做得比你那個女粉絲更狠!

  陳俊忽然感覺心里頭有點兒發怵。

  出軌會有好下場嗎?會有嗎?會有嗎?在線等,挺急的…

  時間回溯到一個多月前。

  Z省,某縣,某鎮。

  山清水秀,丘陵連綿。

  71歲的老張,依然身體健朗,他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又沒有退休金,不想給兒女們增添麻煩,于是平時騎著三輪車,口袋里裝著一個小收音機,一邊聽廣播,一邊幫人拉貨賺錢,掙點生活費。

  他哼著小曲兒,聽著收音機里的相聲段子,辛苦但是樂觀地蹬著三輪車,行走在鎮周邊的小路上,車廂里是幫人運送的十五箱啤酒。

  忽然,前面出現一個下坡,但是老張一點兒也不緊張,因為,這條路他走過很多遍了,每次下坡都順順當當,而且順坡而下還省力,對他這種老頭來說,最喜歡了。

  當然,還有一點點兒刺激。人老心不老嘛,干活途中的刺激,是很讓人心情愉快的。

  哪里知道,次次順當,這次卻不順當了,意外發生了!

  不知道怎么,可能是輪胎被一塊石頭磕了一下吧,抑或他騎行的速度稍微比平時快一點,要么是手心汗多,方向把手滑了一下下?或者這次貨拉得太多了?反正,一下子,車子就翻了!

  可憐的老張,摔了個狗啃泥,腿還被車子給壓住了,躺在地上不能動彈。過路的幾個人發現,立馬沖上來,一起幫他挪開車子,搬開一塌糊涂的啤酒箱子。

  啤酒自然摔碎了許多,一片狼藉,還有玻璃碎片,有些玻璃碎片都扎到老張身上,造成了多處傷勢。

  不過,好在,路人們很熱心,很快就合力,將他緊急送往了鎮上的醫院。

  鎮醫院進行了緊急處理,奈何,老張的傷勢太重了!他這一跤,摔得可真不輕。

  磕破或被玻璃扎破了手肘、膝蓋、臉頰與額頭…這些傷都是皮外傷,反倒不礙事,真正嚴重的是,他有多處肋骨骨折、右側鎖骨骨折、左側肩胛骨骨折以及左腿小腿骨骨折,雙肺也被嚴重挫傷,造成創傷性肺氣腫、縱膈氣腫。

  面對如此嚴峻的傷勢,鎮醫院感覺到壓力山大,于是,馬上建議轉至上級醫院。

  老張的兒女們都聞訊趕來,幾個子女埋怨不已,說爸也真是,這么大年紀了,讓他不要干了,他偏不聽,這下好了,出事了吧?掙的那點錢,付醫藥費都不夠!

  兒女們自然是諸多怨言。

  可是,他們也不想想,他們平時只是讓父親不要干活了,不要干活了,一大把年紀該享福了,但是又沒人給錢,老張不干活,吃什么喝什么?還享福,享屁的福!主動伸手向子女們要,有時候老張又開不了那個口。他畢竟是一個父親,有尊嚴的。

  再說,子女們要是真想給錢,早就主動給了,難道非要老父親舍下面子討嗎?老張是一個倔強有骨氣的人,心道,我自己有手有腳,又不是不能動,自己掙點錢自己吃喝不香嗎?何必去求你們(給你們添麻煩)?

  老張對外人說,都是說自己還能動就找點事兒做,閑不住,子女們壓力也大,不想給子女們添麻煩。實則,這么大年紀,要不是迫不得已,誰不想在家里享福?

  當然,這個時候扯這些沒意思。只說七十一歲的老張,被救護車緊急轉運至縣醫院。那是一家二甲醫院,也是當地最好的醫院。

  鑒于老張年事已高,恢復能力、抵抗力等各方面都差,縣醫院立即將老張收治在重癥監護室(ICU)里保守治療。

  老張的子女們又為這個天天吵架,主要是誰來看護,以及費用分攤的問題。因為,他的子女們大女兒是退休了,但是其他幾個都還在上班。老張的老伴又死得早,這個時候只能子女們出人出錢。

  大女兒就感覺不公平,哦,大家共同的父親,憑什么我要天天守在這里照顧糟老頭子,你們在上班賺錢?難道就因為我退休了,我就要吃這個虧?要么你們多給點錢。

  總而言之,老父親生病,反而給子女們鬧出了不少矛盾。有時候,就是在醫院里面,當著父親的面吵。有時候,則是在電話里面吵。

  有一次,大女兒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給小女兒打電話,在電話里跳起來罵,聲震大半個醫院。

  老張雖然躺在病床上,但是耳朵還能聽,心情自然不好。心情一差,恢復得就更慢。

  入院一個多月,折斷的骨頭還沒長好,老張就出現了胸悶氣急、高燒不退的癥狀,還咳出黃綠色的痰,難受得喘不上氣。

  盡管醫生不斷給他加大吸氧量,依然沒能改善他的呼吸困難。主管醫生當機立斷,給他切開了氣管,上了呼吸機,病情這才稍稍穩定下來。

  胸部CT顯示:老張胸腔積液,兩肺肺葉上有一片片梅花大小的斑點,肺部病灶不斷滲出膿液。

  這是嚴重感染。

  主管醫生就“對癥下藥”,各種抗生素藥物輪番上陣:頭孢菌素、利奈唑胺、碳青霉烯類抗生素、多粘菌素…

  可惜,這些對他都沒有作用。抗生素們統統敗下陣來!

  之后,老張的痰培養與血培養報告相繼出來,罪魁禍首直指一種名叫“碳青霉烯類抗生素耐藥銅綠假單胞菌”的超級細菌。

  呼吸機越來越不起作用了,而“超級細菌”絲毫不理會醫生們給予的各種昂貴抗生素,依然“我行我素”,瘋狂吞噬著老張的肺部,大量黃綠色的膿痰不斷涌出來。

  老張生命垂危,再這樣下去,可能堅持不了五天!

  縣醫院召集院里面的所有專家,進行緊急會診,束手無策。最終,只能祭出殺手锏——“轉上級醫院”!

  他們聯系了省一醫急診科,救護車載著老張和他的幾個子女們,在高速上奔馳,趕往H市。

  車上的人都火急火燎。

  看著老父親痛苦的樣子,大女兒心中難免嘆息,然后可能感覺到有些累了吧,心說老父親啊,老父親,你就這么走了也好,少些痛苦。等你去了天堂,女兒一定給你多燒點紙錢。

  久病床前無孝子,可憐老張,這才重病一個多月而已,子女就冒出了“早死早安逸”的念頭。

  子女們相顧無言,自然誰也不可能說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只說一定要去省醫院,無論如何都要救。

  當然,他們產生那種想放棄的想法,一來是太累了,老父親累,他們也累,經濟方面壓力也大,二來,他們也是潛意識里認為,老父親多半是活不成了吧!畢竟,都七十一歲了,人生七十古來稀,又受了這么多重傷,在醫院里折騰這么久,折騰來折騰去,元氣都快耗盡了。

  病床上的老張,確實給人一種油盡燈枯、生命即將凋零的感覺。

  省一醫急診科。

  姜云堃召集手下的得力骨干們開會,包括三名副主任醫師,幾名平時信得過的主治醫生,自然少不了陳俊這位“住院醫級別”的專家。

  在會上,姜云堃就老張的情況進行了簡短的說明,隨后和大家一起討論,制定了大致的搶救方案,因為患者還未抵達,具體情況還不是很清楚,所以先只能粗略商量一下對策,等患者到了,再針對具體情況進行改良和完善。

  會議很快結束,大家火速去進行準備,當老張被轉運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被收入了早已備好的重癥監護室病房。

  杏林道節目組工作人員自然也聞風而動,覺得這個病例很好,很適合上節目。陳俊他們在給病人檢查、治療的時候,節目組工作人員就找上了老張的幾個子女,商談上節目的事情。

  我靠,一聽說能全額報銷醫藥費,當然是在省一醫的醫藥費,之前的不算,老張的幾個子女都開心壞了,立馬就齊齊同意,贊成上節目!

  然后聽說還有一定的片酬,幾人又樂壞了,忍不住地笑。

  搞得杏林道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都面面相覷,大家伙被震驚到了,這特么的什么人啊。你們老父親都成這樣了,你們還為一點醫藥費和片酬樂成這樣?有必要嗎?哪怕裝也要裝得悲傷一點啊!

  也許,是感受到了杏林道節目組工作人員的鄙視,老張的大女兒,率先抹了抹淚,嗯,干抹,抹了幾下也沒淚水出來的那種,然后她頗為悲傷的說道:“我們剛才高興,是覺得父親到了省里面的大醫院,一定有希望得救,并不是因為上節目或者報銷醫藥費。”

  老張的小兒子立馬附和,說道:“對對對,我姐說出了我們的心聲。你們可千萬別誤會啊!不管怎樣,我們父親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并不是舍不得那點錢!”

  “就是!”二兒子也一臉悲傷,說道,“我們也不差那點錢,主要是替咱爸高興。希望咱爸早日康復,他孫子孫女們還天天念叨他呢!”

  節目組工作人員:“…”只能內心感慨一下,人生百態,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們也管不過來,也沒有理由去管。

  這幾個子女不知道的是,這個場面早就被無處不在的攝像頭給錄制了下來,之后又被節目組幕后人員給剪輯了進去,節目一經播出后,這幾人還著實“火”了一把,很多以他們的表情制作的表情包和段子,在抖音上極為流行。

  上節目的事情是非常順利地商談妥了,但是,陳俊他們的救治卻出現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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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是,老張感染的是一個超級細菌。而這個超級細菌,原本就能非常快地適應各種藥物,產生各種耐藥性,本身就是超級細菌,然后在那個縣醫院,又被當地醫生們各種抗生素死命用,打完這個打那個,打完那個打這個…這就將這個超級細菌“培育”得越發厲害了!

  這個超級細菌,叫銅綠假單胞菌,又叫“綠膿桿菌”,學名是Pseudomonasae乳ginosa,當中的Pseudomonas是由希臘語的pseudo及monas所組成,意即虛假的單元,是早期微生物學用作描述病菌的。而Ae乳ginosa則是銅綠(即銅與空氣中的氧氣、二氧化碳和水等物質反應產生的物質,又稱銅銹。化學式Cu2(OH)2CO3),正好表達了這種細菌所產生的青色色素。綠膿素(pyoc艷in)的生物合成是以群體效應來調控,就像充滿囊腫性纖維化病人肺部銅綠假單胞菌的生物膜一樣。

  作為一種腐生菌,它分布廣泛,被稱為地球的“清潔工”,可以消除掉腐朽的動植物尸首。

  一些生病或者自然衰老的動植物尸體,通過銅綠假單胞菌分解油脂類廢物和某些低分子量的有機物,最終被降解成肥料。它除了喜歡呆在土壤里、聚在植物根系周圍,臟水、潮濕的空氣、正常人的皮膚、呼吸道和腸道等都能覓得它的身影。

  通常,銅綠假單胞菌并不會侵犯人體健康,因為人體內的免疫細胞會一直“巡邏”,它偷溜出來剛準備開工,就會被吞噬滅殺。但人體因各種原因導致低體溫或者免疫力低下后,比如燒傷后低體溫、皮膚粘膜破損、留置導尿管、氣管切開插管或免疫機制缺損時,就容易被銅綠假單胞菌感染上。

  醫院里大多是免疫功能受損的患者,尤其是重癥監護室里的病人病情更加危重,銅綠假單胞菌會出現在醫院的下水道、淋浴噴頭、潮濕的呼吸機表面、牙科設備等處,并且黏附在這些設備上,“虎視眈眈”等候某些人體器官生機枯萎,然后就會鉆進體內行使它們分解油脂和低分子量有機物的職責,造成院內感染。

  而且,也許是常年呆在腐臭的油脂堆里“干臟活”,“造物主”似乎格外偏心銅綠假單胞菌,讓它擁有5567個基因編碼,相比普通細菌1500個基因即可生長繁殖,如此龐大的基因庫,使得銅綠假單胞菌更容易獲得強大的耐藥能力,導致臨床治療困難。

  銅綠假單胞菌的耐藥機制異常復雜,總括之,主要與以下因素有關:

  ①細菌產生抗菌活性酶,如β內酰胺酶、氨基糖苷鈍化酶等。

  ②細菌改變抗菌藥物作用的靶位,如青霉素結合蛋白(PBPs)、DNA旋轉酶等結構發生改變,從而逃避抗菌藥物的抗菌作用。

  ③外膜通透性降低。

  ④生物膜形成。

  ⑤主動泵出系統;等等。

  其中主動泵出系統在銅綠假單胞菌多重耐藥機制中起著主導作用。

  實驗證明,治療銅綠假單胞菌的臨床感染,以復合青霉素類、三或四代頭孢菌素、三或四代喹諾酮類等藥物為好。但臨床抗感染的經驗證明,單一抗生素對大多數G-桿菌尤其是銅綠假單胞菌的治療是不理想的,因其很快就會出現耐藥株,從而導致治療失敗,故此,NCCLS以及許多權威的專業人士早已主張聯合用藥。

  但是,現在這些抗生素,已經被那個縣醫院用過了,然后還“打輸了”,老張體內的“超級細菌”,早已發育到不怕這套方案了。

  因是之故,老張的情況非常危險,陳俊他們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好的方法來。還有一點很重要的是,不能讓這個超級病菌傳播出去,若是又感染了其他患者,又是許多麻煩。

  周詩語見陳俊愁眉不展,便過來給他擦擦汗,看得邊上很多人羨慕。

  汪德海心道,還有沒有天理,我前幾天好不容易跟周詩語說了一句話,激動得一晚上都沒睡好,陳俊這廝,居然能讓女神給他擦汗?!

  “俊仔,很困難嗎?”周詩語小聲問道。

  陳俊點頭道:“非常困難。主要是那個銅綠假單胞菌是好氧的,患者胸腔中的氧氣為它們提供了完美的生存環境,菌株大量繁殖,而且對臨床使用的抗生素幾乎全部耐藥,幾乎沒藥可用。”

  “哦哦,好復雜,但不懂。”周詩語輕語道。

  “嗯。你離患者遠一點,盡量別接觸。做好防護措施。事后也要勤洗手。”陳俊關切地道。

  “嗯嗯,我知道的。”周詩語感覺到好甜,陳俊這么關心她。其實,若是換一個女人,陳俊一樣會這么關心。畢竟,周詩語不是真正的醫護人員,若是因此而感染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話說周詩語和姜妍兒在醫院里錄制節目,參與這么多重癥患者的搶救,有時候也真是“冒著生命危險的”。

  這個超級細菌這么難搞,陳俊都琢磨著要不要從系統里尋覓一種特效的殺菌藥。不知道“抑菌”能量行不行?

  不過,他之前用“抑菌”能量,通常都是預防為主,還沒有等患者淪落到如此嚴重的地步之后才“用藥”。

  這病原菌剛開始繁殖的時候,數量少,而且也沒有產生諸多耐藥性,相對來說是好對付的,現在就有些難說。

  不管怎樣,陳俊都要試一試。但是在試之前,他也要琢磨出一套“掩護”的治療方案來,要不然到時候患者好了,這事情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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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當醫生遇上不正經系統